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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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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也不管宋鲤瑶同不同意,拉着她就往门外走,翠翠急急忙忙捡了件披风跟上去。
刚被拽出房门,阳光斜斜的照在脸上,有些刺眼,她微迷了下眼睛。
“什么游园会,搞得你这么激动?”宋鲤瑶问。
“嘿嘿,”婉婉不好意思的笑,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王公大臣,世家小姐聚在一起赏赏景。”
“赏景?单单只是赏景,你怕不会这么兴奋?”宋鲤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俏皮的狡黠,“说,到底哪家公子让我们婉婉春心萌动了?”
婉婉嘴角上翘,浮起一丝笑,转而又冷下脸,装得一本正经,“瞎说,没有的事。”
她双颊绯红,一副小女儿家被戳中心事的娇羞模样。
宋鲤瑶心中了然,嘿嘿干笑几声,再不打趣她。
春天果然是个最有生机的季节,没过几天,外面的景色又换了一番,更加的热闹繁盛。
不多时就拐进了一处较大的园子。
花儿开得尤为好,有姑娘拿着团扇在花丛里扑蝴蝶,嬉笑连连。
婉婉见了,兴致盎然的要加入,央着宋鲤瑶也去。
她摆摆手,向来对这种女儿家的游戏不感兴趣。
附近的牡丹花丛旁边,正好有块光洁的石头,宋鲤瑶坐在上面,一边看着婉婉跟几个姑娘玩闹,一边晒起太阳来。
这阳光真是好呢,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整个人懒洋洋的,没一会就哈欠连连。
她捡两片牡丹花瓣盖在眼睛上,靠着石头睡起觉来。
正要睡熟,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心想是婉婉兴尽找她来了,头微微一偏,花瓣掉下来。
来人却不是婉婉,是一华袍翩翩佳公子。
此人不是景黎是谁?
宋鲤瑶第一次见他束了发,容貌更加规整,风吹拂起他长长的发带,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宋鲤瑶伸了个懒腰,冲他一笑,“你也来凑这热闹?”
“闲来无事,”说着递给她一张手帕,“你的吧?”
“不是我的,”宋鲤瑶嘿嘿的笑,“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向来不爱用这些女儿家的东西,麻烦!”
“是呢,从来只用一根钗子固定头发,衣服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嘿嘿,要不是翠翠拦着,我恨不得穿男装。”说着,她恨恨的瞄翠翠一眼。
翠翠表示很无辜。
景黎和宋鲤瑶聊得开心,婉婉拿着团扇凑过来,气喘吁吁。
见到景黎手上的手帕,分外惊喜,“景哥哥,原来是你捡到了我的手帕啊?”
景黎礼貌一笑,微微颔首,未说话,把手帕递还给婉婉。
“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婉婉笑得甜,举手投足间有些娇羞拘谨。
宋鲤瑶看在眼里,心头暗自揣测:小丫头片子来这游园会果真是赏景,只是赏的是景黎的景。
遂冲他二人道:“我看远处那座亭子不错,要是从上面俯瞰下来,满园春、色尽收于眼底,岂不快哉?”
景黎点点头表示同意。
婉婉心里窃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而后又故作镇定,说:“去看看吧。”
沿着湖边的小径,走过二分之一的路程,就到了凉亭低下。
一群少年在一块空地上玩投壶的游戏。
左右各摆两个陶瓷制壶,壶高约一尺,口径二寸,壶中盛以红小豆。
少年分成两队,一队六人,各自站在自己那队。
其间还围绕着不少男女看客。
左边一队以红衣男子为首,一副胸有成竹又趾高气扬的样子;
右边一队以青衣男子为首,文文弱弱,手里拿着三支箭矢,低垂着头,战战兢兢。
这场较量似乎用不着比就能看到结果。
左边队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是些有点拳脚功夫的人;右边队看起来羸弱点,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只见红衣男子三支箭矢连发,“咚咚咚”三声,无一遗漏,皆进了陶瓷壶中。
众人高呼一声,青衣男子那队更加紧张了。
他颤颤巍巍举起一支箭,手上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知道他们这队必输无疑,可即使是输,也不能输了气势。
正当他闭着眼睛准备投出那支箭,手上的箭却突然被人夺了去,并把他从起点挤开,站到他刚站的位置,三支箭矢连发,“咚咚咚”三声,也全部进了对面的壶中。
夺箭之人,正是宋鲤瑶。
众人唏嘘……
红衣公子名叫杜衡,父亲官拜丞相,母亲是太后的侄女,自己更是担任前锋营统领的职位;
青衣公子是北魏有名的才子沈月白,父亲是个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因在朝堂上多次与丞相不对付,导致两家结下了梁子。
此次实力悬殊的投壶比赛,摆明了就是杜衡借机羞辱沈月白。
看似一场玩闹的投壶,其间掺杂多少不为人知的恩恩怨怨和利益纠葛。
即使知道不公平,在场的看客也无人敢说个不字。
然而,偏偏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得罪丞相之子杜衡。
众人皆同情起这宋鲤瑶来。
“哟,”杜衡嘴角一挑,“丫头不错啊。”
宋鲤瑶的准头一向不错。
“一般,”她谦虚的说,看都不看杜恒一眼,大步就朝前走,两三步又停下,转头对他说:“比赛这种东西,欺负人不擅长算不得好汉,就算赢了也不光彩,要比就比大家都会的。”
话毕,打算绕路到凉亭上去。
谁知杜衡懒懒散散拖出一声,“站住”,她脚步一滞。
“谁准你现在就走了?”
