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江湖事》禹葵葵

27、第二十七回

　　闻闻自己身上，呕……十日没洗澡，身上都臭了，再怎么也得先去洗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真不知道黄倾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还能在这一团臭味之中，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的说那些话。

　　燕子飞向自己房中走去，眼光瞟过竹林，透过竹林看到凉亭中好像坐着个白衣人，按说清雅轩钱庄来来往往宾客众多，凉亭里坐着个人也不稀奇，但是这人好像有股魔力，牢牢吸引住她的目光。

　　谢过阿生，顺着小路往里面走。

　　她突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亭子里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亭子里的少女正低头饮茶，她身段窈窕，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鼻尖俏丽，睫毛如扇，浑身散发出一股圣洁之气。

　　燕子飞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好看的让她差点忘了呼吸，她身上没有任何尘世的俗气，与玉骨、琏昕、一弦这等俗世美女是不一样的，便如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

　　那女子听到有人过来，回头朝燕子飞的方向看来，燕子飞见到她全貌，失声惊呼：“小竹子！”
　　小竹子见燕子飞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起身道：“你……这钱庄守卫森严，你若想在这里下手，恐怕不太容易。”没想到她竟然是女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偷了，燕子飞忙摆手解释，说自己是此间老板的堂弟，还拉来了一个伙计作证，小竹子这才放下戒心，容燕子飞来到亭子里说。

　　这才知道小竹子原来是乡下来寻亲的，一年前偶然间被龙逍搭救，当时她是男子装扮，却对龙逍气度容貌所倾倒，可龙逍未留下任何信息便消失无踪。小竹子苦寻一年，才打听到龙逍是龙台城清雅轩钱庄掌柜，这就寻了来。

　　小竹子说罢盯着燕子飞的表情，见她神色无异，没想到这种瞎话她竟然信了！

　　却不知燕子飞看着小竹子的容貌出神，暗想：“这是哪个乡出来的仙女啊！竟然还对大师兄如此痴情，真是难得，世间罕见，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头上呢？什么时候能有个绝世容貌的男子对我一见倾心，苦苦追寻呢？”
　　脑中忽然闪过黄倾的身影，燕子飞晃了晃神，在心中又补了一句，跟我是一条道上的。将黄倾的影子散去，道：“那你找到亲人了么？”

　　提及此处，小竹子水灵灵的桃花眼忽然噙满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燕子飞，道：“我四下打听才知，我的远方亲戚已经……已经过世了，如今这世上，只剩下小竹子孤零零一个人了。”

　　望着她嫩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燕子飞深吸口气，她这辈子最受不了美女在她面前流泪，眼下别无他法，小竹子又是冲着龙逍来的，只得道：“呃……既然如此，我也不知道堂哥那边是什么意思，现下，你先住下来，我去找人给你安排住处。”
　　小竹子大喜过望，扑过来一把搂住燕子飞，喜道：“谢谢你，你真好！若是你不嫌弃，以后我们就是姐妹好么？”燕子飞很少被人接触，小竹子清纯可爱，此时被她一抱心中欣喜万分，奇道：“你知道我是女的啊？”
　　小竹子掩嘴轻笑：“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这装扮太容易被看穿了。”她心中想，这世间见过她真容的男子，哪个不是见了之后就痴呆呆的垂涎欲滴，燕子飞这么快就恢复常态，若非是女子便就是有极强的定力。
　　燕子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和你做姐妹，我自然愿意。”小竹子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燕子好了，你是小燕子，我是小竹子，哈哈，极好。”
　　她二人离的相近，小竹子嗅嗅鼻子，掩着鼻道：“小燕子，你身上什么味啊？”
　　小燕子脸一红，忙推开她：“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换件衣服，你先坐。”

　　吩咐下人在自己房间隔壁收拾了一间房，让小竹子住下，自己去房里烧水洗澡换完衣服。她好不容易交了好姐妹，自然舍不得，二人在房中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道：“小竹子，我还有些事去办，你先在这住着，回来我再陪你说话。”小竹子笑道：“好呀，等你回来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燕子飞一边应着一边出了门，顺着青龙街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一家酒楼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衣着华贵、满脸傲慢之色，正是江浪。
　　“真是冤家路窄。”

