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林清心

21、一切美色都是纸老虎

　　“我不想参加，我出不去的。”尹向雪无力地摇摇头，林亦痕的话还在耳边，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去国外深造的。
　　“尹向雪，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已经给你报名了，选拨赛就在明天，你要是敢不去，我们友尽。”何秀娜眯着眼睛威胁到。
　　“好。知道了。”尹向雪无奈答应。
　　尹向雪从琴房出来已经晚上9点钟了，因为林亦痕不回家，所以她总是练琴到很晚才离开，刚走出琴房，发现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天空沉闷地如刷了黑漆的一堵墙，沉重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连吸一口空气都觉得压抑。
　　尹向雪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刚走过一个路灯，就被两三个壮汉捂住口鼻拽住手脚，她一个女孩子被死死地摁在地上，他们都带着头套，想来是怕她认出来，她心中惊恐加疑惑，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快，看看，是不是她。”
　　一个壮汉拿着照片在对照，肯定地点头：“应该错不了，动手。”
　　另一个壮汉掏出一把匕首，握着尹向雪的一只手，眼前就要向手腕挥下去。
　　“等等，雇主说要毁了她的手，不是砍断，懂不懂，你让开，我来。”拿着照片的壮汉夺过匕首，挥挥手示意他让开。
　　尹向雪的瞳孔剧烈地收紧，毁了她的手，以后就再也不能弹钢琴，这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她开始奋力地挣扎，用出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挣脱，尽管如此，还是被他们死死地控制住，眼看着手掌被人轻易地握着手中，下一秒就会被无情地毁掉。
　　她要崩溃了，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都不能弹钢琴，身体就要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她绝不能失去她的手，她死命地咬住了壮汉的胳膊，在他吃痛时迅速逃跑，可是没走两步，就被另一个壮汉用砖头击中头部，血液从洁白的额头涌出，留到眼睛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废物，差点让她跑了。”
　　“快动手，就右手吧。”
　　好痛啊，感觉到痛从四肢百骸不断地袭来，眩晕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眼前有强烈的白光，尹向雪想起了马上要落下的匕首，她惊得马上从病床上坐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毁掉我的手，不要，不要。”
　　林亦痕一直在病床边陪她，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轻声地在她耳边说道：“没事了，现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尹向雪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容有些憔悴的林亦痕，他好像瘦了些，眼底一片淡青色，下巴上有刚冒出头的黑色胡渣，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她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了，心里又酸又涩，悲伤的泪水瞬间翻涌而出，沿着脸颊滚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一朵朵泪花无声地绽放，最后连成一片。
　　“别哭了，你的手没事，我会调查这件事情的，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林亦痕疼惜地握着她的双手，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她的意识慢慢清晰，视线落到了林亦痕的身后，管家福伯和学校的领导在谈话，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有一两句她还是听到了。
　　“学校连学生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如果尹小姐的手受伤了，你们想过事情的严重后果吗，尹小姐可是钢琴系的学生。”福伯严厉地指责道。
　　校长紧张地直出汗，弯着腰不停地赔不是，说话明显底气不足：“是，都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真是对不住尹向雪同学。”
　　尹向雪还有些头晕，嗓子都是哑的，虚弱地开口说道：“亦痕，我没事了，不要为难校长。”
　　林亦痕将她的手放到脸颊上，明明在看着她，可眼神都是虚的，仿佛此刻病的人是他。
