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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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是凤来楼的后门，与正门灯红花簇、美人玉立、宾客络绎不绝不同，小小的一个后门挂着两只灯笼安静的立在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里。
几只老鼠在一大滩污水里淌过，顾惜朝脚下一点，身若青莲浮水，轻盈飘逸，衣摆微展便轻松跃过了污水到了墙头。
戚少商也不落后，几乎同一时间，已如游龙在天，跟着顾惜朝一晃身落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顾惜朝要干什么，戚少商只有跟着他进了凤来楼的后院。
清凉的后院栽着几株桂树，正值时节，开出一院桂香，馨香润肺，倒也衬得院内几间简陋木屋跟着素净雅致起来。
松了松眉角，戚少商深吸一口桂香，脸颊一双迷人酒窝便深深满足的显了出来，
顾惜朝倒也不再急着走，折了一只桂花在手，静静望着戚少商放松的眉角。
沉浸了一会，戚少商募然想到了顾惜朝，便立刻肃起了表情向他望去。
桂花树下，青衣略显单薄，斗笠下一圈黑纱被风吹的微动，偶尔掀开一角露出那洁白下巴，犹胜女子的尖细，晃了戚少商的眼睛，思绪回到了那戈壁沙漠的旗亭酒肆，那抹残红洛阳，那盘杜鹃醉鱼，那个器宇轩昂的书生……
这一直都是三年来反复出现在戚少商梦里的场景，他与他的初识，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清楚的仿佛这场初遇在他人生中一遍遍重演，有时他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中，拼命的在梦中告诉自己，不要去和那个青衣书生搭话，不要理会那青衣书生给自己带来的异样感觉，不要上前……可是就如早已注定，不由自主，命运安排好了，就算做梦也改变不了的要去换回对方一句——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戚楼主似乎想到什么不愿想起的往事？”顾惜朝的声音从那戈壁风尘中穿透了戚少商的灵魂，茫茫苍漠在眼前一下烟消云散，没有残阳如血，没有杜鹃醉鱼，有的只是一院桂花，明月当空，此情此景早已斗转星移，相隔十万八千里，而唯一没变的就只有这个依然青衣翩翩的顾惜朝同在。
戚少商敛了敛睫，隐去眼中混乱的思绪，道“你有心甩开那两个侍卫，转了几条街，不单只是为了来这个小院看桂花吧。”
既然戚少商不愿意回答，顾惜朝也不会追问，只是转了个身向边角的一间破木屋走去。
单手推开没锁的木门，“唧嘎”一声，屋内几处高积得柴火堆便由月光照了个清楚。
屋子并不大，一眼就能瞧个全景，一看便知是间柴房。
见顾惜朝走了进去，戚少商立刻跟上。
顾惜朝站在一角，点了一盏墙上挂着的油灯，然后在几块青砖上踏了几脚，便听“咔咔咔咔”声响，一条密道就出现在了戚少商眼前。
戚少商没有想到这么一间柴房内还另有机关暗藏，吃惊后一想，既然是顾惜朝找的地方，那么就算这条密道的另一头是六扇门或者他的金风细雨楼也没什么离奇的。
很快泰然下来，戚少商见顾惜朝举着油灯望着自己，不由挑了下眉，很是怀疑，这种光线又隔着那层黑纱，顾惜朝还能看到东西？
随之嘴角一弯，语气嘲弄“顾御医好眼力，想必猫头鹰也比过不及。”
“呵呵”顾惜朝却一下笑出声，听得出来笑的很开心，双肩微动“没想到戚楼主也会认识猫头鹰这种动物。”
一下语塞，戚少商用力抿了一下唇，脸颊两个酒窝在油灯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显得若有若无。
顾惜朝握了下拳，控制住突然想去轻点那双酒窝的冲动，语气温柔下来“生气了？我不笑你便是了。”
冷哼一声，戚少商抱剑撇过脸不予理会，却一点都没有发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顾惜朝看不到表情，所以戚少商无法确认他是不是真不笑了，站了一会，一手上去接了他手中的油灯率先走进了密道。
顾惜朝在后深深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仰了仰头，握紧双拳，深深吸进一口空气，似乎正努力克制着自己做出某些事情，然后跟在了戚少商身后。
