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风的蜗牛》杨木一

42、Chapter42

　　凌晨1点多，从男朋友房子里面开门的女人——一瞬间，乔子清脑子里飘过了不少狗血剧的画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乔子清决定率先打破这让人尴尬的沉默。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这是白可风的家吗？”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这大半夜的。”对面的女人躲在门后面，只露出一张脸，正戒备地看着她。

　　看到对方如此警惕，乔子清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我不是坏人，我有急事找他。”

　　“你没给他打电话吗？”像是不信乔子清的话，那女人还在试探着。

　　“我打了，显示关机。”

　　“他最近挺忙的，这会儿应该睡了，要不你明天再联系他吧？现在也确实挺晚了。”像是确认了乔子清没有什么危险，那女人终于从门后走了出来。

　　乔子清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那天商场里，白可风陪着逛街的女人吗？

　　“啪”的一声，乔子清感觉到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哦，那我明天再联系他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敢再多停留一秒，也不敢再多问，甚至不敢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害怕自己承受不住背后所指向的真相，当下能想到的就是逃离。

　　反正两人除了情感关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羁绊，倒是不用像婚姻状态里，一边痛苦着一边还得固定证据。乔子清发挥了阿Q精神，自我安慰道。

　　一直勉强保持着微笑的她在电梯门闭上后，再也撑不住，眼泪哗哗掉落。

　　凌晨1点，睡裙，孤男寡女，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想发微信质问他，发现上周为了克服老是忍不住想给他发微信的冲动，将他删掉了......

　　回到家，她将背包往地上一扔，衣服也懒得换了，盖着厚毯子直接躺在沙发上。开了空调和投影仪，挑挑选选最后选了部纪录片，伴随着旁白和各种野生动物，她以为至少会失眠的，结果沾枕就着。

　　好吧，失恋再痛苦，也敌不过缺觉的痛苦，她悟了。

　　......

　　自那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乔子清最终也没等到白可风的人或者电话。之前相处的时光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美好而虚幻，她有时候都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一帘幽梦还是真真切切的回忆。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乔子清准备早早回家了。她实在想念老家的牛蛙火锅和干锅肥肠、以及各种各样的粉。再加上之前夏薇向公司提出了辞职后，便回了老家装修旧房子，准备在潇市找个工作安顿下来。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入住的时候了，她这时候回去还能帮上点忙。

　　乔子清计划得挺好，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又一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就不能给我们点惊喜吗？”吴雅萍一如既往地火药味十足。

　　乔子清：“......”

　　“游手好闲了半年，还吃得上饭吧？”

　　乔子清：“......”

　　“托您的福，吃得上饭，还挣了点小钱。”乔子清阴阳怪气地回复。

　　“你看这孩子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啊！就算自己一个人工作，这也还是走上了正轨。反正都是工作，怎么劳动不是劳动，能选择自己喜欢的，那比咱们这一辈的人要幸运得多啊！”乔子清爸爸一看情势不对，立刻开始劝和，“你妈说这些都是关心你，怕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吴雅萍根本不接他的话，仍旧一脸严肃地说：“我们不指望你赚多大的钱，你一个女孩子至少得有一份正经工作吧？难道你真得想做全职主妇吗？你高中的时候早上4点多爬起来做题，有想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那你到底是想让我找个稳定的工作呢，还是找个人嫁了呢？还是得找个稳定的工作找个人嫁了呢？我有的时候真的不太明白你，看着我走上一条所谓的安全的路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你为什么不能集中于你自己的生活。再说了，我高中都毕业多少年了，能不能别老揪着以前的事情来审判现在的我，我早就已经不是18岁、生活里只有考试的小孩了。”

　　“还是说其实只要我嫁出去，看不见我，你就不会这么暴躁了？”

　　乔子清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把两人都给说懵了。

　　“我讲不赢你，我没想到花那么多钱让你读书，结果你学出来就是为了跟父母搞辩论的。”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乔子清跑出家门而结束。

　　......

