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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皇家有子初长成 完颜有女抗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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讷亲最近悠闲得紧,整天也提了个蛐蛐儿笼到处闲逛着。一晃几年过去了,讷亲也长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儿,模样也生的挺拔,因为满人有早婚的习俗,讷亲小小的年纪也有了两个小老婆,整天左拥右抱,甚是高兴。这日,他正兴冲冲地往着宫里赶,眉毛乐得直翘,去看望他好几日都没见到的十四爷。
再说十四阿哥,胤祯,年纪与讷亲相仿,也长成了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一双眉眼英气逼人,显得玉树临风,好是一个俊美的少年阿哥。胤祯身边也有了两个侧福晋,这倒不是前文里提到的阿晚,而是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舒舒觉罗氏她的父亲是员外郎明德,官职不大,算个五品。这舒舒觉罗氏是胤祯从德妃那儿要来的小丫头。有一日胤祯上德妃那里去看望额娘,舒舒觉罗氏上前奉茶,眉来眼去之间,当晚就被胤祯要来侍寝。德妃心疼小儿子,就做了主把舒舒觉罗氏送给了胤祯。
虽然说十四五岁照现在看来还小,可是清朝的皇子在大婚前,也就是与嫡妻成婚前,总是要先娶几个庶妻,当作开房演练,伺候的小丫头就成了最好的现品。宫中也有专门教这事儿的嬷嬷和太监,因此说到这儿,十四五岁就取妻,巡花问柳,在清朝的公子哥儿中也并不希奇。
再说这舒舒觉罗氏,已经诞有一子,大名弘春,小名白敦,胤祯对他宠爱得紧,也要求得严格,常让弘春怕见了胤祯。
讷亲来到了阿哥所,胤祯住的是一间不大的小院儿,看起来简朴得很,但是却干净整洁,让人看了舒坦。院中央是一个小花园,规模不大,但却精品样样俱全,春风浮动,暗影留乡,也确有一番风味,看得出这屋主子的喜好和品性儿。
讷亲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挑了门帘就进屋嚷道:
“十四爷,喜事儿来啦,天大的喜事儿来啦!”
胤祯正端坐在屋中,闭目养神,运气练功,被讷亲这一嚷嚷,给扰乱了心神,忍不住呵斥道:“讷亲!你是越来越没个规矩了,回头叫巴鲁图啄上你一啄,你就老实了。”
“咳!”讷亲赶紧坐了下来,连茶也来不及喝上一口,就开始打趣道,“您老可真有闲心,您这是练的哪门子的功夫,莫不是想做仙人,成仙去了?”
“庸俗粗人,我懒得与你说道。”胤祯睁开了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淡淡说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用得着你讷亲大少爷跑得这么急!”
“嘿!爷,你真是能耐了,”讷亲赶紧凑了过来,四下看了一处,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醉花楼来了个新头牌,叫翠翠,还是攻的青衣。唱得可好听了,特别入味儿!你什么时候跟我去看看?”说完冲着胤祯促狭地弄了弄眼睛。
“……”胤祯皱了皱眉头,“你阿玛尹德有什么反应?”
“我阿玛?”讷亲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莫名其妙。他暗自想了想,摸了摸脑袋,有些拿不准地回答道,“我阿玛要是知道了,还不拿着扫把追着我打呀!你是不是激动糊涂了?这些事儿,我怎么可能让我阿玛知道!”
“不是问这个,”胤祯不耐烦地摇了要头,“我问的是索额图的事儿,你给我打听得怎么样了?太子那边儿是个什么情况?”
“哦!是这事儿呀,”讷亲懊恼地一拍头,“你瞧我,一兴奋上来就忘了!你就是坐在这儿不动,都有成堆好看的姑娘给你送上门儿来,我得靠自个儿出去瞧瞧啊!”
