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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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九人，沿着陡峭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前行，下过一场大雨后，路两旁的杂草长得愈发茂盛，偶尔还会碰到几朵颜色鲜艳的不知名小花。
花很美，这些途经它开放的过客，却没有为它停下脚步。
后退的路很难很难，带着一群伤残的回程路更加艰难。
“不能走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气微亮，一丝阳光照射下来，董仕义指着前方的草丛深处，道：“这鬼地方也没个能藏人的地方，先把他们放草丛深处吧。”
霄礼点头把背上失去双腿的战士轻轻的放在草丛中，“华哥好像发烧了，我们必须找些吃的和水了。”
华哥本名唐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北方农村大汉，年轻时家里到处托关系打点才把他送进了部队，本想让他在部队服役几年奔个前程，那成想在这次战斗中失去了双腿，差点牺牲。
失去双腿一路上由霄礼等人轮流背着前进，华哥是农村人加上当兵时间长很多东西比他们懂得多，什么东西能吃，不确定的问他就能知道答案，经验丰富老道。
现在天气闷热，霄礼背着他的时候，隐隐觉得背后有些热，也没在意，刚放下人时用手一探这才发现人已经发烧了。
他们几人医护水平有限，简单的接骨包扎还行，处理别的较深的伤口实在无能为力，华哥现在发烧，几人也只能干瞪着眼，等他自己扛过去。
奔波一晚的几人都很累了，脸上满是疲倦，“你们几个在这边照顾下华哥，我和排长分头去找些水和食物。”
“好，你们注意安全。”
因为美军拥有着觉对的制空权，一到白天就会派出大量的飞机巡逻监视，对着志愿军的阵地到处轰炸，导致了霄礼等人不敢在白天活动，只能晚上摸黑行动，这无疑给他们的回程路增加了相应的难度。
食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找，如果这次在找不到吃的，霄礼真怕华哥撑不下去。
艹！
他重重的踢了一脚身旁的大树，几只鸟儿收到惊吓从树上飞起。
霄礼手里拿着几个小石子，朝着被惊吓过度的小鸟打去。石子从高处落下，连小鸟的羽毛都没碰到一下，气得霄礼直骂娘。
说好的老天爷亲儿子呢，为啥混到连口饭都吃不上！
霄礼用舌头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用力的咽了一口几乎不存在的唾液，他太渴了。
人在又饿又渴的情况下，身体会处于一种难受的状态，是对身体和心理的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这时候的人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等因素，很容易出现情绪崩溃的现象。
自从霄礼下定决心要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番事业后，他便一直默默努力着，向自己目标前进。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抓住这次机会，就能成为人上人，直到今天在又饿又渴的现在，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扫视这个只有乌鸦相伴，杂草丛生，荒凉，寂寞的地方，霄礼第一次有了死了一了百了的冲动心理。
“死了也许就能回家继续吃泡面了，两眼一闭啥都不知道，就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受罪了。”霄礼举起手中的匕首冲着自己的心口比划，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下不了手。
“呀---呀---呀---”
头顶上盘旋的乌鸦不停的叫着。
“哇~~”霄礼哭了，匕首落地。
霄礼滑落在地上，崩溃大哭，不能自已，这是霄礼穿越以来第一次大哭，一边哭一边骂：“TNND！连乌鸦都嘲笑老子，老子TN的心态都蹦了，你们竟然还嘲笑老子。”
“呜呜~~~老子真TM太难了！”自杀还是不敢，自残等于找死，霄礼哭着再次给自己找理由，试图再次把自己说服。
“开水不是因为最后一秒而冒泡，是因为前面的不断加温，最后才终于冒泡的……老子前边都打好基础了，现在只需要活着回家就行了，在这里半途而废老子可亏大发了。”
“咱这一辈子不是有个男主弟弟吗，等回家老子就辞职不干了，和弟弟搞好关系，让他养着，当个咸鱼也不错。”
此时若有人从这里经过，看到一个大男人坐在草丛里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安慰自己的画面，应该会觉得画面很是搞笑，可对于霄礼来说这次的哭泣是一次发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男人难受了不能哭，痛了不能哭，绝望了不能哭，女人哭了叫柔弱，男人哭了就叫懦弱。
男人在什么会哭呢,只有在难过得受不了的时候......
