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综仙古）》鱼着柳

1、第一章

　　永夜
　　当玄震醒来时，东方金乌早已升起，周围一片大亮。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也没有在意自己就这么衣衫褴褛地躺在草地上，他只是就这么躺着，愣愣的睁着眼睛，眼中没有焦距，脑海中浮现的还是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一场大战。
　　我这是在哪？过了好一会儿，玄震才渐渐恢复意识。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在琼华派的范围中，玄震眼中出现了一丝警惕。
　　他缓缓坐起，靠在旁边的大石上，随意查看了一下自身：原本穿着的刻有防护法阵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鲜血，而胸口处被刺穿的大洞却已经奇迹般愈合。身体表面的伤口已基本复原，只余内伤由于缺乏伤药的缘故难以恢复。浑身上下身无长物，只有陪伴多年的炼霄静静躺在手边。
　　稍微了解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后，玄震抬起了头，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在他面前，是一片看起来范围颇大的湖水，而在湖中心，则是伫立着一座精巧的而占地广大的房屋，并不像是光凭人力能够建造的。房屋与岸边并无连接之处，只在岸边有着一条小径，通往出口处，亦是无比精巧。小径两边用篱笆围起，篱笆外种满了紫色的小花，生机勃勃。一切的一切组合起来，造就了这一处世外桃源，令人陶醉。
　　正在玄震细细打量着环境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阵蓝光。玄震握住手边的炼霄，戒备着。蓝光过后，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现在玄震的眼前。男子面目俊朗，身着宽袍，右眼带着一面单边琉璃镜，一袭青丝在身后束成一束，只余两缕任其垂在胸前，平添了几分文雅。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男子，玄震却觉得心中有着无比的亲近之感，似是找到了自己的半身一般。
　　陌生男子向着玄震施了一礼，笑道：“在下偃师谢衣，不知贵客到访所为何事？”声音低沉温柔，如一汪清水缓缓流入心中。
　　“谢、衣？”玄震怔怔看着男子，缓缓重复着男子的名字，只觉得不管是名字亦或是面容都令自己觉得熟悉，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自豪。刚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因为伤势过重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玄震已躺在了一间房中。屋内的摆设多是偃甲鸟，偃甲灯一类，在旁人看来自是无比的怪异，可玄震却只觉得喜爱。
　　从床上坐起，玄震身上原本破烂的衣物也被换掉了，衣物干净整洁，散发出新衣浆洗的味道。盘腿坐下，感受着内息顺畅地流转，惊讶地发现内伤竟然已经治愈了大半。仔细想来，应是谢衣帮忙的。
　　玄震起身，拿起枕边放置着的炼霄走出房间。
　　来到大厅，却见谢衣正与三位陌生青年交谈。见玄震走出了房间，谢衣笑着招呼他一起：“这位……之前见你昏倒在石边，恐有不妥，便将你带回寒舍。若有失礼，请多包涵。这三位是我刚刚结识的小友，乐无异，闻人羽还有夏夷则”由于并不知晓玄震姓名，只得略过不提。
　　玄震向着他们走了过去，向着三位年轻人点了点头后又向谢衣抱拳行礼：“在下琼华玄震，多谢先生救助。”
　　未见谢衣有何反应，却听三位年轻人中的两位异口同声：“琼华？！”
　　玄震转头看向三人，其中两位眼中满是震惊，还有一位却是一脸茫然：“闻人，夷则，那个什么……琼华，很有名吗？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
　　闻人羽没有回答，只听得夏夷则向着乐无异解释：“琼华……是当年昆仑山上的修仙第一大派，在多年前与蜀山并称，远不是如今的天墉城或者太华山可比的。”
　　“那岂不是很厉害？”乐无异还是摸不着头脑。
　　“只是……”夏夷则看了玄震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琼华，在两百年前便已灭门。据说是由于举派飞升引来天谴，天帝伏羲派遣九天玄女下凡，毁掉了琼华道统……”
　　即使玄震早已有了一些预感，但在听见琼华早已道统灭绝之时，他的心中依旧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个大洞，就像是大战时被幻暝护将刺穿时的那样，空落落的，只觉得风从中穿过，带走了全身的温度。
　　震惊，绝望，迷茫从脸上一一闪过，最终只留下满脸的苦涩。
　　“前辈……”看见玄震因为夷则的一番话大受打击，闻人羽心有不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玄震晃了晃，在谢衣上前搀扶时站直了身体。他想笑一笑，就像以前做的那样，却发现嘴角像是已经僵住了，怎么都拉扯不开，最终只能面无表情向着夏夷则道谢：“多谢……小友告知我派消息。在下伤势未愈，先回房休息了。”说罢，不再理会四人，转身向着房间踉跄离去，只留满室寂静。
　　被留下的四人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看着玄震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
　　“让他静一静吧……”谢衣收回了目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亦是浮现出了苦涩。不过片刻，谢衣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对着乐无异他们道：“你们便在这随意看看吧。”转头离去，背影萧瑟，只听得远远传来的那句“愿逐月华流照君……”
　　是夜，在房中思索了一天的玄震终于走出了房门。
　　来到露台，抬头望向满天星斗，看着星辰流转，玄震心中的郁结也少了不少。莫名地，便想起了当年：那时候，望舒羲和还未铸成，夙玉玄霄还未进入禁地修炼，夙瑶还未变得偏激，云天青仍旧是那么跳脱，夙莘还是缠着夙瑶，大家……还都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云天青老是被罚思返谷，夙莘虽是处处和他作对，却每次都在他被罚之后随即犯了小错带着蜜酒跑去思返谷找他；夙瑶和玄霄嘴上嫌弃，可每到傍晚，也会带着食盒来到思返谷给他们两个送饭；而他和夙玉，则是站在谷口给他们望风，防着重光长老或是青阳长老突然出现，可每次都会被长老发现，而后便是被长老一顿训斥，可训斥过后，长老又常会心软而放他们一马。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羲和望舒的铸成？还是掌门师傅提出网缚妖界以夺取灵力？又或是神兵认主，夙玉玄霄双修？还是人妖之战的爆发？
　　……也许，一切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告诉他们，他们原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就像开始的美好都只是为了衬托之后是多么的不堪一样，一切，都是错的。
　　最后那一场大战死了多少人啊，多少熟悉的不熟悉的，多少曾经在剑舞坪向他请教过剑术的师弟师妹，却最终为了长辈私欲而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依旧还记得那一张张的脸，他们曾经亲昵的叫他师兄，曾经对着他或大方或羞涩的笑过，曾经和他因为很多事情而辩论过，到了最后，他这个做师兄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连阻拦都做不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师傅的教导，同门的劝说，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以双剑之力网缚幻冥界，夺取灵力用以全派飞升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即使会造成生灵涂炭那有怎样？成仙之前救得几百几千人与成仙后救得数万人如何比！夺取灵力之时杀了的梦貘妖兽何尝不是在为民除害！
　　可是梦貘，难道不是命么？
　　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而又永不重来！
　　他肩上的责任，他身为琼华派掌门弟子的责任、他作为门派大师兄的责任在告诉他他做得是对的，可是他的内心，却在重重地反驳着他！
　　也许，他的死也是一场解脱吧，他无法继续看着那么多生命在他面前逝去，不论是同门，又或是梦貘。

作者有话说

　　重发来着，重玩了一次古剑二，对于大祭司的爱还是消磨不去。事情比较多，估计写的会比较慢，跳坑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