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第四十五章（上） ...
-
“小燕子？”
小燕子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这个宫里，除了永琪，也就只有班杰明一个能说得上话。再次回到中国的班杰明与之前不同了很多，少言寡语，平日在宫里也鲜少能看见他的身影，每次见到他，手里都抱着个小册子，也没人知道里面究竟画了什么。此时的班杰明正在挑灯作画，隐约听到敲门声，慌忙收起那本画画的小册子，压在了所有画册的最底下，开门一看，小燕子面色憔悴，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外
“斑鸠，永琪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什么？”
班杰明如今不闻窗外事，醉心画作，连闹得满城风雨的愉妃自尽他也是懵然不知，就更加不知道小燕子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永琪选了欣荣，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斑鸠，他不要我了”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永琪不要你了？”…
“小燕子，你没有失去五阿哥，你还是拥有着他的心，他现在守着愉妃娘娘，经历这一番生死搏斗，他一定比死还惨，没办法来看你，但他一定知道你现在的痛苦”
小燕子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班杰明从她的叙述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做人就是这么无奈，愉妃是永琪的亲额娘，他可以舍弃名利地位荣华富贵，可廿载深恩劬劳未报，这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断不能舍。于永琪小燕子二人，班杰明皆有相交，生于皇家，永琪有永琪的无力，小燕子有小燕子的委屈，他能做的只有两厢宽慰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哀莫了，他好可怕，他就住在我的心里，啃着我的骨头，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他赶走”
哀，莫大于心死，班杰明没有纠正小燕子的用词错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这样静静陪小燕子坐了一夜，替永琪小燕子伤感的同时，也会想起住在他心中那个不可触及的人。
永琪在床边守着愉妃整整一夜，眼泪也流了整整一夜，小燕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到他要娶欣荣小燕子一定恨死他了，可一边是十月怀胎的额娘，一边是山盟海誓的爱人，他又能如何抉择？愉妃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老佛爷一大早也是带着晴儿赶来了永和宫
“老佛爷”
永琪昨夜磕床沿留下伤，额头瘀血未净，眼眶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哭了一夜还是熬了一夜。晴儿与永琪同是在宫中长大，年纪相仿，也算是青梅竹马之谊，永琪的狼狈不堪晴儿看在眼中，造成今时今日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是把她从小养在身边的老佛爷，起初晴儿真当她如祖母般敬重，直到不小心听见了和桂嬷嬷的对话，原来自己敬而重之慈眉善目的老佛爷，竟是处处算计，皇后娘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她提防为难，永琪和小燕子两情相悦被棒打鸳鸯仅仅是为了制衡皇后膝下的永璂，永琪永璂都是她的亲孙儿，对至亲尚且如此，她留自己在身边只怕也是另一番算计吧？
“一夜没睡吧？让太医们守着就行了，你应该找个机会休息一下”
“怕额娘醒来找我，不敢睡，我也不想睡”
“太医怎么说啊？完全没事了吗？不会耽误到你结婚大典的时间吧？”
老佛爷是有着担心，不过不是永琪额头的伤，也不是愉妃的生死，而是她一手安排的这场政治婚姻能否如期举行
“常太医说再过两天就可以下床了，老佛爷请放心”
永琪波澜不惊的回答着老佛爷所有的问题，不能娶小燕子，他娶欣荣还是欣枯并没有什么分别，是的，在他答应娶欣荣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死了
“永琪，永琪”
“额娘，额娘我在呢，老佛爷和晴儿都过来看您了”
经过一夜，愉妃气色好了许多，也勉强可以起身，不过被老佛爷制止了。虽说礼不可废，可真要愉妃带病请安岂不是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愉妃，躺着别动，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傻会去寻死呢？永琪是个孝子，偶尔会闹闹孩子脾气，终归还是会把额娘放在心上，瞧，你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把永琪折腾的这么惨，这又何苦呢？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懂吗？”