听到了这儿,胤祯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讷亲呀讷亲,我还不了解你么!咱们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还不知道?得了吧!就你那德行,哈……”
“太子最近在发脾气,”提到了正事儿,讷亲还是知道轻重。赶紧将嘴巴凑了过来,换上了一副正经模样,压低了声音道,“嘿!你没瞧见他那个生气的样儿!你猜他今天把谁给打了一顿,何全!就是那个管吆喝的那个太监,太子嫌他今天吆喝的声儿大了,啧啧!你是没瞧见,两个耳刮子过去,打得可清脆可响亮了!”
“若不那样做,也就不是二哥了,”胤祯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大臣们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全朝大臣没一个没看见的,那场面,你想想……”
“皇阿玛知道么?”胤祯放了茶,平淡地问道。
“小李子是吃素的?他也在场嘛,万岁爷肯定知道了。”
“唉,”胤祯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在屋子里踱着步子道,“话说回来,二哥就是太沉不住气了。虽说是多年苦心经营的一下子全白费了,也不至于让每个人都知道吧?我看他与八哥的最大不同,就是缺脑子!”
“索大人还囚着呢!”讷亲拍了拍袖子,一双狡黠的眼睛转得贼快,“我刚才打听到说,听说是不行了。”
“不行了?”胤祯有些奇怪,不过看了看讷亲那双转得贼快的眼睛,一瞬间恍然大悟,然后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讷亲道,“我警告你,你不许去给我趟这趟浑水。到时候要是浇到了你的身上,我可救不了你!”
“那倒没有,我胆子也没那么大,”讷亲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脸上的表情显得还是沮丧,“再说了,我阿玛也就那么一想,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种事儿!”
胤祯看出讷亲的沮丧,笑着拍着讷亲的手安慰道:
“我的好兄弟!你也知道轻重,索大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别想那么多了!今儿就别谈这些了,要是有时间,我陪着你去醉花楼看看就行了!”
“真的?”听了这话,讷亲两眼一下子放出了光来,随后奸笑道,“你果然还是想去,只是嘴上面儿不肯说出来,好面子罢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了内室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怯生生的旗人女子,两腮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细长细长的,带着光鲜的格格帽,衣着看上去华贵得很。旁边正有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旗人女子的肚子拱起了一大块儿,显然是怀孕了。这女子便是舒舒觉罗氏,她见了胤祯,恭敬地一福身,又冲着讷亲一福身,然后对着胤祯怯怯道:
“爷,我方才在给您拾缀几个旧箱子来着,看见里面有几件家世子,不知道是什么,不敢擅做主张,特来问问您是要还不要,我好拾缀好了,免得旧东西占地儿。”
胤祯温和地对着舒舒觉罗氏一笑,连忙将她扶下坐好,体贴地说道:
“你挺着个大肚子,就别再瞎忙活了,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那些活儿,交给丫头们不就得了?何必你亲自拾缀,可别动了胎气,到时候可就没了我的儿子了!”
“那可马虎不得,”舒舒觉罗氏轻轻摇了摇头,巧笑着掩了嘴道,“丫头们笨手笨脚的,让她们来拾缀爷的房间,我放心不下。这些活儿,还是由我亲自做得好,不怎么碍事儿的,我也会注意一点儿的。”
“瞧瞧福晋这么体贴的,可羡慕死了我,”讷亲打着哈哈,一个小丫头赶紧给他奉了杯茶,“我们家那两个,哪里有这么贤惠的!”
