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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蓬莱·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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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白湖从胸口碎大石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伸手将李鹿七压在自己胸口的手拿开,正想下床,突然心生一计,恶作剧似的将李鹿七的双手合十,放在她的胸前。
正当他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喝彩时,抬眼对上李鹿七睁成铜铃的眸子。
......
两人若无其事地下床,吃早饭时,李鹿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肉菜全部倒进自己碗中,露出八颗牙齿,夹起一筷子苦瓜,放进白湖的碗中,体贴地道:“夫人昨晚累着了,多吃点苦瓜补身体。”
白湖一脸平静地吃下一根苦瓜,点头道:“确实该吃苦瓜泻泻火,毕竟王爷的肾不大好。”
方圆站在一边,想要出声训斥白湖,又捉摸不定王爷的意思,进退维艰,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了。
饭吃到一半,宫中来人了,跟着宣旨的大太监来的,还有两个美人。
太监念了些啥李鹿七全没往心里去,只听明白这两个美人是赐给她的了。
不得不说,皇上就是皇上,随手扔过来的两个都是极品。
也许是考虑到“南霏霏”口味发生变化,两个美人,一个是传统的上元美人,叫小绿,一个却是与白石景具有相同气质的“丑美人”,叫小猫。
这一绿一猫,倒是取得极有寓意。
李鹿七接过圣旨后,挑衅似的看了白湖一眼,指着她旁边空着的两个位置,命令道:“美人们坐下!好好伺候本王!不要像某个没眼力见儿的......咳咳,我是说方圆!你还不下去!”
无辜中枪的方圆点头哈腰地出了门,跟侍卫一块站在门外,深感人生不易。
寿王爷这心思,可是越发难猜了啊......
小绿舀了一勺甜汤,在嘴边吹了吹,递到李鹿七嘴边,柔声道:“王爷,吃一口奴的甜汤吧。”
说完,他的脚在桌下沿着李鹿七的小腿轻轻摩挲了几下,目含春水。
李鹿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冲外面道:“他的脚臭到本王了!扔出去!”
方圆精神一振,小跑进屋,利落地将惊慌失措的小绿拖了出去。
也许是被刺激到了,小猫的头都快埋到碗里了,默默吃着早饭,连看都不敢看李鹿七。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早饭,小猫松了一口气,正想告退时,李鹿七瞥了他一眼,对一边的方圆道:“寿王府什么时候开始养闲人了?”
本以为会被李鹿七和她的两个美人闪瞎眼睛的白湖,看着一声不吭被拖下去的小猫,悠悠地端起茶杯,道:“王爷开始修身养性了?”
李鹿七腆着脸凑到白湖身边,从他手里抢过温度正好合适的茶杯,一口气喝光,感叹道:“有王妃真好,其他的男人都是些俗物!俗物!”
白湖余光瞥见方圆犹豫的神情,抬眼问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方圆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地道:“王爷,其他院子里的俗物......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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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方圆口中的俗物数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粗略数数都上千了,还不包括那些府中本来就有的奴仆,难怪这寿王府要建这么大。
上元国自创朝起便推行了奴隶制,但是将奴隶制运用到极致的,却是南音音。
她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其中男奴是最低等的人,价值连一头猪都不如,也没有任何律法保护。
说来更可笑的时,男奴竟然也跟贵族一样,采用的是世袭制。
不管男奴跟谁生下孩子,那孩子都只能继承男奴的身份成为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这等残酷的阶级划分,若说没人反抗,李鹿七是不信的,然而就她了解到的情况而言,上层阶级紧紧抱团,虽然可笑,但确实团结就是力量,能够掐灭所有的反抗苗头。
她要变,但不能变得这么快,她要救,还要送佛送到西。
方圆按照李鹿七的命令将寿王府圈养的男人们分成识字与不识字两队,明显看得出,识字的寥寥无几,甚至当李鹿七问起时,发现他们甚至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了解大概情况后,李鹿七站在假山上,拿了本书卷成喇叭样,命令方圆照着她的话说。
“从今天起,你们将开始认字读书!能把一本书从头到尾完全背下来的,可以向寿王提出一个她能办到的条件!明白了吗?”方圆说完这句话,只觉后背汗津津的,衣服能榨出水来。
她不是傻子,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用猜都知道寿王府会遭受怎么样的压力,好在寿王生性风流,一般人不会往那方面想,只觉得寿王又开始折腾人了罢。
安排好了这些人后,李鹿七明显轻松了许多,脸上神色飞扬,让白湖看得目不转睛。
也许这就是人族的魅力?哪怕明知道是在以卵击石,仍然愿意一试,哪怕失败后付出的将是自己的生命?