霄礼一个和平时期的死肥宅到战争时期英勇杀敌的战士，这样的改变和经历怎么会让人无动于衷、干劲满满的往前冲？
小说中的男女主那样坦然面对现实的例子很少，至少霄礼没有一颗能够强大到可以接受一切的心脏，受不了男女主吃的苦。
他始终只是个平凡人。
发泄过后，食物还需要继续找，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在一个小坑里看到了一条蛇的尸体。
“lucky！”坑道中的小蛇只有二十厘米左右，头部被山上滚落的石头压着，霄礼如获至宝的跑下去小心的捡起来，开心的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刚才悲痛欲绝想要自杀的样子。
......
一条二十厘米的小蛇最终被分成了9份，递到大家手中。
闻到血腥味的华哥迷迷糊糊的醒了，看着霄礼递到他嘴边的肉，虚弱的笑着摇了摇头，“别浪费食物了，你们吃吧。”
华哥死活不张嘴，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将死之人怎么能和自己的兄弟们抢东西吃，找吃的不容易，还是不要浪费食物了。
“战争打响前，我其实是要退伍回老家的。”华哥属于话少那挂，平常很少说话，可今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身边的人说，他好怕自己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我们家有十个孩子，我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作为家里顶门户的大哥，我爹求爷爷告奶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把我从老家送到了部队。”
“那些钱里有弟弟们的老婆本，妹妹们的嫁妆。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在部队干出一番大事业，出人头地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可是我现在好像要失约了。”
华哥使劲的握着霄礼的手，哭着说：“你知道吗，我的孩子今年九岁了，只见过爸爸两次，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当我们在陌生的街道遇到时，我们会认出彼此来吗？我活了大半辈子只想着父母兄弟，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人，我不是个好的丈夫，好父亲！排长，你帮帮我，帮我照顾一下她们好吗，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们了！”
当兵十几年每个月的津贴都寄给了父母，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小家，直到快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最亏欠的不是爹娘，而是自己的妻儿。
爹娘还有别的孩子，兄弟姐妹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而他的妻儿呢......谁来照顾？
他牺牲后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好！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嫂子和孩子的。”因为缺水的原因，董仕义嗓子有些嘶哑，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随着话音落下，华哥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睛，“谢了，兄弟......希望永远不见......”
阴间路上有太多的兄弟结伴而行，希望不要在那条道上遇到你们......
“就地掩埋！”
死去的人已经掩埋，留下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徒劳的悲伤不会持续太久，活着的人还在努力的前进，为了生存而努力。
等终于找到阵地时，霄礼一行人再无折损，这是此行让他们最为高兴的时候了，找到阵地时霄礼等人重重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组织了。
这一路太艰险，好几次霄礼都以为自己折在路上，最后迷失在朝鲜。
双胞胎中的蝮蛇毕竟还是个小年轻，看到前边不远处的营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我以为、我以为我要永远留在那个小树林中......”
没有人笑他，因为他们也曾有过和他同样的想法......
宋司令等人正在研究地形图时，一个小兵跑进来说，加强军三连的士兵送伤员回来了。
“当真！”宋司令一直记得这个被原地解散的三连，他们被派去深入敌军内部，当时他曾经拍着那些兵的肩膀告诉他们一定要小心注意敌人炮火，目送他们离开时也早就做好了再也见不到的准备。
刚开始他能从M军的各种消息中看到他们活跃的身影，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听过他们的消息了。久到已经默认那批兵全体阵亡，失踪名单都已经列出来了，没想到今天再次听到他们的消息。
宋司令来到营帐外边，一眼看到了等待的霄礼一行人，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晕染的看不出本来的摸样，眼睛中充满了红血丝，一脸疲惫的冲着自己敬礼。
他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好好好好’一连串的好字脱口而出，脸上满是欣慰。
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坏了！”正在宋司令和霄礼等人谈话时，他身边的一个人看到个子明显比旁人高一两个头的霄礼，一脸焦急的问：“你是霄礼吧？”
这么高的个子，除了老霄家那个傻大个，他在部队真的没有见到过第二个......