　　尹向雪指尖描绘着他俊朗的眉眼，安抚地说道：“亦痕，他们太吵了，我想休息。”
　　林亦痕眼眸才有了一丝波动，说到：“福伯，送校长出去。”
　　尹向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开始还觉得痛，后来只是疲惫，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只是昏睡着，不愿意醒过来。
　　何秀娜提着水果篮走进病房，尹向雪还在睡着，就凑过去看她受伤的额头，白色的纱布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心痛地跺着脚，大声喊出声：“肯定是李梦琪干的，嫉妒我们向雪弹琴比她好，就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卑鄙，我饶不了她。”
　　尹向雪睁开眼睛，看到何秀娜愤怒的脸颊通红，像极了她带来的红苹果，心中有一股暖流划过：“有你这么打扰病人休息的吗？罚你给我削苹果。”
　　何秀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你好一点没有，可吓坏我了，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逞强打了她一巴掌，她也不会怀恨在心打击报复。要不是刚有同学经过，阻止了他们，我现在罪过就大了。”
　　尹向雪眼睛明亮如阳光下的初雪，有些顽皮地望着她，说道：“是啊，你可要检讨，以后不要出去闯祸，要以此为戒。”
　　何秀娜削着苹果皮的手一顿，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就知道她已经没事了，正在苦口婆心地教育她，顿时气愤难当：“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你还训我。”
　　何秀娜伸出手咯吱尹向雪，尹向雪最怕被挠痒痒，把自己裹在被子左右翻滚，像只铁板上烤的滋滋响的鱿鱼。
　　林亦痕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她还病着。”
　　何秀娜悻悻地缩回手，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林亦痕，好帅的男人，灯光打在他略显疲惫的侧脸上，窝在小小的沙发里，白色的衬衣上满是褶皱，还有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如此狼狈，却还是帅的一塌糊涂。
　　何秀娜望着他，眼睛都忘记眨了，压低声音说道：“哇，这就是你男朋友，向雪，我开始嫉妒你了。”
　　尹向雪把她的脸扳过来，有些悲愤地说：“要坚定立场，一切美色都是纸老虎。”
　　何秀娜点了一下头，又迷茫地摇摇头，说：“觉悟不够，你还是掐我一下吧。”
　　尹向雪用力地一拧，何秀娜疼的呲牙咧嘴，连忙跳起来：“下手这么重，敢情我要提防的人是你呀。”
　　尹向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何秀娜败下阵来，连声音也软下来：“你好好养伤，比赛的事不用担心，你回到学校后再参加就好，名额给你留着，李梦琪也被勒令退学了，以后你在学校里横着走都行。”
　　何秀娜还要赶着去打工，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叮嘱道：“我要走了，苹果记得吃哦。”
　　林亦痕在病房里守了一夜，望着脸色有些好转的尹向雪，紧抿的嘴角有了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用手背试着她额头的温度，语气戏谑：“你说谁是纸老虎。”
　　尹向雪一时脸通红，她咽了下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的砰砰直响，只好将手里的苹果塞进嘴里。
　　一推开家门，陈姨就将尹向雪拉过来，心疼地望着她受伤的额头，眼睛里不断翻涌着泪花，就像妈妈心疼受伤的女儿，看的尹向雪心里过意不去，陪着笑对陈姨说：“医生说伤口已经结痂了，很快就好了。”
　　陈姨转过身去，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拉着尹向雪的手走到餐桌前，声音里还有些颤抖“小雪，阿姨给你炖了鸽子汤，快，趁热喝。”
　　尹向雪看到端上来的小盅里，鸽子汤汤色清亮，上面浮着枸杞、红枣，舀一勺进嘴里，汤汁清甜可口，味道鲜美，尹向雪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姨，笑的无比灿烂，三下五除二就把小盅里的汤喝完了，还夸奖道：“陈姨，汤很好喝。”
　　陈姨笑逐颜开，将喝完的小盅撤下去，又端上来一盅山药老鸭汤，也是精心烹煮，金黄色的汤里配上雪白的山药，一端上来就香气扑鼻。
　　尹向雪已经饱了，实在没有办法，对着餐桌对面的林亦痕眨眼睛，林亦痕正在吃一碗三鲜小馄饨，看到她的求救信号，也只是扬扬下巴，示意她把汤喝下去。
　　尹向雪瞪着眼睛，看到他一副看好戏的可恶表情，顿时计上心来，端着这盅山药老鸭汤过来，笑容如阳光般温暖，声音比蜜还要甜：“亦痕，你昨天守了我一夜，都没有休息好，脸颊都凹下去了，来，喝点汤补补，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