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黑化第六天(5)(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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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带着腥味的海水落在了你的身上。
你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陷入黑泥中而是趴在全是尘土的水泥地上。身上的伤口因为接触了盐水而开始犯疼，而刚才幻觉里被人脸咬过的地方竟然也是无比的疼痛。你皱起了眉头，缓缓想要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这里是哪里？
“哟，你醒啦”属于小孩子的天真的声线在你的耳边响起，“也对这样才好玩嘛，要不我们对着昏迷的丑女干嘛。”
一双手用力地往你的背脊一推，没有什么力气的你还没有彻底坐起来就又立刻摔倒在地。
你吃痛地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原来喜欢欺负你的小孩们如今又聚在一起，他们嬉笑着将你包围，眼里露出不怀好意的光。
他们围成圆圈一步一步慢慢地上前，属于你的空间就越来越狭小，直到最后你与他们只差了几厘米的距离——你已经无路可逃。
你低下了头，凌乱的打了结的长发胡乱地遮掩着你的面容。
阴影里你死死咬住了下唇。
“叫你之前叫神之子帮你，现在没人帮你了吧，活该！”你左侧一个小孩弯下腰来故意凑近你做了个鬼脸，“呸！”随后他往你的脸上吐了口水。
你匆忙地转头想要躲避，可是发现你有所动作的另一个孩子直接踩住了你的脊梁，“你还敢动？！”
“丑女！丑八怪！不要脸！”有个小孩看见你没法动弹后，直接用力踩上了你的小腿。
“嘶——”你倒吸了口凉气，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苍白，你猛地抬起头对那个孩子怒目而视。
而被注视的小孩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后，才发现现在的你已经是瓮中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他挑了挑眉毛:“啧，还敢瞪我？胆子不小啊。那我就回敬一下这么勇敢的你好了。”
他往前一步，右手高高扬起。他脸上的笑意更深。“那么丑的脸，我就勉为其难地碰一下吧”一个耳光带着巨大的力度毫不留情地落在你的右脸上，昨天还没有消肿的脸立刻又红了起来。
昨晚腹部里如同五脏六腑全部搅在一起的疼痛还没有缓过劲来，现在就又更多的小孩带着恶意的目光用尽他们最大的力气对你拳打脚踢。
而已经没有力气的你只能趴在地上，稍稍露出反抗的意识就有更激烈的动作施加到你的身上。
你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的液体从你脸上滑落模糊了你的视线。你的手指用力抓紧地面。
突然有人在你的面前蹲下，你微微抬了抬眸子。
原来是之前那个好看的小姑娘啊。小姑娘今天穿着水红色的裙子，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她歪了歪脑袋，露出温柔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如同一朵娇媚到极致的牡丹，可是花蕊里确实粹着剧毒。她一字一句开口道：“呵，克星。要不是你，说不定预言之子就不会死。”
死？！
你剧烈的挣扎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痕。
怎么回事？！死？！
哦哦哦对，之前他们好像说过今天就要祭献预言之子？
不行，我不能趴在在这里了，我要过去！
看着你已经如同死灰的脸上又重新燃起了光，她的笑意更深，“你急什么呀？反正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的”她的身体往前倾，看着你的疑惑的表情，抿嘴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吗？因为你是克星，所以他才会预言不准，他才会死呀，说起来这都是你希望的吧。”
她站了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动弹的你没法抬头只能看见她裙摆下纤细的脚踝。
下一秒，剧痛袭来。
她的左脚落在了你的手上，手指被踩住。她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踩你的那只脚上，用力往下压着，甚至脚尖都在旋转，碾压式的重量。
“……痛”
痛到几乎昏厥。
你觉得你的手指都要断掉了。仿佛有绞肉机那样搅碎着你的十指。
十指连心，你只觉得你的心脏仿佛都被人抓紧要碾成粉末。
“呵，原来你也会痛呀”少女的语气依旧天真浪漫，她甚至轻微跳了起来，突然轻松了的手指又在下一秒承受了她的全部重量。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你的下唇早就血肉模糊。有血液顺着她脚下流出，蜿蜒出细细的形状。
她身边的小孩小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似乎是看着你几乎要疼昏过去的样子被吓坏了：“别别……别这么过，父亲不是说要留她条生路吗，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她好像都要死了……”
“哼”少女这才抬起了脚，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你根本没法看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有裙摆从你的眼前飘然而过。
在临走的时候，她逆着光转过身子来，似乎对你露出个娇媚到极致的笑容，她红唇微启：“克星”
你的身体猛然一震。
我才，我才不是克星——！
你血肉模糊的手指用力地抓着地面，留下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荒，你等等我
再等等我好吗
我一定要过去救你
