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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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就像一名真正的近侍那样恪职尽守，他携带着随身的太刀为桔梗开路，经过什么有趣的地方还会主动和她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
刚才的奇怪气氛很快就被选择性的遗忘，仿佛只是一时错觉。
阿津贺志山虽然常年开战，但是就风景来说确实不错，一座座山丘并不像峭壁高山那样会将天空割裂成块，相连着顺天边延伸至不见，原始的，没有经过加工的风景带着一种野性粗糙的旷美，让人心胸都敞亮起来。
他止步在一排草滩前，回头请示桔梗：“大人，请稍候再行。”
桔梗颔首：“去吧。”
平整的路面上堆着一扎扎的野草，看上去松软整洁，踩上去则会发出沙沙的声音，让原本有些泥泞的地面看上去干净又有趣，上面还落了几只可爱的小鸟，啾啾啾地跳来跳去。
一期一振用太刀戳戳草堆，摇了摇头，反而带着桔梗绕开，抄了条远道走。
哪怕桔梗并没有质疑他的决定，他还是习惯性解释道：“并不是一期一振有心走弯路，而是在这野草之下并不是实心的地面，却是一个个的空洞，想必您应该也清楚这是谁做的好事……”
桔梗问：“谁？”
他很自然地接着说道：“是平安时期的老刀鹤丸国永，他比我要年长不少。不过身为平安时代刀匠五条国永的成名之作，鹤丸先生的性格实在有些过分跳脱，在本丸时就时常喜爱恶作剧，比如说惊吓短刀，或者在饭团里放芥末，像地鼠一样到处挖坑……”
“嗯，”桔梗轻笑：“这么好动的吗？”
一期一振用自己的刀鞘拨开路面的草堆，露出下面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这一部分地区多的是陷阱，哪怕不是本丸的鹤丸国永挖的坑，也会有其他的鹤丸来挖坑。”
刀剑是量化的产物，那么由它们而生的付丧神自然有思维重合之处。
“但是我想，这跟他的经历也不无关系，鹤丸国永作为宝刀数百年来转徙于各个大名之手，又作为随葬品深深的埋入地底，见过地下的黑暗，又被偷盗过数次，”一期一振小心的探开一个个的草丛，避免掉入陷阱：“因为害怕寂寞，害怕无趣，所以想让其他人和自己一样获得惊吓，这种想法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是一般的刀剑习惯了安宁的日子，不太适应他这种跳脱的个性。”
过了草滩就是一片密林，一期一振停下来，深深的叹出一口浊气。
“过了前面的密林就是时之政府设立的转换地点，在那里只要有审神者的灵力就可以启动装置将启动者直接送到时之政府，不过，一期有些担心……自己的这幅模样会不会给桔梗大人惹来麻烦？”
付丧神的脸已经洗过，上面依稀还盘旋着粉色的花纹，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怪，好在他的模样生得清秀，没有什么凶恶之气。
桔梗歪着头仔细的观摩他的脸，直到把一期一振看的再不好意思抬头，才说：“你这样就很好，别人只会把这当是我开的玩笑，却不会把你往其他的方向想去，毕竟，没有哪一家的暗堕刀剑脸上是粉色的花纹。”
“粉色的……”
一期一振喃喃道，然后苦笑。
粉色的暗堕纹确实前所未见，一期一振身上的黑暗气息早已被桔梗给净化干净，就算是政府抓得再严，也没有办法判断出这是曾经暗堕的付丧神。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脸，把头转开：“不好看的，桔梗大人……请不要再看我了。”
一期一振似乎听到了桔梗的轻笑声，可是等他转过头来看，就只见桔梗正色道：“好，既然这里，已经离传输装置不远了，那么接下来依旧拜托一期你带路。现在阿津贺志山已经开始下起了雨，但这雨中暗含着不洁的灵力，我想，大概是检非违使快要来了。”
“检非违使……”他说：“阿津贺志山的雨，确实和检非违使能挂上关系，雨越大，里面包含的灵力越大，就代表检非违使越可怕，说不定……又有什么队伍要碎刀了。”
桔梗伸手接住穿透灵力罩的雨滴，她身上淡紫色的光芒隔绝了雨中的污浊灵力，却没有抵挡住纯雨水的侵袭。
从前就没有撑伞的习惯，只是这次没想起要带斗笠。
她淡淡道：“不是我们的战场便没有久留的必要，不干涉别人的战争也是维护历史的方式。在能救的时候救救就好，如果处处都要赶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一期，你怎么了？”