阴暗的密道有些潮湿，隐约中还有一股霉腥味，戚少商顺着阶梯一路走到尽头看到了一面斑驳石墙挡住所有去路。
“要如何进去？”戚少商问身后的顾惜朝
顾惜朝走到石墙前看了一会，摸索了下，敲打几声，然后轻笑“不知可否把戚楼主的宝贝逆水寒借顾某一用？”
戚少商没有一丝犹豫，递剑过去。
神兵逆水寒，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横在了顾惜朝面前……
“呵呵！”顾惜朝看着面前在暗黄灯光下染成乌金光芒的逆水寒，一掌接过了手，那剑柄处还带着戚少商的体温，心中一荡，自嘲的咧开嘴角，暗暗低语“逆水寒……如果当年早只是坦然借用，是不是我与他就不会如今下场？”
只为了一把逆水寒，计谋算尽、大费周章、千里追杀……如今，却如此便轻易到了手中……顾惜朝手中内劲灌注，逆水寒龙吟震动，银光如炸开的光束，亮了密道每一处，角落的蛛丝被剑气震碎了支撑，成一张无力的大网飘落下来，又被剑气刮散吹乱，一只黑纹蜘蛛逃命的窜进了墙角的缝隙，但身体还没有来得及钻进去，就已断了所有的腿躺在地面上抽搐。
逆水寒回鞘，油灯几闪，噗噗几声，没灭。
顾惜朝把逆水寒递回给戚少商，佩服无比“戚楼主好功夫！”在这样的剑气下还能保证这盏油灯不灭，可想戚少商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什么境界。
戚少商何不是一样佩服顾惜朝，能用内力催动逆水寒发出龙吟的天下能有几人？
“戚楼主后退一些吧。”顾惜朝拿出神哭小斧“顾某也不知道这墙后面会有什么玩意，可能是万箭齐飞呢。”
后退几步，戚少商站到顾惜朝身边，有些疑惑“你也不知道？”
“顾某也是第一次来……”顾惜朝一笑“不过有九现神龙戚楼主在身边，就算是地狱也胜似世外桃源！”
“什么意思？”戚少商对于他这句暧昧的笑语皱起了眉。
“我一定会保你万无一失！”笑语不再，这一声如同誓言般坚定，戚少商回头，只见神哭小斧已经带着彷如‘鬼哭狼嚎’的呼啸破风而去，石墙被神哭小斧一击碎裂“轰”的一声随着之前逆水寒剑光闪过的切口平齐的刷刷倒塌。
尘埃落定，石墙后是一片漆黑不见五指深洞。
“戚楼主，有胆子陪顾某走一趟阎罗殿么？”顾惜朝问
戚少商对着那不见五指的黑洞，心中冒出一股许久不曾有的血热，或许男儿天生都带着探险的好奇心，手握逆水寒一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你要去的是修罗场，戚某也已经答应了诸葛先生要看住你。”
“这算是与君生死，契阔相约么？”顾惜朝问，同时一股寒风从洞口卷出，黑纱吹开一角，露出一张粉色薄唇弯出弧度，顾惜朝笑了。
只可惜盯着黑洞的戚少商并没有看到顾惜朝这一抹真心实意的笑，他只看到一双绿色的眸子从暗处疾射而来，随之还有一股腥臭扑面。
“小心！”身体不由自主挡在顾惜朝面前，戚少商手中逆水寒一抖，剑鞘入地，银光对着扑出来的东西就是狠狠一剑。
戚少商的剑法更比顾惜朝的利落，力道刚猛，几乎是一剑就对穿而过。
剑气护着剑身，从上至下……扑出来的袭击者直接被戚少商一剑一分为二。
这一剑，戚少商下手是狠的，以前不管对手如何，他出手一向留着几分情面，如果可以绝对不会致人死地。
但是这次，面对突然扑向顾惜朝的袭击者，千钧一发，逆水寒就带着戚少商所有的功力破开了对手的身体。
戚少商没有来得及细想自己的举动，便被顾惜朝一句惊呼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是药人！”顾惜朝看着地上一分为二的残肢，那黑色内脏和绿色的黏液，以及恶人的腥臭味。
“为什么这儿还有药人？”戚少商大惊“药人不是在九幽死后就全部被处理掉了么？”
顾惜朝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黑洞“少商，这次说不定我们真的打开一个地狱之门了。”
没有察觉顾惜朝已经改了称呼，戚少商随之望去，那一股不停从洞中吹出的寒风真的就像从另一个世界吹出来的一样。
“走吧。”顾惜朝一跃而进。
那一身青影，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青影，戚少商突然有种错觉，这片黑暗就要一口把这个消瘦的青影吞噬，带去一个自己再也触碰不到的世界。
“顾惜朝！”忍不住的一声惊叫，戚少商跟着跃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