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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那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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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从偏远地方回城之后,听说了我的事情,因此特意来紫荆园一趟表达了对我的关心。他来做客时,杜若笙也在家中,面对谢白,杜若笙过于亲昵我,毫不避讳卿卿我我。
我害臊,于是悄悄掐了几下杜若笙的大腿,他没有半点疼痛的反应,反而抚上我的手背,温柔道:“怎么了?害羞了?”
我讪讪道:“不是,我去做些点心给你们吃,你们慢慢聊。”
我刚起身,谢白站起来就婉拒道:“不了,我想起有一笔生意要做,要先走一步,今日打搅了。”
谢白还算和气与杜若笙握了握手,杜若笙嘴角轻扬,一丝笑痕蔓延在他细腻的脸上,他淡淡笑着,声音愉快道:“我们的合作可以持续,大舅子经商能力不错,我也该照顾自家人。”
谢白轻嗯一声,说了句多谢,便撩一下长衫,文雅地跨步离去。
我移步上前,清脆喊道:“哥,我送你。”
谢白顿住了脚步,他回头,文质彬彬微笑道:“正巧,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时,杜若笙揽住我的肩膀,一起朝外头走,他悠悠道:“我也一起送送大舅子。”
谢白皱起那双细长的柳叶眉,他纳闷地走到门口,看了看杜若笙,又对我支吾道:“小妹,终身大事……不可轻率,要……仔细些。”
我苦涩淡笑:“知道。”
杜若笙不喜不怒地瞥了一眼谢白,并没有言语。等谢白一走,杜若笙把手穿进我的头发里,他稍微一用力 ,我的头就被按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胸膛上,他以不容商量的态度道:“下一月,我父亲五十岁寿诞,我带你回去参宴。”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好啊。”
“答应得这么爽快?我生辰那次,你怎么都不去,想开了?”杜若笙揶揄着我,他唇间漾着眩目明亮的笑容。
我毫无顾忌地说:“对啊,想开了,反正生气的又不是我。”
我的英文学得差不多了,想起那本手记,我询问了杜若笙的意见,他带我上楼,亲自把不厚不薄的本子郑重交给了我,之后他便去书房忙碌了。
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略微陈旧的笔记本,这是我念了许久的本子,感觉有些沉重。我翻开了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最开始写的是杜若笙的丧母之痛,接着是一系列的杜家琐事,直到歌苓出现后,上面清晰写道他把她当做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歌苓很讨人喜欢,唱歌的天赋极高。
十几岁的时候,许清河向他表白,并且穷追不舍,因此他一度疏远了许清河。
他和沈斯宁是君子之交,和唐衡是莫逆之交,他看得出来唐衡喜欢歌苓,所以歌苓约他的那一次,他想给唐衡和歌苓相处的机会,才没有去。
他不知道歌苓没有邀请唐衡,如果知道,他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夜晚等人。歌苓的死,是他一生中最愧疚的事。
后来他想和沈司令交好,沈司令的私生女又在他的麾下卖艺,他假借巡查夜巴黎,去看了看白曼薇。舞台上的她妖娆如蔷薇,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脑中就有一种男人对女人的遐想,他想拥有她的身体。
杜若笙因为早年抽阿片,留了不举的后遗症,他以为,白曼薇能治好他的不举。
但是他带白曼薇回家后,发现这个女人过于没界限,对外面的男人暧昧不清,他对于她的浅薄喜欢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沈司令,所以他接收了这个女子,直到白曼薇和许清河苟且,他再不能忍受一个不安分的□□子,便一刀两断了。
后面的日记里,没有提及我。杜若笙记录的都是生意上的琐事,后来他决定封笔,不再通过日记来宣泄心情,因为日记写久了,会产生一种依赖,有什么想法都会写下来,这点很危险。
最后一页上的话则是,有一个小情人在侧,足矣。
我费了那么大的努力,才看到杜若笙的日记本,他提及到我的,只有一句话,我心里感到不平衡,突然又很开心,原来他心里没有歌苓。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胡思乱想,我和白曼薇一样,听了许清河的造谣,胡乱去猜测杜若笙。
夜色宁静,偶尔有轻微的树叶沙沙声传来,月明星稀,屋内漆黑。杜若笙的状态应是在闭目养神,他翻来覆去不知在想什么烦恼的事。
我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突兀,“三爷,你的后遗症,治好了吗?”
不久,杜若笙翻过来搂着我,他微微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怎么,想献身吗?”