你想抬起手扶着墙壁站起来，可是你发现你的双腿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扶到墙上的手臂也承不起身体的重量，只能瘫软地滑落下来。指甲早就是血肉模糊。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停下。
我要向前。
你又一次尝试着想要站来，可是这次你直接摔倒在地，下巴磕在地上，嘴里全是血腥味。你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累啊
好疼啊
可是
可是我还没有死
我就还能向前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能看见你的地方
你血肉模糊的手往仓库的门口伸去。
既然双脚使不上力的话，我还有双手。
城西到城东，平时走路都要花半个小时的距离。
而现在你竟然只能爬过去。
一点一点，你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往前爬去。
手肘被磨破，指甲断了一截，指缝里都是泥土。
你爬过的地面上蜿蜒出长长的血痕。
好痛啊
可是还要快点
要不
要不就见不到荒了
似乎到了城中了，人群似乎围着你，似乎有人对你指指点点，嬉笑嘲讽。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眼前只有绵延不断的灰色的水泥地。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我就可以过去了
“啪”一个臭鸡蛋砸在你的头上，粘腻的汁液顺着发丝往下，你来不及抬手抹去。又有一颗发臭了的生菜落在你的身上。
只能爬行的你根本没有办法躲避，或者说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躲避，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依旧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那样往大海的方向爬去。
你身上被村民们砸着越来越多的东西，笑声绵延成一片。
“哈哈哈丑八怪这样了都还要爬着走诶——”
“好恶心喔——”
“你看到没有，她就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呢”
“原来人也是会爬着上街的呀”
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没有关系的。
我已经又往前了一厘米了。
我又离他近了一步了。
荒
求你了
请你一定要再等等我
终于来到海边的时候，你的衣服早就脏得看不出颜色，可是上面又隐隐透出血液的猩红。你身上除了泥土还有村民们投掷的东西留下的汁液。可是你置若罔闻，你只是用尽全力抬起头，露出个明媚的笑容
——我终于到了
可是眼前却是跟你梦境里一样可怖的场景。
人群形成了灰色的海洋，他们站在在沙滩上带着欣喜的笑意，看着沙滩上那个小小的背影。
海风呼咧咧的声音从你耳边滑过。四周是一片安静。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跳下去！”
这声音如同一把剪刀剪破表面的平静露出了底下暗流汹涌。
紧接着这声音就如同海浪，一浪又一浪的高呼着。
在这沉闷的海域里久久回荡着如同雷鸣的声音——“跳下去！”
他们，他们已经疯了吧！
你仓皇地开口:“不不不要啊！”你喉咙疼痛到开口的声音嘶哑又短促，很快就淹没在欢呼中。如同一颗小石子丢去大海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就已经消失不见。
你的指尖用力抓着地面，此时你已经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可是你居然尝到了眼泪滑过嘴角时的苦涩。
小小的少年站在海边，海风吹起了他深蓝色的发丝，你似乎看到了他脸上零星的泪光。
“荒！”
他猛然一震回过头来却没有发现你趴在地上的身影，他自嘲地弯起嘴角。也对，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来呢，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已经要死了。
你的手肘用力撑着地面，想想要如同梦里那般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拉住他。
可是那毕竟只是你的妄想。不管你如何挣扎，你的双腿就像是废掉了那般没有一点知觉，你没有站起来更没能拉住他。
我的腿啊，我的手啊，求求你们动起来吧。
上天啊，求求您，让我的声音被他听到吧。
然而神明并没有降临，也没有发生奇迹。
你就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海里，
而你只能趴在地上任凭血液染红了地面。
你束手无策
你无能为力
毫无知觉的，眼泪顺着你的双颊流下。
他的小腿已经被海水淹没了。
你的心脏仿佛被人骤然捏紧，疼到已经呼吸不过来。
还有差三步，海水没过了他的胸膛。
你挣扎着双臂，撑起了上半身。
荒，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还差两步，海水没过了他的脖颈
你的手肘支撑不起你的重量，你摔倒在地。
荒，算我求你了，求你停下来，别听他们的话，别过去，我求你了，好不好
还差一步，海水没过了他的眼睛。
你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动弹的力气，你趴在地上像是一条临死的鱼，地上是一片濡湿。
明明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我不是阿月，我是伊藤啊。
“荒！！我不是阿月！！我是……！”你终于喊了出来。
可是茫茫大海上已经看不见他的痕迹。人群的欢呼达到顶点，你第一次哭出声来。
“不……不要啊！”
海水吞没了他的下一秒，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狂风骤起，比以往都可怕的海浪席卷了整个村庄。整个村庄顷刻间灰飞烟灭。
在海水触碰到你的上一秒，你只觉得有熟悉的声音在焦急的唤着你的名字
“伊藤！”“姬君！”
一股巨大的引力拉扯着你的身体。
可是你已经疲惫到不想睁眼，也没有力气挣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黑化第六天(5)(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