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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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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飞在高山之巅，凝神拜月，三天后，嫦娥仙子终于下得凡尘。月光下，羽衣飞扬，看着对方的脸，霎那无言。
“姐姐。”玉兔牵动着嘴角，不知如何开口。嫦娥的目光温婉，淡淡地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惜我的青丝早已烧成了灰，这是注定的结局。”
“今世，唐婉儿那么爱他。”玉兔的神情透着固执，“姐姐，放下你心中的怨吧，让他们永相随。”
“唐婉儿，”嫦娥的脸上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如同当年的王母，“你且看看——”
窗外，一弯冷冷的月，唐婉儿气若游丝，濒临死亡的脸上透着满足：“兔儿，谢谢你，我和表哥再也无法回道从前，不是我们的爱不够深，……只要表哥心里有婉儿，死也瞑目了……唐婉的魂终于挣脱了躯壳，越来越小，最后凝成了晶莹剔透的心形玉坠，落在了嫦娥的手心。
嫦娥拔下一根头发穿好给玉兔带在胸前：“这是后羿当年送给我的信物，现在她是爱的灵物，也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事情。”
“婉儿——”千里之外的军营，路游突然从梦中惊醒，满眼含泪。玉坠在兔儿的胸口突突地跳着。
玉兔的心里便充满了强烈的悲伤之意，“姐姐，我不明白为何每一世的后羿拚命为天下苍生奔走呼号，总也不容于世。”她的眼前闪过一个逐客在汩罗江边独自徘徊的身影，乱发披肩，形容枯槁，口里尤自喃喃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怎耐何？纵身一跃，跳入了深深的江水中……
想必，至死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金乌坠地，那漫天的烈焰呵，神庙不再四方周全，究竟是谁的过错？嫦娥此时虽是无心之仙，亦是痛楚难当。黑蛇出世，从此恶又回到了人心最隐秘的地方，至使贪念丛生。一包飞仙灵药，似奖实罚，冲击神庙的人必须接受宿命的安排，生生世世为善的回归奔走呼号，永远与恶对抗，永远承受无情之苦。
“可是姐姐，命运不是永无转机。”玉兔看着胸前的玉坠，嫦娥也看着，只是她的眼神无限悲凉，默然不语。
玉兔，你今世的使命便是让那白蛇出世，情见天日，譬如黑夜与白天。
金榜高中感帝心，雷峰塔倒见娘亲。玉兔一路思量着白蛇留下的血书，这是第一步。
许还恩上京赶考，兔儿一路相随，陪伴左右，果然殿试大捷，状元公头戴金花，赫赫归来，夸官三日。
夜里，送走了贺喜的人群，许还恩春风满面：“媚娘，我们明日前去拜塔，救出母亲如何？”
玉兔看着他，摇摇头，“时机未到，还缺一滴至情至孝的眼泪。”
还恩笑了，满脸都是欣慰，“媚娘，我一天都没有忘娘亲所受的苦难。你我相爱千年，我们两个明天长跪雷峰塔，直到西湖水干，娘亲出世。”
玉兔下定决心，说出了心底的秘密：“此次媚娘思凡下界，西王母施了咒术，……”她欲言又止，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想了想：“还恩，外面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天谈好吗？”
“媚娘，你我交心，没有不谈的话。”还恩的眼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恋。
玉兔毅然让秋月送还恩归家，含着眼泪关上了大门。
法海老和尚早在金山寺的上空等候，兔儿迎了过去。对峙良久，法海言道：“兔儿，前日老衲听说，你到鄙寺上香，要听老衲讲经说法？”
“玉兔只是听说，佛家普渡众生，以慈悲为怀，而禅师又是得道高僧，想来了悟更深，故此打扰。”
法海双目精光暴射，却不曾发作，只是冷笑着：“想来天宫的玉兔也要插手下界的事。”
玉兔淡淡地，“兔儿只是路见不平。”
“玉兔，你是为了蛇妖的孽子吧。”
兔儿冷笑一声：“请问禅师的真身又是什么，不过是比白素贞多了个封印罢了。”
法海双手颤抖，欲举金钵。
罢了，兔儿想，索性豁出去了，“为了白素贞又怎样呢？她救兔儿在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禅师今日是否效法当年，是想吞掉兔儿呢……”兔儿慢悠悠地笑了，暗中做好准备。今非昔比，真要放手一搏，法海也未必胜她几筹。“还是拿于这金钵之中。”
“阿弥佗佛！”法海一声长号，手捧念珠急速地转动着，渐渐停了下来，“从来是才子爱佳人，如果，你不再花容月貌，许还恩还会爱你吗？”
如果没有这幅如花的皮囊，还恩可认得我就是他的媚娘？玉兔默然不语。
“这样吧。”法海扬手划了一个圈，“你从此法门走过，如若尚有泪流，老衲从此放过白素贞。”
黑色的圈暗光闪动，玉兔刚刚步入，霎时烈焰升腾，火光弥漫，里面似有千军万马，杀声一片。她调理气息，心内清凉，视若无物，杀声渐远。继续朝里走，只见歌舞升平，曼妙之声不绝于耳，西王母端坐中央，她伸着手，“过来……”玉兔淡然而笑，从此经过。仿佛便是还恩的身影，天宫的花姬跪在他的脚边，妖媚的脸上充满了渴望：星君……怎么会这样？玉兔的心便跳了起来，绯红了脸，天火肆虐，烧烤着她的心……还恩犹犹豫豫，似乎要牵那花姬的手。
许还恩没有想到，心爱的媚娘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他丧魂失魄找遍了每个房间，芳踪难觅。
望月台上放着那幅刚刚绣好的白牡丹，一滴血在花心。“媚娘——”还恩手捧绣品，他与媚娘的点点滴滴仿佛还在昨天。
只有一个守院的丑丫头安静地打扫着各个房间，视若无人。
许还恩脸上挂泪上前施礼，“大姐，这里住着的媚娘，你可曾见过？”
丑丫头摇摇头，不言不语。
第二天，许还恩坐在媚娘的房间，从清晨到繁星满天，没有喝一口水。
丑丫头看着他，说：“这个房子是我的。”
第三天，许还恩依然故我，浑沌一片。丑丫头看看他，走了。
月下，法海微笑着：“媚娘，老衲讲经如何？”
今夜子时，杀了他。否则，法度森严，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许还恩终于累了，沉沉地进入梦香，玉兔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是谁说过，世间最残酷的事莫过于当你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枕边睡着的原来是个陌生人。想必，在梦里，还恩也在呼唤如花的媚娘，你看他的眼泪，早浸透了枕巾。
玉兔拔出了剑，月光下，剑气流动，冷冷的。
宝剑饮血，像饿极的兽。兔儿胸前的玉坠突然滑落，化成一滴泪在许还恩的心。
“兔儿，——”还恩痛哭，紧紧地抱着她：“我早该想到的，还恩何其愚，……求求你，我们说好的，永不相负，……”
“还恩……”玉兔艰难地笑着，抚着他的脸，“不要伤心……我不要看着你难过，要……要好好的活着，开心地……”
“但求同死，兔儿，你等等我……”许还恩欲拿剑刺胸。“不要，还恩，你一定要救出母亲。”玉兔拼尽全力夺下了他手中的剑，二人抱头痛哭，血泪交融，凝成巨形的泪球，状如太极阴阳图，色泽半是透明半是殷红，飞向了雷峰塔。天际，一道闪电划过，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法海垂手，金钵化为乌有。
遥远的夜空，明月将满，如玉皎洁。玉兔的魂魄飘飘，恍惚间，天地间歌声渺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