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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蓬莱·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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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鹿七终究还是娶了欧阳凛。
说她心软也好,重情义也好,没脑子也好,她还是做不到在欧阳岳生死未卜之际弃他的心愿于不顾。
大婚那天白湖没出现,不过也正常,哪有正夫出现在娶平夫的酒席上的。
平夫既然为平,除了进来的先后顺序外,其他一切均与正夫持平,意思就是说,就算见了白湖,欧阳凛也是可以不用行礼的。
不过李鹿七没有给欧阳凛去见白湖的机会,匆匆喝了两杯酒,就跑到了白湖的屋子前。
端着醒酒汤紧随其后的方圆见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进屋,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要奴才去通禀一声吗?”
李鹿七一把将醒酒汤抢过来,仰着脖子灌了进去,把碗一扣,豪气地挥手道:“去!”
方圆翻了个白眼,翻完后庆幸此刻是夜里,王爷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然她就要一直翻白眼了。
李鹿七看着方圆小跑至白湖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对里面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门开了,白湖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门口,看着李鹿七。
“新婚之夜,王爷来我这里做什么?寻开心吗?”
脚下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李鹿七刚想开口,一个下人跑来,急声道:“王爷!不好了,凛王妃寻死了!”
李鹿七看了一眼白湖,正想说“关我什么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秋风瑟瑟,刮掉几片落叶,更显树木凄凄。
一道微不可查的叹气声随风飘散,李鹿七疲倦地摆了摆手,颓然道:“去他那儿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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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他脖子上还有崭新的勒痕,红紫色的。
李鹿七进屋后,不客气地一把坐在床沿上,伸手拍了拍那张精致却没有生气的脸。
“你们老欧家只剩你和你堂兄一人啦,你堂兄看起来也不像活得长的样子,你死了就没人报仇了,懂了吗?懂了还要死的话,麻烦下次死远点,跳个湖,割个颈多好呀!”
欧阳凛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咳了一连串嗽,脸都涨红了。
“王,王爷,是欧阳,不是欧......”
正满屋子转悠的李鹿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敷衍道:“好好好,你说了算。”
白湖那边估摸着今晚是回不去了,跟欧阳凛睡一张床那是不可能的,看了看去,也就只有把凳子和软榻拼在一起凑合睡了。
屋子里早就没了下人,李鹿七哼哧哼哧忙活了半天,总算把今晚的住处弄好了,把鞋子一脱,滚进被子里。
欧阳凛也许是渴极了,慢吞吞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望着李鹿七道:“王爷睡床吧,我来睡这里。”
回答他的,是李鹿七那震天的鼾声。
“......”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没敢伸手将李鹿七抱到床上去,何况软榻那里被李鹿七那么一弄,看上去也是挺合睡的。
白湖躺在床上,双眼怒瞪天花板,嘴边挂着一抹冷笑,要是天花板上睡着李鹿七,恐怕此时已经被他的目光给万箭穿心而死了。
欧阳凛翻来覆去地也没睡着,也不知道李鹿七是不是故意的,将床上垫着的被褥全部抽走了,只给他留了一床盖的被子,初时不觉得冷,越睡到后面身子就越凉。他想了半天,将被子一分两半,垫一半,盖一半,才勉强保留了点热量,只是这样一来,轻轻一动被子就漏风,让他连翻身也不敢了。
反倒是李鹿七,这个晚上睡了个好觉,一大早就跑出去锻炼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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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带着送早餐小队本来是打算去欧阳凛的院子的,在经过白湖的院子时,余光瞟到像被鬼附身一般上蹿下跳的李鹿七,忙掉转头回来,将早餐摆在了白湖屋里。
白湖一晚上没睡好觉,早上起来头疼欲裂,也懒得跟李鹿七计较了,呆呆地坐在餐桌前,机械用餐。
李鹿七殷勤地给白湖夹这夹那,没一会,他碗里就堆起了小山包一样多的肉菜。
见白湖终于要开口说话,李鹿七给方圆递了个眼色,方圆很有眼力见地带着所有下人下去了。
“你不是说过这里的人跟人族没差别吗?”
