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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会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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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朱红色的阁楼上,淡淡地俾睨众生,楼下的熙熙攘攘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她在想,若是自己当初改变一点点,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十年是那样的漫长,对于她来说却仿佛弹指,挥手之间,万物都可泯灭,于她而言,却是那样的虚无。人们追求的一切,她都唾手可得,但是人们却恨她入骨,口口声声地要将她屠戮殆尽。
说不恨,那都是假的,可是现在却心中一片荒芜,曾经缤纷的草木早已被一把烈火焚烧殆尽。对于人生,她早已经没有了追求。
那道士说她心中有魔,谁说魔就一定是恶的呢。
红纱纷飞,一片凄凉。
话说景暄元年,天下三分,成鼎足之势,互相制衡,皆不宜妄动。其中景国势力最大,领土面积甚广,渐成霸主之势,楚国一向不提倡战争,百年休养生息,国力雄厚。萧国国力较弱,但其皇族萧氏英勇善战,坚忍不拔,倒也是守住了江山。
“希宸哥哥,楚哥哥,萧哥哥,你们别聊这天下大事了,歌儿快要无聊死了!”一身粉裙的沐楚歌托着腮,撅着小嘴吧蹲在小几旁。被叫楚哥哥的是楚国皇子楚濂溪,一身青色衣衫备显风流,摇着一把据说是天下第一书法家罔林题字的纸扇。楚濂溪笑呵呵地捏了捏沐楚歌肉肉的小脸:“歌儿,我们仨人加上你可以凑一桌麻将陪你玩,何如?”
楚歌一脸茫然:“这麻将为何物?是集市上的麻酱面么?”
楚濂溪笑得如沐春风,神神秘秘地道:“非也非也,这麻将啊,乃是一种……”景国太子景希宸一把推开楚濂溪的扇子,打断了楚濂溪带着楚歌学坏:“市井之物,不宜说与向沐公主。”随后又转过头来,略带严厉地道:“还想着玩耍,你上次和人家林姑娘吵什么架呢!你父亲要是因为这个丢了乌纱帽,那才真是好呢。”
沐楚歌是沐家嫡女,父母甚爱之,因沐家世代为官,文又宰相,武有百万军权大将军,皇帝表示了对楚歌的喜爱,遂封其为向沐公主,意欲让群臣向沐家学习,不得不思进取,荒淫无度。
沐楚歌地位甚高,一时风头无两,娇蛮任性,肆无忌惮,众人虽心中不满,但苦于沐家威视太高,不敢表达,只能暗地里咬碎一口银牙。
前几天沐楚歌和兵部尚书林大人之女林晓薇拌了几句嘴,林晓薇从小身体就不好,这沐楚歌又是气急了,上前就推了一把林晓薇。这林家女受不住,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旁边侍女急了,也不管什么尊卑了,指着楚歌就一顿破口大骂。楚歌不以为然,理直气壮道:“不就是推了一下么,有何了不起的!去去去,抬着你家金贵的小主子回家学学你们林大人的品格去!”
那小侍女无可奈何,冷静下来后也觉得刚才自己的作为不妥,边哭边颤抖地向林府跑去找林大人为小姐做主。剩下几个小奴婢小家丁把自己主子搬进了轿子里,正要起轿,却被冷冷的一声“站住”叫了停。景希宸骑着匹骏马四蹄如飞,绝尘而来,飞快地下了马,拦住了小侍女,也拦住了那轿子。
小侍女心中焦急,匆匆行了个礼就道:“太子殿下此番前来定是为了给向沐公主解释吧。”悄悄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景希宸,继续道:“如今奴婢也管不得什么了,也就直说了吧。这向沐公主实在过分,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如今竟如同乡村野夫一般动手打人起来!现在太子殿下您却来拦住我们,又是意欲何为?”
