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在身》白衣沐风

30、第三十章 审判（二）

　　「往事历历在目」

　　决定去看望奚铉之前，林漫歌给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工作。

　　她并非关心奚铉，奚铉就算是癌症晚期了她也只会说一句该。

　　生病只是奚铉给他自己找的一个非常拙劣的理由罢了。林漫歌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半年没见，奚铉脸色苍白如纸，他被剃了板寸，但依就帅气逼人，一点不像在坐牢。

　　看见林漫歌，他露出一个看似虚弱但暗藏玄机的笑来，将手掌按在两人之间的玻璃上：“你终于来了。”

　　林漫歌坐下来，上下打量了奚铉一番：“听说你病了。”

　　看着是一点都不像呢。

　　奚铉也坐下来，林漫歌明显感觉到他非常开心：“我让晁桑和那群跟着他的小混混们传出去的消息，是姚慧心告诉你的吧，你们居然真的信了。”

　　林漫歌等他笑完了，才静静开口：“东方溪诃集团宣告破产了。”

　　奚铉一脸的无所谓：“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向前俯身，整个人几乎贴在玻璃上，贪婪地想要闻一闻林漫歌身上的味道，语气缠绵极了：“我每天都在算着日子，你有多少天没见到我了，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183天之后，你还是来看我了。”

　　“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林漫歌也向前俯身，凑近玻璃，“早知道你会偷偷把我变更成东方溪诃集团的法人，我就应该把这条罪名也算上。”

　　如果没有那层玻璃，两人此时的距离应该已经无限接近，林漫歌透过玻璃能将奚铉眼中的得意之色尽收眼底：“你知道吗，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无论发生什么，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那种眼神林漫歌最熟悉了，得意又病态，带着计谋得逞的幸灾乐祸，与观察眼前人反应的戏弄。

　　“有没有怀念我们在瑞士那个小镇的生活？”

　　“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没人知道我们是谁，日子虽然平平淡淡，但我们两个彼此谁也分不开谁。”

　　半年多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

　　那的确是他们在林漫歌看来鸡飞狗跳，在奚铉看来弥足珍贵的日子里，最正常的一段时光。

　　奚铉向后靠坐在椅子上：“啊，真想在我出去后计划一场绑架，把你直接绑到那个镇上去，这次我可是手脚健全，绝对不会让你跑的。”

　　林漫歌也靠在椅背上，两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远了：“我很高兴看见你哪也没变，奚铉。”

　　“现在我更加确定了，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装病让我来看你，你还想做什么？”

　　奚铉忽然爆发一阵剧烈的大笑：“哈哈哈哈，这么久过去了，你的话还是会出乎我的意料啊，林漫歌。”

　　“把你留在鹿海市只是第一步，你想象不到，过去的183天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情，我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在了脑子里，一遍遍地想象它被执行的时刻，想象你那时候的表情，我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踩缝纫机还是很累的，最好多睡点觉吧。”林漫歌讽刺道，“要是你还没等出去就猝死在里面，那多不好，我还得领着奚桓来给你收尸。”

　　奚铉终于笑够了：“说到奚桓，听说你倒是经常去福利院看他。”

　　“你在里面消息倒是灵通。”林漫歌笃定道，“看来你不但没打断卢棹的腿，还重新利用他了？”

　　看奚铉没有否认，林漫歌继续说道：“我给奚桓找了心理医生，离开你之后，他的病每日都在好转。”

　　“但我仍然是他法律上的监护人。”奚铉反驳道，“所以他和你一样，一样摆脱不了我。”

　　探监时间就要到了，林漫歌准备起身，假装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刚去看过郭子钎了。”

　　奚铉脸色突变：“什么？他排在我的前面？”

　　林漫歌已经开始往外走，“毕竟他曾经是我的真男朋友，而你在我心里，从来都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她听见奚铉在她身后重重锤击玻璃，喉咙发出难听的嘶吼。是啊，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就算入狱了，也拥有万贯家产和常人不能比拟的容貌，他怎么能容忍被人称为冒牌货呢？

　　“林漫歌！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说这句话！”

　　我等着呢。林漫歌在心里默默道。

　　“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看啊，这就是奚铉，情绪激昂的时候，也不愿意对人表达他真实所想。

　　直到玻璃那边的门彻底关上了，奚铉才在狱警的拉扯中挣扎着说了句：“我是爱你才不想让你离开我！林漫歌。”

　　廖廖微风，带走了他在她面前没有说出口的告白。

　　*

　　从奚铉的探监室里出来，狱警询问林漫歌是否现在安排郭子钎的探监。

　　林漫歌看着窗外阳光，缓缓说了句再等等吧，她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月，这天是姚慧心出狱的日子，林漫歌一大早就在女子监狱门口和姚文忠打了个照面。

