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 那时年月》锦棠

44、我的工农兵大学44

　　食堂里方欣带着老爷子陪着陈曼三人坐着，方季礼带着小朱去点菜。顺便看看食堂的伙食，回去好跟老太太说说，免得在家担心她孙女在校受了苦。

　　方季礼站在窗口处看了看，素菜几分钱一份，荤菜最贵不过2角，油条、馒头、肉包子之类往往1角钱闺女就能吃好一顿。

　　也真像小朱说的，因为学校后面那两千多亩的实验田，原本就是农大的试验农场；未被列入国家正式生产计划，收获的大量优质水稻，只作为副产品给农大的职工学生享用了。现在食堂里每个窗口都有香喷喷、白花花的粳米饭。

　　方季礼掏出钱票，点了大米饭、四荤两素两汤（当时的菜都是老大一份），让小朱帮着端过去。

　　“哎，庄晗之你们也来吃饭啊，怎么样，拼个桌？”披着一件草绿色的马裤呢军大衣的青年带着两个同学，站在他们桌旁问道。

　　“去、去！周卫民，你怎么哪热闹往哪凑啊！没看我们这都坐满了吗？”陈曼怕庄晗之这个马大哈当真同意，那可就难看了，平常还好，今天方欣的父亲请室友们搓一顿，突然多出这么多人算咋回事儿。

　　“嗨，这不是还有四个位置吗？”周卫民旁边一个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身上披一件光板老羊皮袄的青年，打量着方欣和老爷子的目光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食堂的大堂里整齐地摆着，一排排一行行的案凳（一张长条案配着两条长凳）。他们坐的这处，是独独的一张靠近窗口的长条案，挤挤挨挨也能坐十个人，不过一般坐八个就满了。

　　“今天不方便，改天。”陈曼看着方欣好奇地来回打量的眼神，脸色染起了红晕。

　　周卫民还待再说什么，被身后的宋启国一扯衣襟，打断了；方觉得可能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他们一起拼桌，正待要走。方季礼跟小朱端着饭菜过来，看到桌旁的三人，问道：“娇娇，你同学？”

　　方欣迷茫地摇摇头（表示不知），老爷子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了，再看孙女的反应及陈曼三人尴尬的脸色，忙笑道：“是娇娇的同学，小伙子们来来坐下、坐下，一起吃。小朱你再去买些饭菜，菜捡荤的买。”

　　老爷子说着站起来和郑芳芳换了下位置，坐在了中间，让白羊肚小伙子在他身旁坐了，方季礼坐在了老爷子对面，旁边坐着闺女，另一边坐了宋启国。

　　周卫民这会儿明白过来，这是送同学来报道的家长，好心请自家闺女的女同学吃饭呢，倒被他们搅合了，不好意思地饶了饶头：“叔叔、爷爷，哪好意思让你们破费，我去添菜。”说着就走，方季礼站起来拦，人已跑远了。

　　“大叔你不用管他，卫民那小子有钱着哩。”白羊肚青年说着拿着饭盒就去挟菜。

　　被宋启国用手拦了下：“常有胜，急什么？等会儿卫民肯定打大肉回来，让你吃个够。”

　　常有胜嘴唇一瘪：“这菜里就有肉，俺可以先吃。”

　　把宋启国噎得，很是皱了皱眉。

　　“呵呵，还是稍等会儿吧，等人和菜都到齐，大家吃个尽兴。”方季礼眉眼不动地打圆场。

　　“看有胜你这身打扮，你是陕西的？”

　　“对，叔啊，你真有眼光。”说着将盯在荤菜上的眼光稍拉回些，对着方季礼比划了下大拇指。“无定河知道不，俺家就在无定河旁边，我们那不是黄尘蔽日，就是阴霾漫天，四野苍茫一片，地少人多吃不饱，哪一年能不出去要饭就是好年头了，跟这里没法比。”说着眼光往打饭的窗口望了望，掩不住的心急。

　　方季礼听得眼光闪了闪，转移的话刚张嘴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就你这身穿行头及脸色哪像常年吃不饱饭的？”郑芳芳听着同学在方欣的爸爸面前自曝其短，深感丢人，忍不住刺道。

　　“嗨，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我们那是穷，可怎么地，就凭我舅是我们镇上的革委会主任，我爸是我们那的大队书记兼村长，也不能让我吃不饱穿不暖呀。”说着他还拍拍身上的羊皮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件新袄。

　　宋启国听得心里直骂娘，口无遮拦的蠢货，咋就和他分到一个宿舍了。依现在的社会政治氛围，刚见面认识的同学，哪个不是拘谨着，不敢说太多的话，带着一颗防患的戒心。丫的倒好，什么都敢说。