　　明明六年前这纨绔子弟还是个连自己都打不过的半吊子，短短数年是如何一跃成为了高手，燕子飞心中大为奇怪，偷偷跟了过去。
　　心中亦隐隐替黄倾担忧，在怎么说他也是平生第一个对自己表白的人。吐吐舌头，虽说自己对他无意吧？但也不忍心见他再受到伤害，若是让江浪得知黄倾并未死，肯定还会杀他灭口的。

　　燕子飞偷偷跟上二楼，只见他进了雅间，燕子飞在角落坐下，只听江浪再跟里面的人寒暄，听声音有些耳熟。
　　雅间中传来江浪的声音：“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另一人道：“你这是托人办事的口气么？”
　　江浪朗声笑道：“咱们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我的好妹夫。”
　　那人淡淡道：“你妹妹可是江湖第一美人，连圣教的四位圣女都被萱萱比了下去，令尊当真舍得把女儿嫁给我？”江浪道：“那是自然，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普天之下只有你配得上我妹妹。”
　　那人道：“放心吧，我已经办妥了。”
　　江浪奸笑几声，道：“这件事天知地知，只要这几个人把守好秘密，不怕黄家找上门来，况且那小杂种已经死了。”燕子飞心中一凛，江浪说的可是黄倾？

　　里面那人放下酒杯，道：“你表弟还活着。”
　　江浪失声惊呼：“什么？”
　　那人道：“我亲眼所见，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江浪的声音都在发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把他……”

　　听到此处，燕子飞双拳紧握，这天杀的贼子，怎会知道黄倾还活着？还跑来跟江浪通风报信，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告诉黄倾一声，江浪已经知道了。心念一动，身子跟着站起来，膝盖不小心碰到椅子，那椅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轻轻一碰就翻倒在地。

　　“谁在外面！”江浪应声而出，就看见燕子飞以一个十分谦卑的姿势在擦桌子、摆椅子，见江浪出来，毕恭毕敬的问道：“公子，想来点什么？”
　　江浪上下打量她几眼，回头朝屋里一看，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转身下楼时又回头指着燕子飞恐吓道：“管好你的嘴。”

　　江浪刚走出酒楼没几步，心中疑云越来越大：“不对，这小二不对，手很干净白皙，不像是干粗活的人。脚步扎实，身怀武功，他说话的强调不对，用词也不对，不对不对，全都不对。”忽然浑身似被雷电击中，这个人好眼熟，他以前肯定见过！
　　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楼，再看那小二果然不见了，伸头往窗户外面一看，那小二已经拐过了街角，登时大怒，越窗而出，追了过去。

　　燕子飞心急火燎的往黄倾的宅子赶去，突然浑身涌起一阵寒意，回头一看，江浪远远跟了过来。更是吓了一跳，若是被他抓住，那还能有好？脚步加紧，翻墙跃上屋顶，提着一口气，在房顶跳跃奔跑。仓皇回头，那江浪也上了屋顶，就在她身后死死跟着。
　　当下倒吸一口冷气，这样下去不行，房顶目标太过明显，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的。
　　瞅准一个空挡，跳进了巷子里，还好她这几天已经把龙台城的地形摸了个大概。一头扎进人群，哪里人多往哪里跑，岂料江浪手段更狠，直接抽出长剑，大声吆喝，逼的众人给他让路。

　　连跑了几条街，都没能把他甩下，燕子飞惊慌失措，完全如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不知不觉走上一条无人街道，来到一处巨大的宫殿前，说是宫殿一点都不夸张，燕子飞从来没见过这种建筑，充满异族风情，墙壁上挂满了五色彩布，随风摇荡。
　　左右一看，均被高墙围的严严实实，面前只有一个大门，再无另一条道。伸着脖子使劲朝门里面看，只见里面有一大片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雕塑，雕塑上有两男四女，当中的男人慈眉善目，四五十岁，右手指天，一副心怀天下的慈悲模样。
　　另一个男子站在一侧，神态严肃。旁边或跪或坐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均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中间的男人，很是怪异。
　　那中间的肯定是教主了，另一个可能是副教主，也可能是长老之类，那四个女子就是圣女了么？也不知在城门口接大师兄的是哪一位，真是奇怪，这圣女样貌秀丽，又是圣教的圣女，大师兄为什么不喜欢呢？

　　但是现在燕子飞无暇想这些没用的八卦。

　　她气喘吁吁，连骂自己竟然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抬头一看，上面墙上尽是人为做的荆棘尖刺，毫无下手之地，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