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
缺失阳光的阴影布满楼道，滁烬死死盯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刷遍了无数个日期查询的网址，然后，整个人陷入崩溃边缘。
她真的跨越了。
整整20天。
好死不死的在这20天里，还出了如此之大的变故。
楚姨看她僵硬的立在那脸色虚白，觉得自己不该提起，懊恼的垂着头叹气，“怪我这张嘴了。孩子，没事啊，你爸妈肯定都能挺过去。跟姨上去把鸡汤拿走吧。”她上半个台阶把滁烬往楼上带。
滁烬强打起精神，反握住楚姨胳膊，才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已经出汗，“楚姨，我爸妈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要过去。”
楚姨看着她，“中洁第二医院。”
中洁第二医院。
滁烬跑进医院的住院部。住院部人不多，坐在前台的医护人员正在电脑上录入患者信息，紧接着，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重症监护室在哪！”
小护士搭在键盘上的手停下来，抬头，就看到滁烬一脸着急的放大在视线内，她额头上的碎头发也因为出汗黏在一起，样子狼狈。
“请问你是哪位患者家属？”小护士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患者信息。
滁烬咽下哽在胸口的一口气，心里却越来越发慌，“杨虹和滁文运，我父母。”
小护士默默翻了一下患者信息，抬起眼，打量了她一秒，“滁文运今天已经被移到普通病房了，五楼507。”
说了声谢谢，滁烬立马转身朝电梯的方向瞟了一眼，幸运的是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等电梯，她气息不稳的急忙跑过去。
等电梯的医生有所感觉，侧过头，看见滁烬发白的脸上无比焦急的神色。
“请节哀。”
原本无法集中的滁烬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扭过头，四目相对，医生看见她眼底下意识闪过的迷茫。
滁烬声音很平静，因为她不觉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看着白大褂那双含了一丝尊重的杏仁眼，“你在跟谁说话？”
“滁烬，关于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
一瞬间静音。
这个点名点的让她眼泪直接掉下来，她眼里晦暗，“别拿人命开玩笑。”她为了忍住泪水而咬紧牙关，“我爸妈在507，谢谢。”
医生垂下眼帘，“你父亲恢复情况较好，不出意外的话，等脑水肿一系列问题消退，就能醒过来了。”
电梯门无声的开了，滁烬吸口气，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医生在四楼下，她看着他身穿白大褂的背影，咬紧腮帮，闭上眼，眼眶的泪水被沉重的眼皮推落在外。
再睁开眼，就到了五楼。空气中福尔马林的味道比大厅更浓了。
她把泪痕擦掉。
早上的阳光落在空荡荡的第五层走廊里，伏在白色的墙壁上，渴望钻进没有缝隙的混凝土之间，可它依旧没带来和颜色同等的温度。空气还是那么凉。
出了电梯，滁烬开始在安静的楼层里小跑着寻找病房。
走廊分两条路，她顺着502、503很快找到了507。
她盯着油漆图在门上的“507”，顿了两秒，然后推开门。
视线里四张床，房间不是很大，但多亏阳面，阳光很足，几乎漫到她脚边。靠近门的两个床位一个躺了患者一个没有人。那个患者脸上罩着制氧机的面罩，眼睛紧闭，纹丝不动，只有他旁边放置的加湿器发出“嘶嘶”的声响。
接着就是靠窗的位置。
她看见了熟悉的那张脸。
滁烬一瞬间崩溃了。
事实摆在眼前，她父亲就躺在那，穿着医院的病服，印刷了医院图标的被子还盖在他身上。他头上缠着纱布，就那么一动不动躺在那，像死了一样。
她又想起刚才医生的那句话。
“请节哀。”
她发觉自己没办法迈开腿。
她站在世界崩塌的边缘，全身瘫软在地，脊柱贴着冰冷的门，独自嚎啕。
委屈的情绪莫名的占据身体每个角落，几乎要吞噬她所有感知。
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明明应该一如平常的去楼下吃早餐，然后回到家后发现父母已经回来，去早市买的菜和肉就放在餐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母亲还过来朝她唠叨外面的食物不干净。
这才是正常该要发生的啊。
凭什么一觉醒来他就躺在那了呢。凭什么连她生前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就已经要节哀了呢。凭什么啊……
她视线模糊，眼里只剩下混沌的白色，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颈，打湿领口，她哭的喘不过气，如同一个快被溺死的人，在毫无波动的水面下挣扎。
今天所承受的一切荒唐在她真正接受的片刻，让她在这个静如死水的房间内四分五裂。
她最终接受了这个难以承受的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