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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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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和阿柏分手了。
外面在下雨,雨水打在玻璃上,我不知道刚才的是梦还是真。
我起身在黑暗中摸索,好不容易从床底下摸出了遥控器。
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我才终于确定,刚才那不是梦,我和阿柏确实分手了。因为阿柏最喜欢看的是黑猫警长。而电视里现在放的,是葫芦娃。
我拿起遥控,把声音开到最大。躺到沙发上开了一瓶啤酒。
我很久不喝酒了,因为阿柏不喜欢我喝酒。喝完酒,我又点起一根烟。
我很久不抽烟了,因为阿柏不喜欢我抽烟。
借了三年的东西,像从来没戒过一样。就像是搂着睡了三年的人,却好像从来没搂过一样。
事实证明,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自己是愚蠢的。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是暂时的。何必为了暂时的,改变永久的。
喝完最后一口酒,黑白电视里开始高唱起葫芦娃的主题曲: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与此同时,我铺头的卷帘门被人踹得
“哗哗哗,哗哗哗。”的响。
我一咕噜从沙发上坐起来,心说:“这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
今年是一九八八年,我二十八岁。二十三岁那年,我从一个英语专业的大学毕业,在北方的一座城市开了一间摩托车修理行。
我修摩托车的水平不怎么样,可是我的英语水平还不如我修摩托车的水平,所以我选择了开摩托车修理行,而不是选择坐在别人的摩托车后座上,做一个赶场翻译。
北方这座城,地理位置优越,但我的修理行生意却不大好。由于来修车的人少,所以一来二往,大多都是熟面孔。
我和阿柏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八月的雨天,在一个盖满“拆”字大印的学校后门。
雨里,她蹲在地上,一辆开着前灯的橘黄色摩托车从她身前疾驰而过,溅了她一身泥点子。
碰巧那天我也骑着一辆摩托车,我把车速放缓,在她身边停下:
“喂,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我大声问她。
她抬起头看我一眼,点点头,我看到她的一边脸上有一个红红的五指印。但是我并没过问,我从来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
她跨上车,我丢给她一个头盔。
她稳稳的接住头盔,问我:“你经常载别人一程?”
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说:“一个人骑车为什么带两个头盔?”
我并不否定,想了想,说:“前面的路不好走,能载一程是一程。”
她也想了想,又把头盔还给我,说:“我不要你头盔,你开快一点。”
我说:“去哪?”
她说:“跟着前面那辆屎黄色的摩托车。”
我说:“哪辆屎黄色的摩托车?”
她说:“就是溅我一身泥的那辆屎黄色的摩托车。”
我说:“跟着他干嘛?”
她说:“他是我男朋友,他要和我分手,我要把他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