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梨原

11、被救

　　绑架我的人已经给我送了六次饭了，昏暗的小屋内没有时间，我有些绝望了。
　　我昏昏沉沉又要歪倒睡着了，门再次被打开，这次送饭的人身形高大，似乎是个男人。
　　他飞身闪进来，一把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是我，阿瑶。”
　　“言哥。”
　　我有些惊讶，确实没有想到会是黎王最先找到这里。
　　可其实是只有黎王找到了这里。
　　见我被绑在这里，他满脸心疼，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小心地割开绳子，一把抱起我：“我们先出去。”他轻轻推开门，外面是浓郁的夜色，今夜没有月亮。谢言将我换到背上，踏着屋顶的瓦片飞快向南方奔去。
　　“那伙人呢？”我有些担忧道。
　　我不知道谢言的表情是怎样的，可是声音却很寒：“没问出什么，全杀了。”
　　他身上果然有血腥味。
　　我回头看了看，我被关的地方似乎是长安西坊，西坊多是商户仓库。
　　谢言直接将我带到了黎王府，翻墙去了半桐院。
　　半桐院是谢言平日的居所，他招了招手，隐在暗处的一个侍卫走了出来，恭声道：“王爷。”
　　“取套干净的衣服来，备些饭菜，叫几个嘴紧的丫鬟伺候小姐。”谢言脸色紧绷,想了想又说：“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明天一早再给李府的李大公子送信，就说我约他喝酒。”
　　侍卫掩门退下。
　　我察觉到了事情不大对，心中一沉：“言哥......”
　　“阿瑶，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被抓的？”谢言眉头紧皱。
　　我将同谢华一道出去见谢煜的经过讲了一遍，又问他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月十三。”
　　这么算，我已被关了六日。
　　“言哥，你能不能赶紧给我爹爹和睿王府送个信，给他们报个平安。”我想，谢华再怎么不喜欢我，丢了个王妃还是要着急的吧。
　　谢言眼神晦暗地看着我：“阿瑶，长安城中，并无人知道王妃被绑架。只是你哥哥收到一封信，说若不答应要求，便剁你一只手来给他。你哥哥自然不敢让李将军知道，又怕声张出去对你不利，便和我一起私下寻找，总算是找到你了。”
　　我呆住了，怎么会是这样？我以为，谢华总还是要顾及面子找我一找的，没想到我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值。我苦笑道：“他要哥哥答应什么要求？”
　　谢言摇了摇头：“阿凌没有说。”
　　三声敲门声想起，谢言道：“进来。”
　　几个丫鬟捧了饭菜进来，他摸了摸我的脸：“受了不少罪吧，先吃了东西，沐浴放松一下，烦心的事都交给我，别怕。”
　　我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听他这么说，鼻子忽然就酸了，吧嗒吧嗒眼泪直往下掉。
　　谢言眼睛弯弯，掏出帕子轻柔仔细地擦着我的眼泪，温言软语地哄着笑道：“没想到你竟还有力气哭。好了，先吃东西，吃饱了，有力气了让你哭个够。”
　　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才觉得终于轻松了，手腕和脚腕上的淤青谢言也请了医生来上药了。虽然疲惫，可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或者说根本睡不着。
　　谢言坐在床边，将被子又掖了掖。
　　我望着紫色的窗幔，轻轻地对他说：“言哥，你知道吗，我被关起来的那几天，饭也好好吃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我那个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堂堂睿王妃，总不会殒命在此的，一定有人会来救我出去，爹爹，哥哥，你，”我笑了笑：“或者谢华。不过现在想想，谢华大概巴不得我死了，我死了，姚夫人大概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睿王妃了。”
　　谢言似乎有些不忍，握了握我的手。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稀罕这个什么睿王妃睿王府的，谁爱当谁当去。唔，我记得小时候哥哥常说要把我嫁给你，那时候不情愿，现在想想，早知道就让爹赶紧给我求了这门亲事算了，至少嫁给你还不会被你欺负，你还能来救我，不会让我遇到危险的。”我朝谢言眨了眨眼睛。
　　谢言眼神似有一黯，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我那么小，还不想嫁人呢。阿娘说，嫁了人要生娃娃，要管账，要干好多好多事情，我还没玩够啊。”我撅了撅嘴。
　　谢言刮了刮我的鼻子：“后悔了吧。你要是当了我的王妃，这些事才不用你管呢。”谢言顿了顿，声音低沉暗哑：“阿瑶，你过得不快乐。”
　　一时间，我们都不再说话，空气安静得可怕，似乎没人说话，就要有什么东西在巨大的沉默中死掉似的。
　　“阿瑶，”谢言面无表情，“不如就当你在这次绑架中死了。”
　　“啊？”我很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就当你死了，我会帮你编造一个新的身份，自由的身份，离开睿王。”谢言一脸认真：“有我在，你会佷安全的。”
　　那爹娘哥哥姐姐该怎么办
　　我笑了笑：“放心，我没事，明天送我回府吧，我毕竟还是睿王妃呢。”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会被绑架？为何谢华要带你出去？为何他没有随身的侍卫？”谢言语气有些嘲讽：“说来真是好笑，谢华师从剑圣江少清，谢煜有郑侯亲自调教武艺，两人都是我大临的高手，为何还会让一个小姑娘在身旁被掳走，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谢华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或许他正有自己的打算呢，可谢言话中所指却让我不敢想下去。“不管怎么样，言哥，明日让哥哥送我回府吧。谢谢你，让你担心了。”我故作轻松笑了笑：“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古人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但愿真是大难不死，有后福。
　　谢言没有坚持，默默地点了点头，俯身替我吹熄了床头的蜡烛，轻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