　　姚文忠其实并不讨厌林漫歌，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儿为了一个外人甘愿入狱，他对林漫歌的态度就好不起来。

　　“听说那家餐馆在你的管理下营业额翻倍了，以后还打不打算还给我们家慧心啊？”

　　林漫歌微微颔首，态度很是谦虚：“会的，我很感谢您女儿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说多少好听的话也不足惜。”

　　“哼。”姚文忠扭过头看着她，一副不屑的表情，“那你打算去哪找工作？东方溪诃集团的破事挺多的吧？身为法人你也闲不了的。”

　　林漫歌抿抿嘴：“是，不过这段时间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算是没白忙活。”

　　“你知道，这些年，我几乎是看着奚铉那小子一天天的作，我从来没想过能有你这样一个人出现，鼓动我们家慧心一起把他绳之以法。”

　　“过奖了。”林漫歌淡淡说道，“如果您是想让我离姚慧心远一点……”

　　她的话被响声打断了，面前的一扇小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姚慧心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先是跑过来紧紧抱住了林漫歌，随后才看见姚文忠也站在旁边，瘪瘪嘴叫了一声：“爸。”

　　林漫歌和姚文忠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姚慧心出狱，林漫歌想要将绘·心餐馆还给她，但遭到了姚慧心的强烈反对。

　　“我爸说了，给你就是给你了，再要回来怎么像话？他已经同意再给我投资一家分店了，名字就用你想的吧，叫绘·歌。”

　　平稳的日子又过了一阵，林漫歌忽然接到了监狱给他打来的电话，称郭子钎在狱里干活时不慎受了伤，希望她能抽空去看望一下。

　　林漫歌觉得奇怪，郭子钎在入狱之前明明亲口说过，不想见她，现在居然主动请求她去探望？

　　带着满腹疑惑，林漫歌还是在电话里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她选择的时间不凑巧，到达监狱时她被通知探监室已满，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林漫歌快速扫了一眼前来探监的登记表，这一看不要紧，她竟然看到了一串熟悉的名字。

　　卢棹，卢棹，卢棹……

　　每一页登记表上都有很多卢棹的名字。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探望奚铉一次，并且时间都不短。

　　而最近的一次，正是今天。

　　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卢棹从其中一个探监室里推门出来。见到林漫歌，他一点都不意外，熟练地推了下他的细框眼镜：“好久不见，林小姐。”

　　卢棹只可能是来看奚铉的，他主动递给林漫歌一个文件袋：“奚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林小姐。”

　　林漫歌疑惑着接过：“奚铉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卢棹冲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直离去。

　　狱警在催促着她，林漫歌只得拿着文件袋走进探监室。

　　郭子钎看起来很不好，他一只手臂从指尖到上臂都包着厚厚的纱布，被吊在胸前，似乎是骨折了，一边的眼眶上还有淤青和伤口，像是被谁打的。

　　他沉沉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根本不看林漫歌：“你来干什么？”

　　林漫歌皱起眉头：“我也想知道，狱警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说你想见我。”

　　“我不想见你，是那个人想。”郭子钎用完好的那只手指了一下林漫歌手中的文件袋，开始大吐苦水，“他为了见你真是煞费苦心啊，先是找人把我调到他的号房，又买通狱警给你传消息，还说什么我凭什么排在他前面……”

　　说到最后，郭子钎愈发激动，开始单手锤着玻璃：“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林漫歌？教唆他在里面折磨我？你是真的狗啊！两个狗.男.女！”

　　本来看见郭子钎身上的伤是因为她而起，林漫歌还打算给他道个歉的，听到这一番话，她咬紧了嘴唇，看来是没什么道歉的必要了。

　　“为什么你总是一见面就在指责我？郭子钎？就算并非所有的事都怪我，你也要把我骂的狗血喷头才开心，是吗？”

　　她看着郭子钎的眼睛，仰着下巴：“你和奚铉有什么区别？”

　　那双眼睛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迅速充满了厌恶，郭子钎嘴角抽动着，像一头想要把眼前人撕碎的野兽：“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你真恶心，林漫歌。”

　　林漫歌被骂笑了：“你是想让我和奚铉说打的还不够吗？你可以尽情地辱骂我，随便你说，我又不会因为这些话受伤。”

　　“你……！”郭子钎想到什么，不得不止声泄气，他深呼吸了几次让情绪平稳下来，“有空告诉你家奚铉，我不想再听他讲你和他在瑞士小镇同居的事情，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从审讯室出来，林漫歌将一直捏在手里的文件袋打开，里面放着一些冲洗出来的照片，全部都是林漫歌。

　　最后还有一份个人档案。

　　这个人林漫歌不认识，但在电视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