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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淹没 ...

  •   病房里的哭声引来了值班的医护人员。护士推开房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坐在窗边的地上嚎啕大哭,而病床上的大人,一直拿着手机,一会儿放在耳边,一会又拿到眼前,紧张又焦急的样子。

      “小朋友你没事吧?”她扶石头起来,看见他额头的伤,又简单地检查了一遍,“还好。小朋友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了?”

      石头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她用手给揉了揉,嘴里还念着“不痛不痛”一类哄小孩的“咒语”。而等她做完这一切,石头的哭声也小了些,床上的大人却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在医院工作有五年了,戏剧性场面也见过不少。轻声向石头确认了魏诺的身份,“你这个家长怎么回事,孩子哭成这样,你却只顾着自己玩手机?”

      魏诺感觉自己身在繁华的车流中。红绿灯,人行道,十字路口……而此刻的他正站在最中心,迈出一步,立刻有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红绿灯失序,眼前的一切都在加速。不知道从哪来的手机一直显示着一个号码,可无论如何尝试,听到的都只是一段类似录音的东西:

      “喂,你现在在哪里?”

      “陈要宇?”

      “很意外吗?”

      “意外,太意外了,你不会以为过了一夜我们之间就可以重归于好了吧?”

      “当然不会。”

      “我忙得要死没时间陪你……”

      一连串慌乱的汽笛声几乎要把魏诺的耳膜刺破。

      “先生?先生?”她拍了拍魏诺的脸,检查他瞳孔的状况。“小朋友,你在这里看着你爸爸,我去喊人帮忙。”

      小男孩点点头。

      “快来人帮忙,507病房的患者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前台的几个警察还在问询什么。

      “507?是刚刚那个……去看看!”

      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跑进魏诺的病房,发现他正和石头抢夺着什么。很明显的,着力点突然消失,石头再一次摔坐在地上。

      魏诺的小世界中有无数的人向他冲过来,从各个方向。不管是谁,都想要抢走他手上的东西。魏诺不知道这只不能通话的手机能有什么用,他只是觉得这段录音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让人很想靠近。光凭这一点,他也不愿轻易放手。

      不管来的人是谁,他都没有理由将自己的东西交出去。

      “打镇定剂吧。”

      “也只能这样了……”

      一束光从遥远的地方照射过来,接着是尖锐而短暂的疼痛,最后魏诺周围的事物全部在向后倒退。没有车,没有行人,也没有红绿灯和路口。所有的一切陷入了黑暗。他睁开眼睛,又好像有谁将他的眼皮合上。难得他好像看见石头哭着站在自己面前。他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问他为什么会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透支身体的疲惫就加倍向魏诺抗议,渴望得到休息。意识越飘越远,“晚上了……吗?”

      年三十的梦里,魏诺也没能等来陈要宇。等待他的是更加令人窒息和绝望的消息。

      另一边的马悦儿,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该担心还是不该担心,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有一种对不起伊尹的自责在,促使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魏诺的事。在某种程度上,她和魏诺一样无可救药。

      马悦儿自己也承认这一点。甚至是在她心里,已经把和伊尹谈恋爱看成治好自己的第一步。而,和伊尹在年三十去见他的父母,是治疗的第二步。她要忘掉魏诺,是打从心底的那种忘记,是连根拔起的那种忘记。高速路上两边的景物在不断后退,上一秒的烦恼下一秒就已经被甩得老远。

      马悦儿这样安慰自己,可她抬头目视前方,仍是连绵的青山和孤独的告示牌。

      “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应激性精神障碍。”

      “他的精神状况治疗之后能稳定下来吗?”

      “不好说。一般不建议使用药物治疗,多采用心理治疗的方法。治疗后患者只要受到刺激唤起痛苦的回忆,就不会出现精神恍惚甚至是失常的情况。”

      “这花花世界的,诱惑这么多,保不准明天就刺激到了,你说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病。”

      “小古,闭嘴——这么说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休眠的活火山。根据他之前的病历,刺激源应该是车祸。”

      “知道了。”这和之前了解的东西相差无几。“小古,看来眼下亟待解决的是这个孩子与他之间的收养关系能否维持的问题。”

      终于到了伊尹父母的家。

      “爸妈,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让我好好看看,呦,又瘦了,开车挺累的吧,这位是?”