“对不起，惊动了老佛爷，臣妾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老佛爷作为上一代宫斗最后的赢家，表面功夫倒是做的足，那忧心忡忡的样子，真有几分为愉妃心疼的模样。愉妃是个明白人，老佛爷看似句句关心，实则话中有话，说给永琪和自己听得罢了
“不会就好，你都不知道，欣荣那孩子守了你一夜，看到你没事才回的慈宁宫，刚刚还闹着要和我一块过来呢，我看她眼睛哭肿了，没让她过来，赶她去睡一下。欣荣啊，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只要你赶快好起来，婚期是不会改变的。永琪，是吗？”
老佛爷揣的什么心思愉妃又何尝不知，不过欣荣家世显赫，知书识礼，愉妃又那么的不喜欢小燕子，也就半推半就遂了老佛爷的意思
“是”永琪到底也是身为人子，有些事，由不得他
“五阿哥，你还好吗？守了一夜，你也应该找时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额头上的伤怎么没让太医看一下呢？我知道你对愉妃娘娘充满了自责，但娘娘也不忍心看到你这么痛苦啊，不止娘娘，我们这些人看着也难过啊，你要为了娘娘，为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爱护自己，明白吗？”
晴儿知道永琪对小燕子用情至深，要他在额娘和小燕子之间做出选择，这个处境，比杀了他还要痛。听说他们本是相约要一同离开，若不是出了愉妃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到处充斥着阴谋算计的是非地。晴儿也向往着宫外的生活，虽无锦衣玉食，却能快意恩仇，看着永琪和小燕子，东劳西燕，她不知道，将来的自己又会怎么样？
“永琪，愉妃这有哀家，有晴儿，还有欣荣，你就回去休息一下，头上的伤也找太医看看，结婚大典的日子就要到了，别到时候叫人看了笑话”
永琪只是点点头，愉妃无恙他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了下来，至于老佛爷说些什么他没听清，大抵离不开结婚大典，听与不听没什么所谓。
永琪对愉妃尽了孝，便要负了小燕子，他有太多太多的抱歉想亲自和小燕子说，可此时的漱芳斋空无一人。永琪呆呆的站在门外，一草一木仿佛都沾染着小燕子的气息，去年今日此门中，他不知道小燕子还会回来吗？也许，他将永远失去小燕子
“小…皇额娘”黯然神伤之时，一只手轻抚上永琪的肩，只可惜并不是小燕子
“班杰明带小燕子出宫散心，会把她带回来的”
班杰明出宫前打过招呼，景娴没拦着，出去散散心也好
“皇额娘，小燕子到底有什么不好”
“小燕子是个热心肠的姑娘，虽然有些时候好心办错事，但是本性并不坏”
今时今日这个局面，虽说是老佛爷一手造成，却与她不无关系，他们也都是身不由己。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可以这么自私，她可以为了愉妃不顾永琪小燕子还有欣荣三个人的无辜
“那为什么老佛爷不喜欢，额娘也不喜欢？”
“你额娘系出名门，自然是偏爱欣荣这样知书识礼，温恭柔顺的女孩子”
上一世对小燕子的不喜，纵然有于乾隆偏执的爱意，更多的是因为其本身基础礼数的缺失
“可我喜欢的是小燕子，我不爱欣荣，欣荣也不爱我，两个根本就不相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勉强在一起呢？”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长大了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了，不能疯了，不能不计后果的率性而为了。你生于皇家，贵为皇子，且不说你的婚姻关系你的官禄爵位，就说你这二十年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这一切仅仅因为你是五阿哥，你在享受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万丈荣光同时，还有这个身份应当要承担的责任。就说你和敬姐姐，和婉姐姐，远嫁塞外，这是她们身为皇家公主不得不承担的责任。皇家子女，理应抚外臣，守江山”
薄情转是多情累，薄情予欣荣是如何朝夕两相依，多情予小燕子却是相思相望不相亲，人生就是这么无奈，永琪身不由己，可他也有身为人臣身为人子的责任
“如果我的身份不能选择我的爱情，那我情愿不要这个身份”
“那你额娘呢？身为人子，她生你育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终于，你长大成人，羽翼渐丰，却要离她而去？就算你不顾愉妃，那你，养尊处优的五阿哥，我相信，为爱不顾一切你做的出来，小燕子自幼在外面讨生活，可你呢？你有何安身立命之本？你当真可以放下阿哥的身份沿街卖艺？还是去码头每日为多赚你今日根本看不上眼的一文钱奔波忙碌？冲冠一怒为红颜，听起来的确很动人，可这些轰轰烈烈过后，生活还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个男人，是应该为他心爱的女人遮风挡雨，而不是要她陪你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亲情难割，爱情难舍，皇命难违，其实永琪何尝不懂，只是他身在其中，不知如何自处。景娴没有再说下去，身不由己，自古如此，只是她不知道今日这番话会改变兰馨的一生。景娴与兰馨本是相约一同游园赏花，途经漱芳斋见永琪只身落寞，忍不住上前宽慰。齐王一家于国有功，兰馨为宗室遗孤，恩养宫中，帝后虽视如己出，到底不是正经的公主，兰馨也有着自己的敏感，有些事，说者无心，旁听者偏偏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