李鹿七察觉到白湖的走神,偷偷摸摸地落在他身后,抡起手使劲拍了把他的屁股,而后转头假装看风景。
打臀之仇,时候一到,必须要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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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皇夫殿内。
南音音进来时欧阳岳正在看书,抬头看见是她,站起身,正想行礼,一巴掌扇来,将他打蒙了。
“你过得太悠闲了是吧?”南音音嘴边噙了抹冷笑,垂眸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欧阳岳心中咯噔一下,跪在南音音面前,柔声询问道:“皇上此话何意?”
南音音坐在欧阳岳刚才坐过的板凳上,脚踩在他的手背上使劲碾压,漠然地道:“八月十日那天,你去了哪?做了什么?”
八月十日?不正好是他进入蛮荒的时间吗?欧阳岳心如擂鼓,震得他发慌,连手上传来的疼痛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没,没去哪啊,就随便出去走了走。”
“是么?随便走了走?不如你现在也带我随便走走?”南音音突然移开脚,露出欧阳岳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欧阳岳顺从地站起身,正想往前带路时,颈后突然一阵剧痛,意识陷入黑暗里。
当他再次醒来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刺骨的冰水浸泡着头部以下的身体,阴冷黑暗的环境让他无所适从。
“这,这是哪?”他张嘴,发出的声音低哑难听,像被砂砾磨过一般。
“呵呵。”有男子的低笑声响起。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欧阳岳挣扎着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肩胛骨已被穿了铁链,任他怎么用力,也止步不前。
“别害怕,我是来玩玩罢了,毕竟,那可是人族啊,要是落入白虎手中,我会很难过的。”那人幽幽地道,说完后放肆大笑起来。
欧阳岳听明白了,这人分明不属此界,不知用什么手段混了过来,目的就是那个叫做李鹿七的姑娘!
他往怀中一探,摸了个空,抬头一看,那人正示威似的举起了一根长条状的东西,不是他的骨笛是什么?
眼泪混着冰凉的水留下,欧阳岳心中悲痛不已,为他这凄惨的命运,更为千千万万笼罩在黑暗中的,上元男子的命运。
骨笛蓦地被吹响,低沉悲凉,惊动了远在寿王府的李鹿七和白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外跑去。
“给你个机会,你不是有个远房堂弟叫欧阳凛吗?嫁给寿王作平夫不是正好?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帮你完成你的愿望,反正不管是谁,目的达到了不就好了吗?”那人以蛊惑的语气引诱道。
欧阳岳心中一震,缓缓抬头看向那人,良久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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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湖和李鹿七费了不少功夫才闯入关押欧阳岳的地牢。
这地牢以精铁铸成,哪怕是白湖,将欧阳岳救出后,也几乎脱力,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李鹿七皱眉问道:“是南音音把你关到这来的?因为什么?”
欧阳岳突然抓住李鹿七的手,语气颇为激动地道:“她要诛我九族,求你们救下欧阳凛,至少保存一个欧阳家的血脉!平夫,平夫,只要他成为你的平夫,皇上就不会再追究了!”
话音刚落,他头一歪,昏死过去。
白湖坐起身,将欧阳岳抱起,跟李鹿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纵然有一肚子话要说,还是选择了先逃出去。
刚出地牢,就看到金五等在门口了。
看到他们出来,金五眼前一亮,跑过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两人都摇了摇头,他也不气馁,鼓励道:“反正咱们的目的就是大婚,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保持现状就行了!我跟你们说,我这段时间可是搞到不少好东西,回去后绝对能大赚一笔!”
李鹿七下意识看了奄奄一息的欧阳岳一眼,有些忧愁地道:“他让我保护他堂弟,刚才没来得及拒绝,娶不行,不娶好像也不行,有些难办。”
金五翻了个白眼,戳了戳李鹿七的脑门,教训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娶回家当摆设,不让他影响大局不就得了!两全其美!你说是不?”说完,他用手肘推了推白湖。
白湖扫了他一眼,看向李鹿七。
“不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