“你只会贫嘴!”胤祯郎声笑着,看着舒舒觉罗氏劳累的样子,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便轻柔地说道,“是些什么旧物件?没用儿的你只管扔了便好,没必要来问我。内事儿都由你一人说了算,不用事事都让我决策。”
“有了爷这句话,我便放了心了,”舒舒觉罗氏用了帕子捂了嘴,“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我瞧着大概是爷小时候的玩物儿件吧,似乎是用狗尾巴草编的一件小东西,我也瞧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狗尾巴!胤祯听了这儿词,忽然觉得脑袋中闪过了什么,朦胧地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是却又模糊得很,他急忙进了内屋一看,只见了一个枯巴巴地狗尾巴编的小麻雀正干干地放在了桌子上,颜色黄黄的,变得毛毛糙糙,几欲烂掉,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鲜亮。
“哟嗬,这东西,我认识呀,”讷亲摇摇晃晃地进了屋,一见了桌子上的狗尾巴小麻雀,眼睛乐得迷成了一条线儿,“我小时候见过呢!那时候,爷像拿个宝贝似的拿着,连碰都碰不得一下,现在呢……咳咳,已经不成个样儿了……”
胤祯看着枯黄的狗尾巴小麻雀,不由得心里泛起一阵感叹。记忆如洪水般灌入了脑袋中,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些美好的画面,胤祯不由得轻轻牵了牵嘴角。是阿晚吧?是叫阿晚吧!在承德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可爱天真的小女孩儿,那个主动对他笑,安慰他的小女孩儿,来自京师的旗人女孩儿……胤祯摇了摇头,自己说过什么来着?长大以后,会娶她做媳妇儿?
当年回到京城以后,胤祯不是没去找过阿晚,这一找还找了几年。胤祯不能出宫去,只得托了苏哈帮忙出去查,苏哈打听遍了半个义门那块儿,可也没打听个名堂出来。胤祯这才后悔,悔得当初没把阿晚的大名儿给问出来,阿晚显然是一个女儿家的闺名儿,不得对外人说道的。胤祯又想起了当初和阿晚一块儿玩的那几个小孩,也托人多方打听,可还是没打听出来。
“原来,是阿晚呀!”胤祯拿起了狗尾巴小麻雀,感叹的摇了摇头,不经也开始思索起来。已经这么大了,阿晚已经嫁人了吗?或者,已经定了亲,在这京城的某个角落,还像以前一样天真吗?
胤祯看了看有些发怔的舒舒觉罗氏和讷亲,不由得开朗的一笑,大声拍手道:
“你们发愣做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罢了,瞧把你们给吓得!”
胤祯将袖子一甩,对着舒舒觉罗氏说道:
“走,跟着我去见见额娘去!”
到了永和宫,胤祯连礼都没有行,就让德妃给拦下了。在这宫中,虽然说是母子,可是相见却是很困难的,这也是君王害怕瓜田李下,生出什么嫌疑来。德妃虽说有一个四阿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疼极了这个小儿子,老久没有见到了胤祯,话还没说了几句,眼泪就流了下来。
胤祯也是老久没有见了德妃,也是泪眼汪汪,舒舒觉罗氏在一边也擦着眼泪,可接下来德妃的一番话,却是让她哭也哭不出来了。
原来德妃准备给胤祯选嫡福晋了。
所谓嫡福晋,就是胤祯内院里妻妾中等级最高的一个,也是最为正统的一个,并且只有嫡福晋生下的儿子才有资格享有承袭。要是选了嫡福晋,舒舒觉罗氏的地位也就不复存在,多半是很悲惨的。
胤祯倒没有注意到舒舒觉罗氏的这些心思,只是呵呵笑道:
“额娘倒是操心的早了。这嫡福晋的事儿,还是不着急。”
德妃见自己日日为小儿子所操心的事儿,说到了跟头,这孩子居然一点也不着急,更是着急起来,然后又不住得抹起了眼睛,生了胤祯的气来。德妃也是为了胤祯好,毕竟没有嫡福晋,这是极不符合规定的。胤祯见了母亲这样生气的模样,也不禁着急了起来,只得一一承应下来。
“庆儿啊,赶明儿就要选秀女了,”德妃给胤祯理了理辫子,认真地嘱咐道,“你跟额娘一块儿去看看,看中哪个姑娘了,额娘帮你拿拿主意。”
胤祯本来就不愿意过早娶妻,听了这话,头都要大了,明天就要去看?他哭丧着脸,不情愿地说道:“额娘,明儿还要跟着你去看选秀女?不行不行,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笑死了!”