李鹿七咬着筷子,点了点头。
“现在我要告诉你,有差别,只是这差别,你看不到罢了。”白湖突然站起身,低头看着李鹿七。
一阵轻风拂过,白湖身上的衣裳落地,露出他那精壮的上半身和......李鹿七不敢看的下半身。
“看到了没?”半天没等来声音,白湖不耐烦地催促道。
李鹿七红着脸,从手指缝中朝外偷偷看去,目光在白湖厚实的背上流连了一会,往下看时,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虽然她那道尖叫声没出来,但白湖已经从她的呼吸声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好,重新坐上饭桌。
“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尾巴吧!”李鹿七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道,说着就要起身。
白湖一把摁住她的肩膀,无语地扶住额头,道:“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鹿七伸手往后摸了摸,双眼放光,肯定地点头道:“没有!”
门突然被敲响了,方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爷,王夫,欧阳王夫来了。”
李鹿七瞟了白湖一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意思,支吾半天还是道:“进来罢。”
欧阳凛眼观鼻鼻观心,提了个食盒进来,拿了三个碗,将食盒里的糖水倒到碗里,分给李鹿七和白湖。
“这是我家乡的习俗,出嫁郎在第二天要亲手做一份糖水做给婆家人喝,寓意以后的日子甜美和满。”
说着,他已经一口喝光了碗中的糖水,静静地看着李鹿七。
抱着入乡随俗的想法,李鹿七拿起碗,闭上眼睛,一口倒入口中,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见两人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白湖拿起碗,刚放到嘴边,脸色突然一变,把碗往地上一扔,摔了个粉碎。
欧阳凛一楞,眼眶蓦地变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白湖冷笑一声,看着他,寒声道:“出去!不准再踏入这里一步!”
说完,将视线放到李鹿七身上,眼神漠然。
“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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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灾不过如此。
李鹿七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怎么都想不通白湖今天态度变化的原因。
若说是因为糖水里加了东西,怎么她和欧阳凛都没事,偏偏他一闻就发现问题了。
若不是因为糖水的话,总不可能是因为吃醋吧?
烦躁地转个身,看见缩在软榻上的欧阳凛,心情似乎变得更抑郁了。
快睡着时,恍惚间看见门外似有火光,一股浓烟钻入鼻间,让人呼吸不畅。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欧阳凛颠颠撞撞地从软榻上爬起来,冲到李鹿七面前。
李鹿七艰难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欧阳凛抱着她时坚毅沉稳的侧脸,然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一盆冷水扑面而来,李鹿七瞬间清醒,直起身,看着眼前被火光吞没的房子,心中一紧,抓住身边那人的手腕,问道:“王夫呢?”
欧阳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王夫不在房中。”
李鹿七松开手,站了起来,用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平静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王夫不见了,是吗?”
不等欧阳凛回答,她继续问道:“着火的地方一共有几处?”
欧阳凛看了眼方圆,方圆双腿打颤,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答道:“一,一处。”
“嫌疑人找到了吗?”
“暂,暂时没有,下人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李鹿七放下毛巾,刚想说话,白湖的身影突然出现,他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房子,轻呵一声,冷漠地道:“倒是烧得挺旺。”
欧阳凛垂眸,看见李鹿七紧紧捏住的双拳,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她。
白湖看了眼他们交握的双手,讽刺地嗤笑一声,走了。
折腾到子夜,好不容易看着下人们将火熄灭,李鹿七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去休息,刚远离大部队的视线,一个麻袋向她罩来,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嘿,醒醒,快醒醒。”一道熟悉而朦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鹿七艰难地睁开眼睛,脑子里跟装了浆糊一样,转都转不动。
金五那张富态的脸此时看起来颇为滑稽,青一块紫一块的,像被谁暴揍了一顿。
“钱被人抢了?”李鹿七嘲笑道。
金五耷拉着个脸,没好气地道:“还有心情开玩笑呢!都快要被人弄死了!”
李鹿七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惊讶地发现他们现在在一座破庙内,欧阳凛不知怎么也被抓了进来,只是还没清醒,躺在她脚边。
“这是谁干的?”
“还不是你好心好意帮助的那些男奴们!”金五没好气地答道。
这个答案虽然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李鹿七点点头,哦了一声。
“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来救我的?”
金五捂住痛处,抱怨道:“我武力值比不得那只老虎,发现你被抓后当然是想去找他来救你,结果平白被打了一顿,丢给了那些人。”
李鹿七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