“没有。”我只是随意问一问,况且我将来又不跟着他,没打算跟他睡。
我往另一旁挪了挪,杜若笙用力把我揽了过去,我一挪再挪,最后,他束缚住我的身体,慢慢欺身压了上来,他鼻息渐浓,“别动……”
下一刻,杜若笙的唇部贴在了我的脖子上,他似乎很有情致,我抵抗他,不肯就范,杜若笙用一只手桎梏住我的双手,他的轻抚令我脊背发软。
他轻咬我的唇,辗转,擦吻。他的体温逐渐身高,甚至热过了我。
我沉溺在杜若笙的吻中时,发觉他有了异样,我不由紧张起来,内心犹豫着……
当杜若笙重复吻过我的脸庞,下巴时……我的一切顾虑都消失了,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就好像有一股电流电得我失常。
深海里好像有一块海绵,柔软舒适,海绵在大海里遨游着,轻轻地,不曾用力。
我整个人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我的紧张感在消失。杜若笙掌着我的后颈,他在我耳边柔声细语道:“赵绮君,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么?”
我迷离接受杜若笙的亲吻,浑浑噩噩尚在考虑,突然似有一颗流星划破了夜幕,我绷紧了神经,他在我耳边低喃吟语,“放松。”
我听从了他的引导,感受到了他的忍耐,他的温柔,他的仔细。
流星坠落时,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充斥着大地。
有一股欲念传递进脑中,令我满足,却又令我空洞。
当结束之时,我耳边温存了他的一句低语,“赵绮君,我爱你。”
我眼眶里似乎有温热的泪浮起,下一秒,水珠滑落眼角,也流过脸颊。我紧拥着他,道:“我也是。”
我逐渐清醒,不热烈也不疏离。
他低声问我:“怎么哭了?”
他抹去我的眼泪,动作轻微柔和。我躺在他的怀里,摇摇头,“哭...是因为我听到了一句最需要的话。”
“很需要吗?”
“嗯!”
杜若笙又靠过来,他在我耳边道:“我,爱,你。”
“嗯!”
他自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笑,笑了许久。
过了小半月,听说沈家的掌上明珠从日本归家了,同沈斯如一起回来的还有杜若席,他们二人是同学,喜欢钻研医学。
沈家的医院,以后大抵会成为沈斯如的嫁妆。
杜若笙和沈斯如的婚事可能还有半年之久。
杜筠徵私底下已经派人来催促我离去,我让人转告杜筠徵,等过了他的寿诞,我便走。虽然省城诸位都知我是杜若笙的情人,但我从没有在真正大宴席上,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过。
这一回,他们杜家的家宴,是省城各方风云人物的聚集之地,我势必要去参加一次,算是圆了一个心愿,就假装我是杜若笙的正经女人。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并肩而立站在堂堂杜三爷的身边。
初春的一个艳阳天里,沈斯如主动来了紫荆园里会见我。彼时,我在楼上细缝百合花样式的淡色荷包,这个荷包是要送给杜若笙的,我希望将来,他看到荷包上的百合花纹,能想起曾经有一位小百合什么也不求的爱过他。
指尖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这点痛并不算什么,可是缝着有离别之意的荷包,我的眼里掉了几滴清泪下来。
我擤鼻的时候,张妈急匆匆上来了,她敲门的声音有些急。我立马擦干眼睛去开门,张妈局促地站在外面,她搓着围裙,那双细小的眼缝里充满了怜悯,她叹气道:“赵小姐哟,那个……沈家大小姐在楼下,伊要见你。”
我有些怔然,很快便回了神,我应声道:“晓得了,阿妈先下去好好招呼人家,我换一身衣服,就下去。”
“好的,不急,不怕她。”张妈刚走了几步,她又迭回来握住我的手,好声好气道:“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那个女子能让少爷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你是一个,白小姐啊不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沈小姐有地位,你有宠爱,她还是比不过你,少爷这人啊,从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我仰仗着他,老来活得很滋润,现在的杜夫人都得给我几分面子,至于你,也不要担心。”
“嗯,我知道他是个不让人受委屈的主,阿妈别担心我,我很好。”在某些影响下,我已经在接受新思想,但懒得反驳张妈那些封建的话。
张妈三步两头,她低低喃喃道:“你叫我阿妈,我也是把你当女儿看的,以后你要是进了杜家,我肯定给你撑腰。”
我失笑,张妈凭杜若笙奶娘的地位,确实与一般的仆从不一样,只要杜若笙一日念旧情,张妈的地位便在主子之下,仆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