林晓薇此时也已经服用了速效丸,渐渐缓了过来,弱弱地撩开帘子,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小可,不得无礼。此事……”红着脸羞答答地望了一眼站在那里挺拔如松的景希宸,继续道“此事乃是薇儿不对,薇儿做错了事,公主才要教育一下我的。”
景希宸完全不为所动,倒是沐楚歌大大咧咧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你个林晓薇,装什么蒜啊,能不能不要在景哥哥面前端着一幅我自犹怜的模样啊!”景希宸微微一皱眉,拎着沐楚歌的衣领子。开口道:“恩,这事确是楚歌的问题。”抬眼望向林晓薇的小瓜子脸,“还望林姑娘不要说与林大人,反倒使你们姐妹二人生疏了。”停顿了一下,仿佛咽了苍蝇一般不自然地道:“过几日必定携重礼登门造访,看望姑娘。”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的林晓薇听到心仪的人会登门造访,戏中一片欢腾,更何况沐家位高权重,权势滔天,即使爹爹知道了,也不能奈沐楚歌那个小兔崽子如何。内心中想着如此恶毒的事情,面上倒还是大家闺秀的端庄得体,淡淡敛眉笑着,仿佛不在意的样子:“那倒也罢了,如此小事,倒是惊动了太子殿下了。”
说罢,命人抬着轿子一片欢腾地回府了,然而楚歌这边却是一片凄风楚雨,一向寡言的太子殿下点着楚歌的小脑袋瓜子怒火滔天。
沐楚歌回忆着当时的霸气与凄凉,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蹲坐在楚濂溪的脚旁地摊上,手支着脑袋。
萧景忻看着沐楚歌如此这般模样与平日里的小老虎甚是不同,简直要被她萌化了,笑着道:“行啦行啦,景兄啊,你也别训斥歌儿了,她倔脾气啊,你管的过来么?”
萧景忻是萧国派来的质子,虽是一文武全才,奈何无用武之地。楚歌自小开始和一师傅学习就同萧景忻在一处,同门师兄妹情感深厚。“歌儿,十日后便是围猎之日,到时便会有许多有趣之事,就不会天天陪着我们一起无趣了,你景哥哥也有要事在身,自然不会再训斥你了。”
沐楚歌偷偷瞄了一眼面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希宸,脸颊上一朵红云飘过,“并不无趣,歌儿很喜爱与哥哥们一同玩耍。而且……本来也是歌儿的错嘛,景哥哥教训的对。”楚濂溪叹道:“难得见你这样乖巧,我还真是不习惯。不过,歌儿也已十五了,琴棋书画等等也要学一些的,不然怎成体统。”
沐楚歌虽不喜欢听到这些‘迂腐’言论。但为了维护一下自己的高大形象,正色道:“濂溪哥哥此言甚有道理,不如与我一同作画,倒是要比比谁略胜一筹!”
楚濂溪一画千金,天下闻名,沐楚歌此举动真是自视甚高,可见是胆大妄为。景希宸也有些好奇,身子微微倾侧。两个媵侍抬着一块好几米长的木质画板,脚下微微有些踉跄。身后跟了四个婢女,手捧宣纸卷轴、笔墨纸砚等物,且皆非凡品。
沐楚歌纤纤玉手抚上那一应物品,由衷赞叹道:“真乃仙物,濂溪哥哥来这里做使者却还是带着如此多名贵物品,楚歌实在心怀慕艳意。”
楚濂溪快步走到沐楚歌身旁,又捏了捏沐楚歌的小脸“歌儿若是真心喜爱此等物品,送与你也无妨。”沐楚歌一脸向往,明亮的双眸此时闪闪发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景希宸习惯了沐楚歌日日纠缠,此时把他真的晾晒在一旁,心中甚为不悦,冷冷道:“向沐公主倒是眼高手低,还未曾比试就要人家东西,实在没有公主风范。”
沐楚歌也是习惯了景希宸的冷言冷语,心中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对楚濂溪道:“希宸哥哥此言有理,不如我们二人比试完,谁赢谁就可得对方之物。”楚濂溪欣然,摇着扇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笑着道:“不知歌儿的是何物啊?”
沐楚歌拍了拍手掌,一名衣衫华丽,面容姣好的女孩捧着一朴实无华的木盒子,端端庄庄施施然走进来,沐楚歌笑着接过木盒,望向楚濂溪。谁知楚濂溪却看着那女孩道:“我以为歌儿如今面若桃花,长大后必定倾国倾城。”沐楚歌一脸疑惑,不知楚濂溪这脑回路是如何转到那处去的:“何以见得?”楚濂溪一脸笑意道:“由你府中婢女便可见得。”
沐楚歌闻言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涩涩的,归咎于楚濂溪没有好奇她手中的宝物,于是抛之脑后,一脸大惊失色地道:“濂溪哥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为何?”楚濂溪疑惑。不就一个奴婢么,哪怕却是姿色颇好,那也是登不得台面的。
沐楚歌赶紧打着圆场道:“此乃右丞相千金步月雪。以前不曾出门露面,皆因为其貌美如花之因。此番介绍与你们认识,却当作婢女看待!可气可气!”