      “妈,你看你我一进门就唠叨个没完,电话里和你提过的,马悦儿,我女朋友。”

      “女朋友?”厨房里探出个人影,“儿子回来了啊,还给我带了个媳妇,嘿嘿。”

      “我刚叫得那么大声,那么激动,你怎么不出声,听到儿子带女朋友回来了,你就窜出来啦?”

      “妈,你也不让悦儿先把东西放下。喊那么大声,爸还以为你又看哪不顺眼,犯嘀咕呢。”

      “你们父子……算了算了,悦儿?悦儿姑娘是吧,来来来,进来坐。”

      “你好。”马悦儿在伊尹妈妈的带领下放完了一大堆的伴手礼。伊叔叔又忙着张罗饭菜,伊尹忙着帮打下手,她便有了时间对这位“女朋友”多些了解。

      “悦儿姑娘,听尹儿说你是她公司的同事,真好啊,当初我和他爸爸,也是因为工作结识,现在才有了伊尹。属马,算算日子也有二十七年了,真快啊。对了,悦儿你属什么的?”

      马悦儿露出笑容,“我属牛。”

      “属牛好啊,牛马配,是一对。唉,属牛……”伊尹妈妈愣了一会,“哦,伊尹工作上怎么样?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他很努力的。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个位置。”

      “小伊他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我们也照顾不到,有一个比他大一些姐姐在身边,我也可以少担一些心了。”

      “伊尹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心智也远比想象中成熟。我们在一起是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能说出这样的话,伊尹的妈妈还是很欣慰的。虽然算不上传统守旧,可对于比自己儿子大了五岁的的女孩子,她心里原本还有些不满意。一来二去的交谈中,她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眼前的这个姑娘,娶回家是能过一辈子的踏实类型。

      “还剩一个菜就能开饭了,你快把碗筷什么的都准备。”

      “来了!”伊尹的妈妈拉上马悦儿一起,“来搭把手。”

      “好。”

      伊尹的爸爸端着红烧肉出来,妈妈立刻有默契地垫了桌垫,满满一大锅的红烧肉新鲜出炉,披着焦糖诱人的色泽,滋滋冒油泡的红烧肉,令人胃口大开。

      马悦儿跳脱出这忙中有序的氛围,感受到的是真真正正的幸福美满,是令人怀念的,小时候的团圆感觉。

      或许这就是年味吧。

      伊尹的乐观开朗、踏实努力,大概就是在这种温馨的家庭环境里培养出来的吧。

      “锅里还有粥,悦儿,你喜欢稀的还是稠的?”

      “爸,她饭都还没吃完呢。”

      “我先问问,你个傻小子懂什么啊。”

      “我怎么不懂了?”

      “那你给老妈说说,悦儿是喜欢喝稀的还是喝稠的?”

      “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喝稀的……”伊尹话还没说完,偷偷瞟一眼,真好看。心里是满满的喜欢,又怕妈刚才的一句话惹得她生气。

      “我喜欢稠一点的。”马悦儿现在不但不想生气,她还得忍着不笑出声,这对夫妻太有意思了,联合起来一起打压儿子。

      “稠的好啊,喜欢稠一些的,就让它再多熬一会。”

      马悦儿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渴求着的幸福感。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便已经三十二岁了,她仍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感觉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玄妙的存在。就在刚刚,她完全没有想到过魏诺——哪怕是浮现这个想法的现在,她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让“魏诺”两个字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地放大,然后平静地对待曾经挥之不去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伊尹开始住进自己心里。她愿意被这样的温暖感觉包围,甚至是将她完全淹没。

      魏诺家的年三十,本也应该是充满幸福才对。新婚不久的夫妻两个,却因为一个十几年没有回过家的人发生争吵:

      “程懿,你怎么能对哥说那种话!?”

      “魏言,那你想要我怎么说?你一个人跑去喊他回来——”

      “你就是对我哥有意见,你和爸一样觉得他是……你根本打从心底觉得最好哥永远都不要回来这个家!”

      “谁对他有意见了?如果爸要让他回来,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即便他不是同志,你一个人跑过去喊他回来,然后一个人去说服爸让他回来。这出独角戏你唱得好了当然皆大欢喜,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爸不同意,不说弄得我们大家尴尬,你哥有多尴尬,你为他考虑过吗?我说了我对他没有什么意见,现在抓着这点不放的是你好吗?魏言!”