一期一振窘迫的站着。
他像个做错事害怕被骂的小孩子，嗫嚅道：“我没有伞。”
桔梗眉眼柔和下来：“不用撑伞也没关系，巫女有灵力护体，并不像寻常的人那样身体孱弱容易生病，倒是你，刀剑的本体为钢铁，长久受雨水侵蚀，恐怕会起锈的吧？”
为了防止污浊的气息将一期一振重新拉入黑暗中，桔梗便想用温和的灵力包裹刀身，避免他被浊气腐蚀。
只是这把一向听话的刀这次却不如往常配合，最后实在推拒不过才红着脸接受。
“确实是有这回事……起锈的话，只能麻烦桔梗大人手入了，”一期一振显得有些懊恼，说话也带上了几分难得的孩子气：“如果一期是太郎太刀，说不定，还可以用宽大的刀柄来遮挡雨丝……”
她忍不住笑出来：“现在不需要太郎太刀呢，有一期在就够了。”
一期一振一口气没提上来：“……嗯。”
“前面就是密林中的水潭了，那里是补给的地点之一，请您先过去，一期整理好自己的行装马上就过来，”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意，不好意思的用手遮住自己再次破开的衣领：“请您沿着树边走，这样至少能尽可能的避免被雨水淋到。”
桔梗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
瞳孔里，巫女的身影逐渐远去。
一期一振脸上的羞赧逐渐消失，眼睛变成深深的紫，像漩涡，看一眼就能被吸进去，他虽然还在笑，但那种笑意却让人有些发慌。
空洞而嘶哑的声音在脑海里忽的再次响起，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近在耳边。
——呵呵……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平静的质问：“你又想干什么？”
——你心软了？一期一振，女人的话都是易变的，她现在说只有你一个，不需要太郎太刀，可她很快就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他生硬地反驳在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不，她说过跟她有过羁绊的刀剑是与众不同的！”
——羁绊？别天真了……一期一振，你明明心里早就知道，她很快就会和你本丸的刀剑建立羁绊，论稀有，你比不过三日月宗近，论宠爱，你甚至连你的弟弟都比不过……到那个时候，你又是什么？你又该如何自处？
——是专心做那个听话的一期一振，然后远远的看着属于桔梗的刀剑一个个扑进她怀里撒娇……
——还是会因为忌妒忍不住恢复自己邪恶的本性，对其他刀剑举刀相向呢？
“你别说了！”
一期一振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耳边嗡鸣之声不断，他嘴里只能不住的重复着：“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相信我的，我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像是要说服自己：“是不同的。”
真是这样的吗？
桔梗往昔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来。
她说：只记得有一把宗三左文字，生的极好看……
她说：只是因为从前的因缘际遇，无意中见过宗三左文字这把刀……
她说：想见见，他化作的付丧神，会是什么样子……
不是太郎太刀，却是宗三左文字。
——现在终于明白了吗，所谓的那一点点不同经得起多久的消磨呢，你那一点点所谓的羁绊，甚至还比不过她曾经见过的宗三左文字。
他放下手，一脸茫然的像失了魂魄。
“我该怎么做？”
——要想彻底拥有她，那就把她留在你身边，这样她就完完全全的属于你一个人了，没有三日月宗近，也没有什么宗三左文字，弟弟们也不会来打扰你……她会成为你一个人的审神者。
那个声音且说且劝，半硬半软。
——而且，你难道就不担心，如果本丸的审神者并没有死去……那么她会如何呢？
“……对。”
一期一振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不能让她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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