　　一个班30个同学，哪个没点背景，家里真没点本事，能来上大学。

　　光看这陪着叫‘娇娇’的女同学来报道的三人，依他在大院里长大练就的看人眼光，老人怎么说也得是位退休的军人干部；中年人可能官不大，心里却是成算满满；那军装青年倒像是警卫员。

　　“唉，来了来了，宋启国、常有胜你俩赶紧站起来接下。”周卫民端着四碗米饭，小朱端着四个荤菜（和刚才一样都是压了钱借了厨房的碗筷）。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几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吃饭也就偶尔能点个荤菜解解馋，哪像今天这样，一桌子的好菜摆在眼前，就着满口的肉香扒拉一口大米饭，真是让人满足的想哼哼。

　　吃人嘴短，周卫民本想着自已去添两个肉菜，哪想到被小朱拦着，死活不让。心里就琢磨着拿些什么还回去，带来的水果罐头这两天挖防空洞累得都吃完补充体力了。

　　“叔，谢谢您的招待，您放心，下午挖防空洞我一定多帮着妹子点。”周卫民放下筷子一摸嘴道。

　　“就是就是，叔，还有我呢。”常有胜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筷子不停地跟着嘟囔着，嘴里的米饭跟着往外喷，周卫民嫌弃地让了让身子。

　　“挖防空洞？不是打扫卫生？”方季礼放下汤碗，凝眉问道，这不应该是早两年的事吗？当年中苏两国在黑龙江珍宝岛爆发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主席发出警告：“要准备打仗。”为备战，各地区开始挖防空洞。

　　“原校区挖过防空洞，搬过来这边，应该还没来得及挖。”小朱在旁边跟方季礼解释道。

　　“卫生有教职工和早几天来的同学打扫过了，现在光挖洞，听老师的意思怎么也得再挖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挖好。”宋启国在旁边搭话道。

　　“方叔叔，你别担心，我们班男生22个，女生只有8个，壮劳力足足的，累不到我们。”郑芳芳安慰道。

　　尽管一帮同学给方季礼下了各种保证、安慰，方季礼走时还是有几次想对闺女说：“这学咱不上了吧！”回家在村小学里当名教师，有他护着，就是农忙也不过是帮着去田里送送饭，哪需要挖什么洞种什么田。

　　老爷子看不过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将他拉走了。

　　看着老爷子带着两人走远，他们没回宿舍，商量了下直接去了教室，等会儿好跟着大部队一起下洞挖土。

　　周卫民、陈曼等都暗下决心，要像对方叔保证的那样，帮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方欣挖土挑担。

　　结果，人家拿起铁锹玩似地，一会儿功夫挖得没有下脚的地方。和周卫民换着挑担，一担压得实实的可比别人两担多，还脚步如飞。

　　“嗨，妹子，和你组队，本来是想看在方叔请吃了一顿饭的份上，帮你一把呢。如今倒好，天天让你吃亏的帮着我们多做了不少。”眼看一星期快到，防空洞也快完工了，周卫民塞过来一把巧克力，感叹道。

　　“不想让我吃亏？”方欣剥去一块巧克力的包装，放进嘴里，挑眉问道。

　　“嘿嘿，再怎么说我也是男人……”周卫民在方欣嬉戏的眼光中败下阵来，“说罢，想让哥为你做什么？不过先说好，哥是有前提条件的，杀人放火哥可不干。”

　　“瞧你那点出息，给！”说着将铁锹往周卫民手里一塞，“剩下的我不想挖了，你继续吧。”

　　“唉？就这点事，早说嘛。哥这么大一男劳力杵在眼前，还能让你累着。”周卫民边贫嘴边努力挖着。

　　“咯吱”一声，周卫民没当回事，还要下死手，被方欣一把拦住：“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吗？还挖！”

　　“多半是个石子，平时挖到石子不就这声音吗？”周卫民说着扒拉开方欣的手，准备继续。

　　被方欣一把掌拍在后脑勺上，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方欣，你丫的想干嘛，不就一石子吗？”

　　“扒开，快点！”方欣用脚点了点刚才挖过的地方。

　　周卫民狠狠地瞪了方欣一眼，要不是打不过这丫头，自己非得掀翻她不可，看她小样的还得意。

　　心里一边YY着，周卫民一边愤愤地扒着身下的土，随着土层的拂开，露出了底下的真相。

　　“妈啊！”周卫民嗷一嗓子，跳了起来，直往方欣身上扑。

　　被方欣一脚踹开：“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