楚濂溪微怔,收了嬉皮笑脸,十分恭敬地行礼:“原来是右丞相千金,濂溪不识,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沐楚歌闻言暗自冷笑,却也不饶这楚濂溪,小声但却让周围人都听到“遇到美人终于人模狗样了。”楚濂溪飞过一个眼刀,站在楚歌身旁。
景希宸性子虽冷淡,但看到传说中貌若天仙的步家嫡女,还是有一些好奇,心中却想,如果计划成功的话……
步月雪有些羞涩,细若蚊声“小女子步家嫡女步月雪,参见各位皇子。”沐楚歌拽了拽步月雪的衣襟道:“雪儿怎么如此内敛,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
萧景忻云淡风轻道:“也就你这般骄横,人家哪里像你一般。”沐楚歌涨红了脸,正又欲撸起袖子理论一番,旁边的步月雪慌忙行礼道:“楚歌礼数周全,有世家风范,非我可比拟。萧皇子此言,雪儿担当不起。”
“楚歌这性子实在该与雪儿学学。”景希宸冷冷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一分赞赏之意。
众人闻言讶然,纷纷转头看向景希宸。“步姑娘还未去过这太子府花园吧,我为你做导游可好?”步月雪再次红了脸,端端庄庄行了一个礼,随着景希宸的脚步去游赏花园了。
楚歌心中虽然不悦,但倒也是个性子大气的人,虽然骄慢无礼,喜欢欺负看不顺眼的人,但是绝不会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楚濂溪和萧景忻看楚歌面露不悦,心中微微忐忑,害怕这小祖宗闹脾气。谁知这楚歌不一会却笑嘻嘻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转头道:“诶,你们两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干嘛,明天就要去江湖学堂了,我们的自由就不保啦!趁着良辰美景之时……”
楚濂溪了然,接着话道:“趁着良辰美景之时,何不出去逛荡逛荡?”楚歌微笑,萧景忻哑然失笑“楚歌倒是一副男子气概,景忻实在佩服。”听出萧景忻言语当中打趣的意味,楚歌倒也不恼,一脸高深莫测地跑向厢房,留下两个字“等着”
天已经黑得透彻,如同一缸墨水泼向了白白的宣纸。萧景忻和楚濂溪牵着三匹马看着站在中间大摇大摆姿态甚为不雅的‘公子哥儿’嘴角禁不住地抽呀抽。楚濂溪毕竟是和楚歌混的熟,倒也没说什么,还十分欣赏地看着中间的人,萧景忻虽然平日里也欣赏这个虽然表面刁蛮,实则聪慧睿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她,但在此时还是有些忍不住了:“楚歌啊,不是景忻哥说你,好歹也是个…怎么能穿成这样出门乱逛!你父亲母亲知道了不罚你!”
中间那个一身长衫风流倜傥,引得路上女子纷纷停足的‘公子’转过头来,一脸不在意地道:“我那个皇后的姐姐才不会管我呢,只要不给她沐家丢脸面,就行!”
萧景忻闻言一愣,到也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传闻沐夫人对楚歌十分纵容,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的,如今看来倒还是另有隐情的?楚濂溪赶紧打着圆场,问楚歌:“说罢,我们这只小野猫想去哪里玩啊?”楚歌十分开心,也不顾着身处闹市,大声道:“听闻这吃喝嫖赌乃是人生四大乐趣,濂溪哥哥可要让我领略一番。”
这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的话语说出,倒是有惊人的效果。偌大一个集市确是鸦雀无声,身旁几个怀着爱慕之心的女子瞪大了双眼,然后感叹着‘世风日下,如此俊美的公子却说出这般下流粗鄙的话语。’之类的,落荒而逃。楚濂溪和萧景忻一愣,一人拽着楚歌的一只手就跑。
离得远了,才没有人用莫名的眼光瞪着他们,三个人气喘吁吁。萧景忻突然想到楚歌刚刚想要去干什么,小腿肚子不禁一阵发麻,这种伤风败俗事情怎能做呢,便心虚地道:“濂溪兄,楚歌师妹,我有些不太舒服,就此告辞,明日学堂再见吧!”也不等那两个人回答,飞也似地逃跑了。
‘噗’沐楚歌笑了出来,楚濂溪一头雾水“你笑什么?”沐楚歌摆摆手,深吸一口气道:“想起来我俩第一次见面呐,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小男孩,我俩联手偷了我娘给我弟弟留的雪花奶膏。没想到现在变得正人君子起来了。”
楚濂溪知道楚歌家中的情况,心中微微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