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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蓬莱·柒 ...

  •   八月二十五日,宜嫁娶。

      上元国国婚,南音音迎娶镇国大将军之子,即寿王妃——白石景。

      谁人不知白石景丑陋之名?然,一月之内连嫁最有权势的两人,何德何能?

      白湖身着凤冠霞帔,脚踝处绑了个金玉铃铛,走起来宛如天仙下凡。

      不过,要是被人知道他此时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怕是要笑掉大牙。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被谁带过来的,好像闭眼前身边站着的还是李鹿七,睁眼后就已经以这个状态躺在一张摸不到边的床上了。

      对手很厉害,下的是蛮荒专用的散力药,说他现在是一具傀儡也差不离了。

      手被人牵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像要走到地狱去似的。

      蓦地,身边人抓紧了他的手,他跟着停了下来。

      “圣人有云,尾即德行,国之将兴,得长尾者得天下。白氏石景,乃天命皇夫,今上迎娶之,乃天命所归!”

      司天拿着诏书,慷慨激昂地喷着口水道。

      南音音嘴边勾起一抹微笑,抓着白湖的手又紧了紧。

      她还是得到了!这迟来的名正言顺!

      “慢着!”李鹿七揽着一个同样盖着红盖头的人,从城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更神奇的是,她旁边那人也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竖得笔直。

      跪在首位的镇国大将军回头看了看那人,又抬头看了看白湖,眼中流露出疑惑。

      “你们楞着干什么?拿下逆贼南霏霏!”南音音咆哮道,面目狰狞。

      好不容易南霏霏死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能再挡她的路!

      李鹿七一把将那人头上的红盖头掀开,露出白石景那张有些恍惚的脸。

      “天命在此,尔等敢尔!”李鹿七突然从袖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绢布,高举过头。

      离得近的已经看清楚了上面大大的“遗诏”二字,头交头,眨眼间便传遍了百官。

      南音音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她哆嗦着手,扯开白湖头上的红盖头,将捂在他眼上、嘴上、耳上的东西全部撕下,指着他道:“他,他才是长尾者!你的是假的!假的!”

      李鹿七冷哼一声,指着镇国大将军道:“是真是假,没人能比白将军更清楚!请白将军提问!”

      白将军缓缓站起身,看着白石景,叹了口气,问道:“你年岁几何?”

      南音音一楞,推了推白湖,尖声道:“快答啊!你快答啊!”

      白湖看了李鹿七一眼,在看到她眼中浓浓的担忧后,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百官收回视线,看向白石景。

      “壬午年八月二十五日辰时生,虚岁二十八。”

      白将军楞了楞,突然起身,站到李鹿七身后。

      他这一举动像是一个信号,百官纷纷行动起来,没一会,李鹿七身后就站满了人。

      轰隆一声,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众叛亲离,天怒人怨,无异于此。

      南音音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

      原来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名不正言不顺的,永远都名正言顺不了!

      “假扮南霏霏的贱人!给朕滚过来!不然朕杀了他!”南音音突然扼住白湖的喉咙,锋利的匕首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

      李鹿七正想走过去,白石景突然往前迈出一步,朗声道:“用我交换他,如何?”

      百官哗然,纷纷开口劝阻白石景不可以身犯险。

      白石景见南音音没有反对,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在离两人三米远处停下。

      “皇上,请让他离开此地,我留下陪你。”

      南音音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松开了手,放掉了白湖。

      “你知道你输给了谁吗?”白石景掀开衣摆,坐在南音音身边。

      “不知道。”南音音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是汲取最后的温暖一般。

      “你自己。”

      “十六岁登基,遇袭后疑心大发,推行奴隶制度,让所有你看不惯的人全变成了命如蝼蚁的奴隶。”

      “十八岁娶夫,新婚当夜被南霏霏当面戴了绿帽,从此酒色无度,后宫的男人们被你杀了一批又一批。”

      “南霏霏的荒淫残暴,又何尝不是你引导的呢?你一边害怕着魔鬼,一边亲手制造着魔鬼,到最后,把自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说,你是不是输给了自己?”

      “你知道什么!”南音音突然提高了音调,刺耳的尖叫声中混了哭音。

      “明明我才是长女!我才是最聪明最仁德的那个!凭什么要下子蛊给我!凭什么遗诏上要写南霏霏那个贱人的名字!不公平!不公平!”