“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宋司令看着对方问道，“这孩子是叫霄礼，当初可是我亲自从后勤部队要过来的。”
宋司令一副得意的样子，这个好苗子可是他当初从众多人手中抢过来的，记得刚抢过来那会儿，他还得瑟了好久。
“坏了，坏了，司令您不是让我拟了一份失踪人员名单吗，他们几个都在上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303团的霄兴华政委是霄礼同志的父亲，他接到名单的时候以为霄礼同志牺牲了，给霄老爷子拍了个电报，现在霄老爷子可能已经收到信了。”
“这.....”宋司令无语了，据他们收集的情报来看，三连的士兵基本在这失联的八个月中陆续牺牲了，因为没找到尸骨，他们拟定名单的时候都以失踪人员来算，说是失踪可大家心里有数，人活下着的希望不大了。
他没想到的是前几天名单才通知下发，这才没多久霄兴华这个当老子的就断定了自己儿子牺牲的事实，还给老爷子传了消息......
被死亡的霄礼：“......”这可真是亲爹！！！
“告诉通讯部，给303所在的阵地去个电话。”宋司令亲自带着霄礼去了趟通讯部门所在的地方。
“喂，让霄兴华那小子接电话，告诉他，他儿子在我这......”
霄礼满头黑线，这都是什么土匪发言，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人绑架了。
霄兴华听说有自己的电话，说自己儿子啥的，跑去通讯部的路上一直在想：怕是自己大儿的尸体找到了。
拿起听筒，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在听到里边人的话语后，彻底崩掉。
“霄政委是吧，我是宋建国，你儿子霄礼现在在我这里呢。”宋司令看了一眼全手全脚，没有一点伤的霄礼，继续道：“全手全脚的。来，霄礼给你爹说句话。”
霄兴华瞬间变得欣喜若狂，还没等说话就听到了他大儿子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爹，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霄兴华手一哆嗦，挂了。
他家老爷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得到信了。
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华国，霄家。
霄礼牺牲的消息，从军队内部已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霄老爷子手中。
早上，霄敏国过刚锻炼结束，就看到警卫员小田拿什么东西一脸严肃的朝自己走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高兴一下，小小年纪天天皱着个眉头，可怎么行。”
“首...首长...”小田扭扭捏捏到嘴边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不知道该不该让老爷子知道。
小田今年二十八，岁长了一副憨憨头憨脑的老实样，呆头呆脑的样子很得老人家的喜欢，有一次老爷子下基层刚好碰到刚入伍的小李，便要来给自己做了警卫员，到现在跟在他身边已有将十年了年，也算是老爷子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跟在老爷子身边时间久了，甚至比老人身边的家人还要了解他。他知道老爷子虽很少谈自己的大孙子，可心中一直很疼爱那个孩子，甚至比家中的小霸王霄明还要疼爱。
找通关系给霄礼铺路，送去苏联留学，甚至想越过儿子把手里的人脉关系都留给长孙，为了让对方快速成长，不惜把人送到战场上历练，如果让老爷子知道长孙牺牲的消息，小李很怕老爷子会承受不住。
“别TM磨磨唧唧的！瞧，你这娘们唧唧的样，跟着老子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得到老子的真传。”肖敏国定定的看着小李，这一看突然愣了一下，“小田，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十年了吧。”
“说吧，我承受的住。”
警卫员小田硬着头皮把手里的电报递了过去，“前线来报，霄礼同志牺牲了。”
“好，我知道了。”霄敏国脸色未变的接过小李递过的东西，转头向屋子里走去，“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如果不是看到老爷子的手在颤抖，小田甚至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当天晚上，霄老爷子病倒被送到首都军区总医院救治。
主治医师检查过后脸色严肃的直摇头：“老爷子身体健朗，除了一些早年的隐疾没有任何问题，老人家应该是有些心事。”
霄老爷子的精神越来越差，一个人在床上的时候耳边总能响起那天，王涵问的他的话，精神越发萎靡。
直到三天后，一封小田拿来了一封电报，精神头一下就好了起来，“霄兴华这个王八蛋，连他老子都敢骗，等来老子见到他非得把打断他的狗腿。”
“咱家霄礼就是厉害，哈哈哈，不愧是老霄家的种.....”
霄明放学来医院，离着病房老远都能听到老爷子生龙活虎的声音。
说的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