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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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徐海宁的事暂且按下不表，这厢俩人虽然一谈话就尴尬，但晚饭还是吃的宾主尽欢。陆琛咬着喷香的鱿鱼圈嚼吧嚼吧，眼睛却还停留在最后一块榴莲酥上。
每次这种甜点小食，只要盘装在一起的，他总是不太好意思去拿最后一块。
哦，除开跟姜同学在一起的时候，那会儿他俩都是当仁不让的。
陆琛做了半天的心里挣扎，最后心里长叹一口气，放下刀叉。
褚逍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吃饱了，”陆琛拿起纸巾擦擦嘴，“谢谢款待。”
褚逍把装着榴莲酥的碟子往前推了推，推到陆琛面前。
“不用了，”陆琛理智压抑本性，客气道。
褚逍抬头瞟他一眼，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真实的本性收于眼底，点点头叫来服务员买单。
回去依旧是乘坐摩托车，陆琛吃得有些撑，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大圆球，坐在上面总怕把前面人挤到。
车停在咖啡店前面一点，陆琛刚准备下让人叫住了，褚逍摘了头盔问：“你家在哪儿，送你过去。”
“不用，几步路就能到。”陆琛自觉不是淑女，也不大需要绅士送回家。
“送你。”褚逍不由分说，“赶紧的。”
陆琛一仰脑袋，“前面直走，那个小区入口进去左拐。”
真就几步路，车拐进去半分钟不要就到了，轰鸣声在狭窄的小区内格外刺耳。
“今天谢了，”陆琛跳下车，手指点两下太阳穴再指向褚逍，做了个不太标准的敬礼手势。虽然动作不伦不类，但架不住人长得帅，做这动作总有一种潇洒撩人的感觉。
褚逍虚在空中回了个脱帽的动作，一拧油门走了，抬手挥挥跟他道别。
这之后陆琛又进入无休止的“上课—代练”状态，唯二不同的是每天晚上都会抽半个小时看会儿书，再拖着肖邦出去跑步。
这家伙当时兴冲冲说着要跑步，周六陆琛在家都收到他短信说记得回来跑步，但正规跑了没几天，这人明显进入倦怠期。每天懒洋洋的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跟着陆琛去跑步，没多久就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偷懒，能少跑一圈就少跑一圈。再到后来他几乎是一脸生无可恋窝在床上跟陆琛打着商量：“今儿休息一天成不老哥，就一天！”
陆琛给他比了“OK”。
肖邦睁大眼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喜出望外，觉得陆琛今天格外好说话。
“给你三分钟，”陆琛冲他抛了个媚眼，丝毫没有好说话的意思，“从床上下来。”
肖邦一脸痛苦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恨不得以头抢地。
虽然过程是艰苦的，但好在结果喜人。
肖邦在某日晚上跑圈儿结束后，借了隔壁寝室的秤称量一下体重，陡然发现自己轻了六斤。
“我□□□□操？”肖邦踩在秤上招呼着室友，“老陆老李你们来称称，是我瘦了还是他们秤坏了？”
陆琛置若罔闻的继续盯着天书似的教材发呆，倒是同样被点名的李勋从学海中抬起了头，给面子的跑过去称了称。
“跟我上次测得差不多，”李勋说，“你是瘦了。”
“我就知道！”肖邦激动地不行，没忍住把衣服掀开露出肚皮，360度全方位在寝室展示了一遍，自豪道：“是不是没有小肚腩了！”
陆琛刚想出一点儿头绪的计算题让他吼得一嗓子打断了思路，瞬间给震没了，笔尖戳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儿。随即自暴自弃把书本一扔，拎着笔记本爬上床做代练去了。
那天吃饭遇见徐海宁的事儿他没给姜明跃说，一来不想显得自己多嘴，二来也不愿太风声鹤唳。毕竟谁还没跟朋友一起吃过饭不是？
可这次让他碰见个正着的偏就不是风声鹤唳。陆琛刚上Q就看见底下图标跟小星星似的不停闪，他点开一看，整面都是姜明跃发的消息。
陆琛翻着看完得出结论——哦，徐海宁出轨了。
大概是最近这个词太普遍，翻一下新闻总能看见“谁谁谁出轨谁谁谁”，所以姜明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但说着是出轨，其实姜明跃也不大确定。
毕竟他俩在一起一个多月，只有几次他想牵下手就紧张得冒泡，结果还未遂——除此以外，他们还真看不出来是情侣关系。
姜明跃以前都只敢暗戳戳的暗恋别人，平生头一次谈恋爱，实在是很糟糕。
别人说两个人相互喜欢着，只要能待在一起就是心满意足的，看着他都觉得是开心的。
可徐海宁喜欢他吗？姜明跃翻来覆去的想着，得不出结论，也不敢去问。
他以前总说徐海宁绅士风度，现在想来，这人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就像中间总是隔着一层磨砂窗户一样，你看不清晰他，他也看不全面你。
他原本脑子里呼啸而过很多画面，什么以后跟爸妈出柜的事儿，什么一起去把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美食吃个遍的事儿……零零星星的，从小到大什么都有。
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还没想好要把自己怎么收拾着更体面一点儿，就这么倏然的结束了，把他打了个猝不及防。
画面从脑海里幻想出来，打磨成形，再散在脑海中，现实里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姜明跃有点不甘心，他想说，我要是重来一次，肯定把最好的一面都掏给你看。他想说，我肯定不去酒吧了，天天去图书馆跟你一块儿泡着，你想看我干嘛我就干嘛。他想说，你别看我这人疯疯癫癫也不太靠谱，其实我只是不乐意表现出来，其实我心里很喜欢你啊。
可他就像是喉咙口堵着一口气，噎住他的所有想说的话，最后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把对方所有联系方式都留着，就想，万一哪天对方后悔了呢，万一……万一真的有万一呢。
陆琛翻到聊天记录最后，看见姜明跃离上一条隔了好半天才发过来的一句话——算了，其实也没什么。
陆琛手指在键盘上滞留，一行字写了删删了写，半晌也没发出去。
