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樱花不如你》雪梨不是梨

6、井野

　　刚回到家母亲便使唤井野出去买菜去，塞给了她一千日元，顺便给了她一张长长的清单。
　　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纸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字，勉强可以辨认出番茄，鸡蛋，豆腐等字样。
　　井野惯例地抗议了几声，然后不出意外地抗议无效，于是只好在厨房里随便找了一个竹篮便出了门。
　　从家里到菜场大概要走二十分钟。路上井野只能无聊地踢石头玩，知道一块石头正巧不巧地踢中了路边走得好好的一个老人。
　　老人哎呦地叫了一声，摸摸被踢中的脚踝，怒骂道，“哪个臭小子踢的石头。”
　　井野连忙别过头去装没看到，假装若无其事地快步往前走。
　　然后照着清单上的内容，去秋道鱼店买了几块比目鱼，秋道大叔不在店里，看店的是同班同学，秋道丁次。他在教室就坐在井野的前面，因为长得胖，所以挡住了不少黑板。
　　靠着伶俐的口才，井野愣是让憨厚的丁次给她了一个好折扣。他挠挠后脑勺，将新鲜鱼肉用纸包好放在了竹篮里，还认真地告别道，“井野，学校见！”
　　奈良豆坊则是井野的同桌，奈良鹿丸家的店。鹿丸每次见到井野，都要开开玩笑，“嘿嘿，你吃我豆腐。”
　　真是冷到家了。井野每次都要翻翻白眼。
　　幸好这次鹿丸在街口和老大爷下将棋去了，豆坊里只有奈良大叔，热情周到地欢迎了井野，同时在她买了三块豆腐的时候又附送了一块。
　　然后又买了葱，白菜，和别的一些东西，小小的竹篮也开始满当当的。
　　井野将找钱放在口袋里，然后准备回家。
　　转过街角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井野咕哝了一声对不起，往旁边跨了一步。没想到那个人也往旁边跨了一步，故意将井野堵住了。然后她听到了一个一点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这不是我亲爱的妹妹吗，帮妈妈买菜吗？怎么从来没发现你也有这么孝顺的时候。”这把声音如泥鳅般让井野作呕。
　　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己家那败家哥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男子。
　　山中井一高出她一个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自从他高中辍学，在一个小餐厅打了两个月的工又因为偷店里的东西被辞退，他就一直处于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状态。
　　父母恨铁不成钢，看他不听管教油盐不进，大吵一架后与唯一的儿子断绝了关系。至此以后，他便真的再也不回家，在街上和一些别的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一起，干些不怎么合法的勾当。
　　比如说在街上抢劫他的亲妹妹。
　　“哥哥我手头上有些紧，不如把身上的钱给我点？”井一盯着她鼓囊囊的口袋。
　　“你做梦，扔掉都不给你。”井野心里虽然很虚，但嘴还是很硬。
　　“帮帮忙，我也不是很想动手打我的妹妹呢。不如你乖一点，自然不会受伤。”井一一脸不善地威胁到。
　　他们一步步紧逼，井野警惕地一步步后退着，直到撞进了一道墙，再无退路。
　　“所以你现在是要靠抢劫妹妹来赚钱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沦落到这么可悲的境地。”井野大声地嘲弄到。
　　啪的一声，被激怒的井一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一把将她手里的菜篮扔了出去。几个红彤彤的番茄往前滚了好远。
　　“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怒我，说出的话是要付代价的！”他冷笑着看着她。
　　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疼得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了。她捂着脸有些惊恐地望着将她所有退路堵死的三人。
　　刚准备冲出去，其中一个青年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而另一手直接捂上了她的嘴。
　　井一却朝她的口袋探去。就快要抓到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转头一看，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脏兮兮的木棍，正怒目圆睁地瞪视着他们。
　　“不关你的事，赶快给我滚开！不然你也没有好下场。”井一冲她挥舞着拳头威胁道。
　　但那女孩不吃这一套，反而将那木棍握得更紧，毫不畏惧地大声说。
　　“我已经叫了警察了，他们马上就到！如果不想去看守所的话就赶快放开她。”
　　这话一说出口好像有些效果，三人似乎被吓到了，捂着井野嘴的那个青年手松了一下，于是井野便顺势挣脱了出来。三人交换了一个怀疑眼神。
　　但井一瞟了一眼，看到了女孩镇静外表下，那双微微发抖的腿。
　　“我觉得你在虚张声势。”井一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觉得你根本就没叫警察，根本就没有人要来。”
　　“宽额樱，你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井野焦急地说道。
　　春野樱却不为所动，双眼紧紧地盯着井一。井一正回头怒斥井野闭嘴。
　　好机会！趁着井一分神回头的时候，春野樱猛然地大叫着发起进攻，木棍朝着井一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木棍没有砸到井一的脑袋，他用手臂往上一格挡，手腕粗的木棍就应声断成两截。井一正嘲弄地笑着。
　　春野樱看着手上只剩下一半的木棍，没有丝毫犹豫，把那半根木棍往井一脸上扔的同时，一把拉过看得发愣的山中井野，朝着街口没命地狂奔。
　　身后是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乱糟糟的脚步声慢慢追赶上来，同时追上来的还有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但这些春野樱都没有理会。
　　有一次脚步声就在身后几步之遥，唾手可得的距离，但是春野樱不敢回头，她只能紧紧地拉着身后的井野，一门心思地狂奔着。
　　脚步声慢慢远了些，就在这时，春野樱一个趔趄被路上的一块石头绊了一跤，狠狠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井野担忧地折了回来。
　　“怎么了？没事吧！”
　　“你先走，边管我。”春野樱嘴角被磕了个口子，抱着摔倒的膝盖痛不欲生。
　　“不管你？难道留你在这里当活靶子啊！”井野不由分说地将春野樱的手臂环在她脖子上，架着春野樱一瘸一拐地往前小跑着。
　　按这样的速度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井野担忧地回头看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灵机一动，突然拐进街边的一个狭窄的小巷子。她架着春野樱躲在昏暗的巷子里的垃圾箱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没一会儿，井一和他的两个跟班便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他们稍微停了一阵，狠狠地咒骂了几声，便继续沿着街道追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躲在巷子里的二人。
　　直到再也看不见井一他们的影儿了，她们才从垃圾箱后钻出来，靠着墙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井野眼尖地发现春野樱的膝盖上渗出血丝，于是从身上找出自己随身带的一方白手帕，往春野樱的方向扔了过去。
　　春野樱一边接过手帕，一边用手帕按压住伤口止血，同时疼的龇牙咧嘴。
　　“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总这么霸道了。原来有其兄必有其妹。”
　　“闭嘴！”井野非常后悔一时好心把手帕借给了春野樱，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说句公道话，和你哥相比，你可爱多了。”
　　春野樱嘿嘿地笑着。井野花好大力气才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
　　“疼不疼？”井野没好气地问道。
　　“疼！疼死了！”春野樱配合地做出一副疼到不行的表情。
　　“回去记得擦药膏，不然留疤。”井野还是忍不住嘱咐到。
　　“谢谢关心。”春野樱将手帕换了个面，继续止血。“不过这就算扯平了吧，权当是报答你小学时帮我解围的那一次。”
　　井野微微地吃了一惊，但很快地想起春野樱指的是什么。回忆着，一点点笑意便爬上了嘴角。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春野樱打断了。
　　“道歉的话就免了！反正我知道你讨厌我讨厌得不得了。”春野樱做了个鬼脸。
　　那一点点笑意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微笑。
　　笨蛋樱，我其实一点都不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