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后会无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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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州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巧合的，但若是巧合太多，这就不会是巧合了，就像秦坤的死状为何会和当年被他杀死的一家三口那么相像，就像秦荐的那个玉扳指内侧刻着的“梅”字刚好是那死去的一家三口中妇人的名字，就像夜初晗的祖籍也是青州。
“你究竟想说什么？”秦志义喊道。
蒋云州忽然觉得秦志义很可怜，“如果夜初晗没有嫁给你，就好了。算了，算了，或许师姐说得对，这都是命吧。我带你去见师姐，她会告诉你真相。我说的你不信，她说的你总会相信了吧？”
六扇门大牢里，夜初晗安静地坐在垫子上，抬眼望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似乎每一粒灰尘她都能看清楚，没想到她竟然无聊到这地步，沉稳的脚步声传到夜初晗的耳朵，但没能让她的目光从灰尘上移开。
“娘子，你怎么样？”秦志义心疼地看着夜初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冷不冷？”
夜初晗转头看向秦志义，忽然笑了，“夫君，你来了。”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夜初晗走上前，握住秦志义的手，轻声说道，“我也希望我是被冤枉的，我希望除了是师父的徒弟外什么都不是，我希望我的父母还健在，我希望我的姐姐已经嫁作人妇，有着疼爱她的夫君和可爱的孩子们，我希望她们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上天总是不遂人愿，我的父母和姐姐被人残忍杀害，那天她们本来是说要来京城看望我的。真凶伏法，但我却夜夜噩梦缠身，父母和姐姐问我何时才能帮他们报仇，她们说真凶还在逍遥法外，他们死不瞑目。呵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啊我竟然真的遇到我的仇人。”
“不可能……你是骗我的，娘子，你别骗我了。你要是生我的气，你就打我骂我，不要这样骗我。”秦志义怎么也不肯相信夜初晗口中的真相，“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这么说的？”
“别傻了，这世上有谁能威胁得了我夜初晗？”夜初晗温柔地看着秦志义，“一切都很顺利的，杀掉秦坤我只觉得心里特别痛快，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我高兴极了。可是……”
夜初晗在六扇门是出了名的冰块脸，蒋云州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或许是自己从未了解过她内心的痛苦吧，毕竟他从来都不知道夜初晗还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当年拜师时，夜初晗已经是大师姐了，他只知道这个师姐很冷酷无情，却不知道是因为经历了家人惨死的变故。
“秦坤来府上，我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觉得爹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似是亲密又似是忌惮。后来，我偶然发现秦坤向爹勒索钱财，而爹似乎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一次又一次将钱财给了他。
直到有一天，他们又因为钱财起了冲突，爹拿出玉扳指想要劝秦坤回头，他以为那个玉扳指是秦坤的。秦坤笑了，他说那玉扳指是他十五年前杀人越货得到的，一家三口乱刀砍死，死前还砍下她们的胳膊。他十五年前杀死的一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爹和六扇门联合抓住了他，又找人顶替他死，这样，他就背负着秦坤这个名字多活了十五年。呵……多活了十五年，他说得多么轻飘飘啊。”
“那个玉扳指是？”
“是我爹的，扳指内侧还刻着我娘的名字。”
蒋云州望着夜初晗，“你为何不将他绳之以法？”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和秦荐？我就是想让他感受一下我爹娘和姐姐临死前所遭受的一切痛苦，我想让我曾尊敬的秦大人感受下家人惨死的痛苦。”夜初晗冷冷地看着蒋云州，“看着他们脸上的痛苦和狰狞，那一刻，我觉得特别爽。”
蒋云州轻叹一声，“师姐，你好傻。”
而秦志义愣愣地看着夜初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初晗。
六扇门根据夜初晗的供述在城外的秋山半山坡的无名坟前挖到了一只已经腐败并且散发着恶臭的手臂，秦坤一案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但对于秦家来说，这段噩梦并没有结束。
秦志义抱着出生才一个多月的女儿来大牢看望即将被问斩的夜初晗，夜初晗温柔地望着秦志义怀中的女儿，“取名字了吗”
“晗月。”“晗月……挺好的，夫君，对不起，以后晗月就交给你照顾了。”夜初晗双眼含泪地望着秦志义，在她的心中，恨的人只有秦坤和秦荐，但为了报仇，又不得不伤害更多的人。
“你后悔吗？”秦志义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很了解夜初晗，爱恨分明，她绝不会后悔给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报仇，更何况，他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和姐姐死得如此凄惨。
他也曾问过夜初晗，为何要非杀秦坤和他爹不可？夜初晗只说，不为父母和姐姐报仇，她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至于为何要逼死秦荐，在她看来，若不是秦荐对秦坤一味地纵容，秦坤也不会有机会害死那么多的无辜之人。
夜初晗望着他，没有回答，接着，她轻声说道，“夫君，希望你、娘还有沁儿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晗月，之前的恩恩怨怨就在我这里了结吧。”
秦志义点点头，低声说道，“小晗，对不起。”
夜初晗望着他笑了，她想起她们在灯会初遇时，他痴痴地望着自己，而自己的眼睛里也在也看不到其他人，但那时她不懂爱，看到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就用对付其他人的办法对付他，她希望他不要再缠着自己，也害怕他再也不缠着自己了。后来的一切都像是梦一般，她很感谢上苍能让她们相知相许，也很遗憾在一起的日子如此短暂，很痛恨他们之间隔着的仇恨。
她痛恨恶魔却也把自己变成了恶魔。
“这都是命吧。”
她四岁拜入师父名下，同年惨遭全家灭门之祸，十六岁遇到他这一生的爱人，二十岁，他们之间的缘分即将结束。她想起师父经常说的，人这一辈子都是被命运左右的。或许，她与秦志义就是缘浅。
“好好照顾晗月，夫君，”夜初晗低声说道，“你忘了我吧。”
“我会好好照顾晗月的，我也会好好教导她，告诉她，她的娘亲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这可能是秦志义和夜初晗最后一次见面了，从今往后，两人便是阴阳相隔，永不相见了。
夜初晗死后，秦志义惹恼了上司，被贬入青州，秦志义带着岑氏、秦沁儿还有秦晗月去了青州。
夜初晗被斩首示众那天，蒋云州没有去看，他站在街边的城楼上，望着夜初晗的囚车走过，望着夜初晗那张憔悴又美丽的容颜，心中一叹。
他从小就怕师姐，怕师姐冷漠的目光，怕师姐的低声呵斥，怕师姐的一切……直到他被人欺负了，师姐帮他把那人揍得屁滚尿流；她生病了，师姐守在身边照顾他。那时候，他才觉得师姐即使看起来冷冰冰的，也是个内心温暖的人。
他喜欢师姐，却从来不敢告白，他怕她再也不理他，也怕她会像对待其他人倾慕者一样将他们胖揍一顿，但他也很乐意看到师姐将那些混蛋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他以为师姐会永远是他的。
直到，秦志义出现在师姐身边，他如同那些钦慕者一样被师姐揍过，师姐也没有对他手软过，但第二天仍然会死乞白赖地跟在师姐身边，日复一日，师姐见到秦志义竟然会露出笑容。
师姐将要成亲时，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师姐表达爱意，但师姐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云州长大了。
原来，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
自从他知道秦志义与夜初晗的相遇是秦荐促成的，他就非常讨厌秦荐这个人，没有理由的讨厌。
现在，他爱的人即将走上断头台，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师姐，一路走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后会无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