      “怎么就不行了?我既然决定让哥回家过年,怎么会没办法得到爸的同意?你自作主张和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让他怎么想?哥这个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了。现在好了,电话也打不通。”

      “魏言!你太欺负人了。大过年的,我们还刚刚度完蜜月,你竟然为了这种事情和我吵,传到我娘家那边,指不定我爸妈怎么想呢,你难道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嘛!你说你能搞定你爸,那那天婚礼现场闹的哪一出,你又为什么一声不吭呢!”

      “够了!”魏父推门而入,“别再吵了,没了魏诺,十二个年三十也都过了,怎么,今年不行了?魏言,你马上给程懿道歉,直到她原谅为止,不然你就别上桌吃饭了!”

      “真是,人都不在家里了也能添乱。倒霉!”魏父摔门而去,朝着厨房嚷嚷:“这都几点了,饭还没好?”

      魏言在骂声中渐渐冷静下来。程懿也是为了他考虑,才选择和魏诺把话说开。说到底,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看刚刚的情形,爸对哥的态度只会变得比以前更差,魏言想自己是不是越描越黑,越添越乱了。

      程懿的委屈全部变成泪水,流完了就只剩下心酸。

      “对不起。”魏言这句原本不必要的道歉,反而让程懿哭得更加厉害了。

      如果说他们的婚姻在以后细数裂痕,反思过去的话,这将是最初,也是最深刻的一道。

      剩下的魏言不再多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程懿半跪着在地上,哭得双肩抽动。魏言便也跪在地上,用手一遍遍地顺着她的背。

      “老头子,小言和程懿怎么了,吵架啦?为什么吵架?”

      “为什么?还不是为你那个好儿子!”

      魏诺妈妈一口气被憋回肚子,锅铲翻得哐哐作响。

      菜上齐了,魏妈妈站在门口试探:“小懿,小言,出来吃饭了。”

      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房门没什么动静。

      “你过来坐下,他们两个的事情自己会去解决。”魏诺爸爸故意将音量提高,好让房里的人也听见。

      果然话音刚落,魏言哄着程懿走出房门。程懿泪痕未干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到男人严肃的脸,又收敛了。

      “吃饭吧吃饭吧,菜一会要凉了。”魏诺妈妈出来打圆场,缓解尴尬的气氛。不知道什么原因,年夜饭前新婚夫妻闹了这么一出,她看着桌上连成一线的家常菜,感觉自己被他们隔得很远。

      “小懿,你尝尝这个,是我照着你说的方法做的,醉虾,尝尝看吧。”

      “谢谢妈。”程懿刚说完话,魏言立刻帮她递了碗,两只剔透的小虾落在米山上,被蒸腾地热气衬得格外诱人。

      “儿子,你也尝尝。”魏妈妈顺便给魏言也夹了一只。

      一家人就着丰盛的晚餐,喝酒吃饭,除了魏妈妈偶尔说几句话,其他人都习惯了保持沉默。魏爸爸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挂断不接。

      其他人也只当这是个插曲,魏言忙着给程懿夹她喜欢吃的菜。魏妈妈给父子两个添了些酒。一会的工夫,电话又响了。

      魏爸爸一看,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还是接了,说不定有什么事找你呢。”

      “大过年的,陌生号码,不是诈就是骗,接了干嘛。”一杯下肚,“倒上,倒满。”

      “我给你倒上……你等会,有电话——儿子你帮你爸倒杯酒。”魏妈妈刚拿起的啤酒递给魏言,也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心想着是骗子就挂断,隔着电话还能把她骗了不成?万一是谁有什么急事呢。她按了接听,人上了年纪耳朵没年轻时那么灵光,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一家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喂,请问是魏诺魏先生的妈妈吗?”

      电话里传来温柔的女声,魏妈妈环顾了一圈,所有人和她一样摆着一副疑惑的面孔。

      “对,对。我是,请问你是?”

      “太好了太好了,刚魏先生爸爸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幸好您的电话打通了。我是市医院的值班护士。”

      “护士”两个字让魏妈妈的心一下子悬在半空;魏言脸上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魏爸爸只是皱了下眉头;暂时没说什么。程懿吃饭的速度也放慢了。

      魏妈妈不敢看他,多少是因为电话里提到了魏诺的名字。她侧过身子,立刻说道:“护士?怎么了?魏诺在医院里?”