　　她家和夏薇家同住一个小区，一口气跑到夏薇家，参观了一圈装修好的房子。一看就是年轻人的风格，同时还做了一些适老化改造。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舍得刚谈的男朋友？”

　　既然说到了白可风，乔子清便将看到的两张照片以及在商场和白可风家半夜出现的女人的事一块给夏薇说了。

　　夏薇听完，倒是没有立即下论断，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开诚布公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我会问的，只是还没到时候，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什么意思？”夏薇作为过来人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到底在想什么？一般恋爱中的男女遇到这种事情要么就是直接质问讲清楚，要么就是假装不知道翻篇，你的再想想是在想什么？”

　　“我怕说出来后，你会觉得我卑劣。”乔子清有些沮丧，“其实这段感情从一开始，我就像表情包里那只伸长腿在海边反复试探的鸟，在进与退之间反复摇摆。”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并非没人喜欢我，我每次都会及时拒绝。因为不想轻易陷入麻烦的恋爱关系。”

　　“白可风长相是我的菜，我也到了想尝试一段恋爱关系的阶段，所以一直在推着自己往前走。租住他家，可以；一起吃饭，可以；假扮男友，可以；告白，可以。恋爱的当下确实是开心的，但是我内心总是不安，我第一次就能谈到这么美好的恋爱吗？作为一名悲观主义者，我见了太多像我爸妈和其他长辈这样的婚姻，总觉得前面肯定就会有可怕的转折点在等着我，即使没有具体的事件，也会依旧敌不过日久天长，慢慢就两看生厌了。”

　　“发现他和别人的婚纱照的时候我有些不开心，但是后来晚上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依旧会伤心，谈恋爱果然是麻烦的，就如我预想的一般开始出现转折点了。但同时还有一丝隐秘的庆幸，啊......到这就结束了啊，我有正当又充分的理由让自己重新过上一个人的平稳生活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我一个人的时候，过得也很快乐。”

　　“所以你其实不完全是在纠结他和别的女人是否存在什么关系，而是在考虑无论结果如何，是不是到了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

　　乔子清点点头。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夏薇总结道，“我不是在批判你，相反我非常认同。就是要好好爱自己，才不会让自己受伤。但是在爱情里面，完全只考虑自己的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立场给你提建议，但是我始终是相信爱情的，可能结果不一定美好，但这并不影响爱情本身是美好的，是值得我们去追求的。你别看我和前男友最后那样，但读书的时候，我们真的很快乐。”

　　两人想到这，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看对方，同时笑了起来。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你家的家电这些都安置好了吗？我送你个小家电吧。走，店里挑去。”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谢谢乔姐啦！”

　　......

　　过了几天杨潇潇发来微信。

　　杨潇潇：【子清姐，我们要不要在年前聚一波？我这里有上次参加演唱会和同好交换的物料，想要和你分享。】

　　乔子清：【可我已经回老家了。】

　　杨潇潇：【呜呜呜~姐姐你回家那么早干嘛？我还想跟你一起去探店呢！】

　　乔子清：【我现在就非常后悔太早回家，回去之后我妈天天在家让我出去相亲。】

　　有工作消息插进来，杨潇潇回复完之后接着和乔子清聊天。

　　杨潇潇：【子清姐你要相亲？可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爸妈不知道吗？】

　　突然手机一阵震动，有好几个人同时给她发消息，都是问她在群里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杨潇潇赶紧点开工作群，靠！发错地方了！

　　虽然立刻撤回了，但她老师会不会刚好看到，杨潇潇心里没底。

　　......

　　晚上就是除夕夜，乔子清穿着棉拖鞋，裹着长羽绒服，正提着一袋烤地瓜，戴着蓝牙耳机和在本地工作的堂妹讲电话。

　　乔子清老家的传统是在除夕那天清早6点左右开始吃团圆饭，吃到早上8点则意味着最重要的跨年仪式结束，只剩下在除夕夜看春节晚会的固定节目了。夏薇带着张姨去了乡下外婆家，她一时有些无聊，便想约人出来玩。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要不就明天，咱俩看个电影去？正好明天上映，听说还不错。”她都约了这堂妹好几次了，死活约不出来。

　　“可是我和我男朋友约好了明天开车去隔壁古镇玩。”

　　“大年初一干嘛跟你对象出去玩啊？你俩都粘糊这么多天了，这种专属亲人团聚的大好时光，不应该用来陪伴亲人，比如说你堂姐我吗？”

　　“我的亲姐哎，你就自己去看吧！以前你经常一个人这里跑那里玩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这不是......”乔子清没能继续说下去。

　　“不是什么？”

　　没等到乔子清回答，耳机又传来说话声，“我还有点事，等会儿跟你聊哈。”

　　电话被挂断，乔子清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嘟囔着补出没说完的话。

　　“这不是刚失恋嘛，一个人怪没劲的。”

　　继续往回走，却看到小区门口有个眼熟的身影，正对着门卫大叔问些什么。

　　她整个人像被定住般，愣愣地站在原地——是白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