      白石景同情地看着她,轻声道:“但是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不还是你吗?”

      南音音肩膀微颤,红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状似癫狂。

      李鹿七见南音音拿起了匕首,心中一紧,正想示警时,匕首挥下,笔直地插入了南音音的胸口。

      鲜血流了满地,南音音躺在血泊中,脸上的笑容定格成弯月的弧度。

      “到死我还是皇帝,真好......”

      ******

      李鹿七不知道司天的那句话是否正确,但白石景的确是一个有德行的人。

      他迅速而妥当地料理了南音音自杀带来的一连串后事,连带着真南霏霏的尸体也处理妥当,对李鹿七这个假南霏霏也礼貌有加地询问了他们的目的。

      李鹿七毕竟顶着南霏霏的面貌,所以如果她要留下,皇位继承人就不得不考虑她。

      然而李鹿七非常肯定地告知,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只等白湖伤势稳定下来。

      白石景几乎是在所有人的推举之下登上的皇位,天命之人只当皇夫岂不可惜,何况现在有谁能配得上他?

      皇室无人,德行高者上。

      看到奴隶制度被废除,男子的权利渐渐扩大,李鹿七是打心眼里替他们开心。

      欧阳岳最后还是没了,李鹿七找到他时,他脸上的表情恬静无比,像是预见到了盛世降临,再无压迫。

      他的身上放着绣好的上元国山水图,一针一线都无迹可循,行走的马车,流动的河水,都像是真的一样,栩栩如生不过于此。

      李鹿七将绣品收进了怀里,这是他们的报酬,也是欧阳岳最后的心血。

      两人离开时谁也没告诉,虽然才短短一个月,但对于李鹿七,却像一年一样漫长。

      抱着变成小白虎模样的白湖,她一边轻轻抚摸着它背上的毛,一边在脑中放电影一般快速过了一遍在上元国发生的事。

      脚跨过蛮荒的结界时,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下的上元国,像极了一只白色的茧。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孕育中。

      ******

      有求必应一如往常,安静、雅致,连漂浮着的空气好像都是甜的。

      李鹿七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快要到顶时,一只巨大的癞蛤蟆出现在扶手上,跟她第一次见金五的场景一模一样。

      “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个坏人!”李鹿七从背后掏出一根木棍,朝着金五抽去。

      癞蛤蟆落地,化作暴发户的模样,围着二楼转圈跑,嘴里还叫嚷着:“泽姑!泽姑!救命啊!杀人啦!”

      泽姑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抱着一只大白兔子,慢悠悠地从楼下走上来,轻笑道:“你这张脸可是害她的罪魁祸首,让她打两下怎么了?”

      李鹿七收敛的攻势在泽姑的这番话下愈加猛烈,嘴里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亏你还经验丰富呢!竟然让一条螣蛇钻了空子!要不是白湖跟着一起去,我这回就让你给坑死了!我这不是在打你,这是在督促你好好锻炼身体,别一闷棍就被人打晕了!”

      “打得好!打得好!小七加油!”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李鹿七顿了顿,被金五钻了个空子,一溜烟跑了,离开时他还大言不惭地放话道:“我这是在磨练你!懂不懂什么叫良苦用心啊!”

      “林六!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

      就在李鹿七到处翻找金五口中的“林六”在哪时,泽姑手上的那只兔子突然跳了下来,化作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李鹿七欢喜地上前抱住小姑娘,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嚷道:“六六好萌!我好喜欢!想装在口袋里!”

      “滚开,疯女人,脏了我的脸。”林六突然沉下脸,扯起袖子抹了一把李鹿七亲过的地方,而后猛地推开李鹿七,沉默地坐在泽姑旁边,看她择菜。

      “......”

      这反差,有点大。

      泽姑看了眼一脸震惊的李鹿七,笑着解释道:“林六有两个人格,所以经常这样,习惯就好了,他没恶意。哦,对了,他的性别是......男。”

      李鹿七抱着脑袋,总觉得世界观崩塌了,不过自从来到这里,世界观这种东西早就应该没有了才对。

      三秒后,她一脸淡定地坐在餐桌边跟林六拌嘴。

      “一个男的竟然是兔子,你知道兔子的意思吗?”

      “闭嘴!臭女人!我能感受到你残存在我脸上的唾沫正在腐蚀我的脸!”

      “正好做个面膜,你知道面膜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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