      “魏先生刚刚出了车祸……阿姨您别紧张,人没什么事,他身边的一个孩子,大概十来岁,额头受了点伤。”

      魏妈妈的心忽上忽下,一会说魏诺遭受了车祸,一会又说人没什么事,可如果真没什么事,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呢?“那……打电话过来是为了……”

      “是这样的,魏先生身体上的确没受什么伤,但是他现在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我们刚给他打了镇定剂,如果说您现在能够过来一趟,等他醒来的时候能开导开导、安慰安慰,让他尽快平复自己的情绪……”

      后来护士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魏妈妈手心冒汗,好几次手机差点滑落,“好的好的,我马上来啊,我马上就来,你们、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我马上就来了,市医院是吧?好的好的。”她的屁股早已经坐不住,,两脚一碰地,唰地一下站起来,匆匆披了件外套。

      “你站住,干什么去。”

      魏妈妈一脸难以置信,“干什么去?电话里你都听到了吧。魏诺出车祸了,躺在市医院呢,我能坐得住吗?我又不是你。”

      “爸,我也去。”魏言放下筷子起身。

      “你给我坐下!怎么了?电话里不都说得清清楚楚,人没什么事,饭吃完再去不行吗?”

      魏妈妈多年积攒的怨气仿佛被男人一句话挑起。“你不要你儿子了,我要!他现在在市医院躺着,我现在就要去!”

      “你说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儿子!?”男人一巴掌拍在饭桌上,碗盘杯筷哐当作响。“从他搬走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他这个儿子,他一个人给我们魏家丢了多少脸,到现在我都抬不起头,你今天要是迈出这个家门,你就给我和他一样,有多远滚多远,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爸!”虽然爸因为哥的事没少和妈吵架,但大多数时候妈都选择了隐忍。那是因为在妈的思想里,同性恋的确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是到底哥也是妈的孩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要想着念着,也会担心,也要害怕,该操的心一分都不会少。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妈妈干脆把这么多年来心里藏着掖着的话一口气说完,到底免不了闹得难看,不如一次说个痛快,她心里还舒服一些。“抬不起头?你以为你把儿子赶走你就抬得起头了?你在那骗谁呢。哦,你把魏诺赶出家门,十几年了也没回家过一个年,那些邻居朋友们就忘记你有这么个儿子了是不是?你以为人不在了他们就不会说三道四了啊!”

      “你这个女人,我今天……我!”魏爸爸酒精上头,竟作势要打魏妈妈,还好魏言反应快,一把拦下。

      “你滚开,我今天不教训一下她她都不知道这个家谁当家做主!生了个倒霉东西,脸都给你们丢光了。”

      “我今天就是要去守着我儿子去了,你嘴里的倒霉东西这些年来没少给你买东西,就连你和邻居炫耀的那只鹦鹉,都是他给买的!小言,看着你爸,妈陪你哥去了!”

      现在魏妈妈脑子里全是魏诺,拿了些钱有带了些自己的衣服就要出门。男人还在叫嚣着,魏妈妈转身对着程懿鞠了一躬,“孩子委屈你了。”说完了这句,她立刻转身关门走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看着刚才男人动手的架势,她还有些后怕。大年三十的街道上鲜有行人,车也比平时少了许多。她站在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魏诺。

      家里的父子也开始争执,好像完全忘了程懿的存在。刚吞下的委屈再一次满上胸口,疯狂地找寻宣泄的出口。

      一门之隔,一家人乱成一团。

      “爸这个是我买的,不能扔!”

      “我想扔哪个就扔哪个,轮不到你插手!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够了!魏言我真的受够你们这家了,你也是,你爸也是!”程懿思家的情绪突然浓郁起来,本来开开心心地一起过年,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么混乱的局面。她好像从这几个人之中找到一个能够责怪的对象,这样她就可以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归咎到他身上,心里大概会好受一些。可到底有谁做错了呢?

      魏言妈妈,关心儿子没什么错。

      魏言爸爸,嫁进魏家之前对他和魏诺的事就有所耳闻了。

      魏言,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

      那到底该怪谁呢?是自己错了吗,可是明明什么都没做……

      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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