他实在是不太会安慰人。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沉重，让对床肖邦一眼扫到，看的于心不忍，开口问：“怎么了老陆，你这表情，”他梗了一嘴儿，突然一个词福至心灵的出现在脑海中，“……如丧考妣似的。”
“去你大爷，”陆琛提不上来劲儿，骂人都懒洋洋的，有些迟疑的小声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啥玩意儿？”肖邦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来来回回把陆琛从上到下扫视了好几眼，眼珠子都快定到他身上去了。实在觉着他认识的陆琛不是问这种问题的人，这八成是让什么东西上了身。半晌后才接受这个设定，又跟得了个大新闻似的咋呼道：“什么玩意儿一见钟情？老陆你对谁一见钟情了？”
“操，不是我，”陆琛对于身边朋友的不靠谱有些无力，“我一哥们儿。”
肖邦“切”了一声，觉得这消息瞬间失去了价值。还是靠过来坐着头头是道的分析道：“一见钟情这玩意儿我觉着都不太靠谱，人是视觉动物，喜欢别人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嘛。但是时间久了磨合不好，分歧出来了，最开始因为一见钟情出现的热情就不在了。”
他想想又说：“日久生情就不一样，是经过长期磨合才走到一起的，比如说我和我女神。虽然现在我们还没在一起，但架不住我们在往这方面发展啊对不对！你看你看，我女神刚刚才回我，”他点开手机Q打算给陆琛炫耀一下，突然又神经质的捂住了屏幕，收手道：“你还是别看了，咳，影响不好。”
陆琛懒得管他有个什么不好的影响，知道这人一谈起他女神就口若悬河没完没了，赶紧给他按了暂停键让他一边儿玩去。
虽然肖邦给他扯了些关于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理论，回归正题，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姜明跃说。
因为这一切进展太快，他刚从忙碌的时间流逝中拔出来，突然的就知道他们在一起，没多久之后又突然的分开。
他只来得及去看着字面意思，深层的都没时间去分析解剖。更是不懂就一个月时间怎么姜明跃就这么的情深不寿了。
莫名其妙的。
说到底他也没喜欢过一个人，或者说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在一起，并且规划将来这种事儿。他一想起“谈恋爱”就觉得虚，好像虚无缥缈似的，跟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看不透也摸不着，让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气短。
按林涵的说法是……从喜欢一个人到爱一个人再到跟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你要承担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这不是一句戏言，年少轻狂的觉得爱情就是一切，自己可以为这个人付出一切。
但是你到真正决定跟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之后，你才会发现要面对的东西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人生说长不长，但说短，几十年光阴，也是一天天活过来的。追根究底的，如果最开始的喜欢在日积月累中消磨干净，你还要跟这个人余生都待在一起，你会变成怎么样？
林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跟以前一样平淡的询问他：“你会变成怎么样？”
陆琛不知如何回答，那时候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有点莫名其妙。那时林涵也没准备等着他的答案，她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头上略为显眼的几根白发叹了口气，声音都变得低落下去，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陆琛听——
“反正不要变成我这样。”
不要变成我这样。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陆琛的童年里，后来从童年撤离，就在他脑子里扎了根，怎么也拔出不掉。
都说三岁看大五岁看老，小时候就能反映以后这人的做法，童年对于一个人后来的思维方式和三观的形成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妈那样是怎么样呢？陆琛艰难的想。
大概就是，失败。
起先作为一个女儿很失败，后来作为妻子很失败，最后作为母亲同样也是失败的。
虽然陆琛并没有觉得林涵有哪里不好，但他从林涵偶尔望向他的眼神能看出来，她对陆琛还是有失望。
这种失望促成了更多她对自己失败的肯定——
这一辈子，活得很不好。
即便她从来不去说这些丧气话，她的态度却总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陆琛。陆琛长到现在，哪怕自己无所察觉，但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林涵的影响。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形成了……强烈的不安感。
因为害怕失败，所以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感不是他愿意留存的，而是流淌在他血液中，抹不去痕迹的东西。
根深蒂固。
陆琛叹了口气，给姜明跃发过去一句话——要不要当面去问问清楚。
对方回话很快——问什么？
问什么，当然不外乎就那句“为什么要分手”。陆琛想得清楚，姜明跃自然也看得明白。他只是更多的怕看见对方不理不睬的态度，想要干脆视而不见自欺欺人，想着说不定总有一天他会后悔呢……可思绪千万，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内心的焦虑，于是他在屏幕那端看着这句话，终于还是没有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隔了很久陆琛才看到对面回话，就一个很简单的字。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