“我走不走,还要你准许不成?”宋鲤瑶戏谑。
“呵,”杜衡轻呵一声,不以为意,“那你说比什么?”
比什么?她怎么知道啊?
她只是看不惯恃强凌弱,给那青衣公子解个围罢了,哪是想眼前这个赖皮比试。
正想搪塞一句“你们爱比什么比什么”走人,却听见一句“猜谜语吧”,从凉亭上面轻飘飘的落下来。
众人抬头看,原是二皇子凌肃,纷纷作揖行礼。
也不晓得这个凌肃究竟在上面看了多久。
宋鲤瑶暗暗捏把汗,幸好没上凉亭去,她才不想碰到这个瘟神。
趁着众人没回味过来,赶紧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凌肃好像看出她的意图,遂道:“鲤瑶,一起来猜谜语吧?”明明是邀请,口气却不容推辞。
一直站在人群最后看好戏的婉婉,也过来宋鲤瑶这边,拉拉她的衣袖,“是啊,是啊,鲤瑶,一起玩玩嘛。”
“……”宋鲤瑶一脸黑线,真是亲兄妹啊!
不情不愿的拉着景黎一起上到凉亭,观看这猜谜语的比赛。
比赛规程很简单,谜语由众人随意出,两队人马各自抢答,半个时辰后,答对题目多的队伍获胜。
“那我先说一个,”凌肃打头说第一个谜语,“上边水中居民,下边远高云层,上边有骨有肉,下边有光无暗,打一字。”
两支队伍沉默思索,众人也安静着,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
在座的人个个神色紧张,唯有宋鲤瑶优哉游哉的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偷偷拿盘子里的点心吃。
景黎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凌肃则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鲁,鲁莽的鲁。”不一会儿,沈月白猜出了答案。
“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表示赞同。
杜恒咬了咬牙,不服气,说:“再来……”
“好,下一个谁说?”凌肃问。
“我来,”人群里一个男子举了举手,站出来,说:“花园四方方,里面真荒凉,只有一棵树,种在园中央。打一字。”
“困。”
“困。”
话音刚落,沈月白和杜衡队里的一名男子异口同声。
打了个平局——
……
“远看像个人,近看不是人,虽然不说话,鸟雀不敢近。”
“稻草人。”沈月白说。
“有山不见一寸土,有地不见半亩田,五湖四海没有水,世界各国在眼前。”
“地图。”沈月白说。
“有位古怪老公公,网儿撒在半空中,早上网得珍珠子,晚上网得小飞虫。”
“蜘蛛。”沈月白说。
……
一连十几个谜语,皆被沈月白秒答,杜衡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一张脸憋得通红。
宋鲤瑶看着杜衡那样儿,噗嗤一声笑,差点没把嘴里的点心笑出来。
杜衡本就脸上挂不住,宋鲤瑶这一笑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冲她吼:“笑什么笑,有本事你说一个。”
“说就说,”宋鲤瑶起身拍拍衣裙上的点心渣,走到亭子中央,朗声问:“一只毛毛虫如何渡过一条没有桥的河?”
就凭她那点语文知识哪记得什么谜语,便信手拈来一句脍炙人口的脑筋急转弯。
众人只觉得这个问题怪异,细细一想又说不上哪儿怪,毛毛虫怎么过一条没有桥的河,这倒真是个问题。
宋鲤瑶踱着步子回到座位,端起一杯茶喝,满意的看着在场的各位抓耳挠腮,就连秒答谜语的沈月白也是眉头紧锁。
过了一阵子,还是无人回答上来,凌肃让她公布答案。
她正要说出答案,就听见一个安安静静的声音:
“变成蝴蝶。”
宋鲤瑶看向说话的景黎,认同一笑。
婉婉亦是笑得灿烂自豪。
“这是什么鬼问题?”杜衡不屑。
“那再说一个?”她征求凌肃的意见,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里他是老大。
凌肃点头,看向宋鲤瑶的眼里饱含赏识之意。
他没想到这个没规没矩的丫头片子,思维如此天马行空。
“树上五只麻雀,猎人射死了一只,树上还剩几只?”
杜衡闻言哈哈笑起来,不少人也跟着笑。
刚才她还说了个不同寻常的题目,这回如此小儿科,看来也是胸无点墨,如今原形毕露了。
“五只死了一只,不就是四只吗,三岁小儿都晓得。”杜衡说。
“树上没有麻雀了。”景黎淡淡的说,看向宋鲤瑶,征询对错。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麻雀虽小,脑子还是有的。同伴都被杀了,自然是要飞啊。”
宋鲤瑶话里藏话,暗笑杜衡没脑子。众人想笑又顾及着丞相公子的面子,一个个把脸憋得通红。
今日这场比赛,杜衡输得惨不忍睹。他面子上挂不住,愤怒的拂袖而去,跟着他的那队人,亦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