“谁来笑话你呀,”德妃见了胤祯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别以为到时候没人去,那时候,你那些哥哥些,没几个不去看!这有什么好怕笑话的!”
“是呀,爷,”舒舒觉罗氏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可她还是懂得在这个威严的婆婆面前讨好的,便笑着道,“秀女分了等级,您可以去上三旗的秀女里面选选,说不定能找着一个出身好的,模样又好的,而且又顺了您的心意,岂不是美事一桩?”
德妃这话听得心里很舒服,笑着向舒舒觉罗氏赞许地点了点头。胤祯听了这话更是无法,只得草草应承下来。
到了第二天,胤祯虽说极不情愿去,但是讷亲也着急地跑来催他,胤祯无法,只得动身前去。
到了选秀女的地儿,讷亲的眼睛就没有停止过,胤祯又好笑又好气,渐渐把目光投向那些秀女。
“爷,你瞧,你瞧,那边头上带花儿那个,绿色的话,你觉得好不?”讷亲瞪的眼珠子就要吊下来了,手里不停地搓着。
胤祯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那秀女道:“就那样的货色你也瞧得上?我看你是饥不择食了!”
“你的品位高,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讷亲不服气地回了一句,“我就不信,这么多的姑娘,你愣是没瞧上一个!”
“大同小异,瞧来瞧去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的。”胤祯淡淡地说道,正往前走着,忽然见了一个秀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不留神,就迎面给撞上了。
秀女赶紧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胤祯有些不知所措,胤祯皱了皱眉头,将目光看向那个秀女,只见秀女一副模样生得倒是好看,只是眉间愁绪太多,有一副腐朽之气。
讷亲见状,忍不住训斥了秀女一般道:
“你眼睛吓了么!没看见有人站在这儿,慌慌张张地,见了鬼么!”
秀女低下了头,不敢开口,也不敢离开,只得站在那里。胤祯见了这秀女一副丧家的模样,也不愿意管她,只是自己走开了些。
秀女见了胤祯不发落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想着,只看见后面有一群家丁猛地追了上来,秀女见了这情景,急得差不多要哭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穿着补服,见了这秀女,就赶紧上前一步把她给拉住,气急败坏地说道:
“好一个孝顺的女儿!莫不是到了这儿你也想跑?”
秀女见了中年人,眼睛里透出一股蔑视的神色出来,看上去又有几分悲壮,喃喃自语道:
“我也这样想,即使是到了这儿,我也想跑,可还是跑不了。”
“你怎么就这样自私!为了你自己,就不愿意救活全家人?”中年人听见秀女这般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就要一个巴掌往下落去。
“你打吧!把我打死了更好,这不就是你的意愿么?我的好阿玛!”秀女看着中年人,轻蔑地笑了一声,可过了一会儿,眉间又皱了起来。
“你!”中年人气得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当场就把秀女打倒在地。秀女这次没有发话,只是呆呆地任眼泪在脸上流下,也不去擦,愣愣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就会嘴硬!我怎么有了你这样一个女儿!”中年人气得胸脯一直都在起伏不定,“进宫有什么不好!有多少姑娘想进宫,可她没这个资格!你好歹也是个上三旗,难道还怕以后没有好出路,还愁吃穿么!”
“上三旗?”讷亲听到这儿,看了看那秀女,又看了看那中年人,一下子乐得道,“爷,娘娘不就是让您找上三旗的么?就要这个,正好!还甭用您跑腿,现成的!”
胤祯气得踢了他一脚,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肯进宫。瞧着她的样子,似乎还是很年幼,满脸也是稚气,如果没有这样哭着,应该还是挺招人的。这年头还有女人不肯进宫?的确是件怪事儿了。
“原来你活着就是为了不愁吃穿,你觉得宫里好,你怎么不嫁进去!”秀女眼泪珠子不停得往下掉,听了中年人这般话,忍不住冲着他喊了起来。
胤祯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觉得这秀女好笑得紧,可是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人,以后将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