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kagula

17、17th For Escape

　　回到十年前之第三日3:20 A.M. 狱寺家别墅客厅
　　无法停止的乐章，加重了手臂的伤势，一个突兀的音符跳了出来，乐音便不能接续地断裂了。
　　狱寺看着自己的手，良久落下键盘转过身去，春已不知何时枕在他后腰，屈坐于大理石的地板上。睡着了吗……他伸出右手托住她的肩，俯身想抱她回房。
　　“好烫呢……”她轻微颤抖的声音，如沉入凉夜的一颗月色明矾，心在震荡后沉淀下来，“狱寺先生的手，烫得就像要融化一般……”她将头别向左肩，右手贴上他的手背，“又流血了……为什么不早点停下来呢？”血跳仿佛停止了，他一动不动地任凭她说，“…这样动听的曲子，小春根本，哪里都去不了啊……”
　　有泪溅落在她手背，如空阶滴水般的间歇，准确地滴上无名指的银戒，她攀过他的手转身埋入他的侧腹。
　　“用了卑鄙的手段哪……回去吧，现在的话那个约定还算有效。”
　　“…回不去啊……！小春也以为能够习惯，一天比一天更加坚强起来，但只要狱寺在身边，就会变得和过去一样软弱。想要哭诉，想要撒娇，想要尽兴地大吵一架……可是狱寺先生不是我的东西，这样会让狱寺困扰，也会令自己迷惑，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但是……”
　　“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一开始就不该……”
　　她流着泪拼命摇头：“为什么狱寺总是在道歉呢？醒来之后就一直，想要交代完一切般……不要这样追随纲先生离开啊！……狱寺先生不知道吧…你留下简讯离开别馆的那天早上，我被门铃吵醒，看到门外的是家具公司的送货员而不是你的时候，眼泪无缘无故地就掉了下来。送货员问我是不是和新婚丈夫吵架了，说人生很长需要相互担待，可是我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清醒地觉得，至今为止的人生已经全部结束了！狱寺先生不会像过去那样对我敞露心扉了，不会再为了小事和我斗气，不会冲我吐槽取笑——”
　　“够了…小春……”
　　“——再也不会，像那天一样为我弹琴了！纲先生以为我是为他的失约而赌气，陪了我一整天，买下那枚戒指送给我，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不忘记不行，剪去狱寺抚过的头发，寄回狱寺先生留下的外衣。成为纲先生一个人的女人明明已经是梦想不到的幸福了，为什么还会在意那些呢？小春很奇怪不是吗——！”
　　“求你，不要再说了……”
　　“——可是那样的心情已经不想有第二次了！！好不容易才等到狱寺先生再次敞开心怀，再次听到你弹出那样的琴声，即使失去了纲先生，失去了坚强的理由，小春也能因此活下去了。狱寺的温柔守护着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逃避的一直都是小春而已……”她的手渐渐放开，“对不起……隼人。”
　　“……不要总是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说对不起啊……”他的左手触上她的眼泪，“说出那样的话，我真的会不能放手的……你已经可以放开十代目了吗？可以将失去他的痛苦交给我吗？可以像过去那样对我笑吗……”
　　“我……至少想把纲先生还给京子，这份痛苦虽然不能推给狱寺，但小春……会试着笑的，为了让狱寺也能稍微变得幸福。”
　　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忍住眼底泛滥的泪水，双手环紧她的肩：“……那首曲子，我已经弹完了。”
　　“哈咿……十分完美地。”
　　“笨蛋……”
　　“叫什么名字呢？”
　　“……”
　　“哈咿？”
　　“…春。”
　　“什么？”
　　“曲名是春。”
　　“……”
　　“我只是随口编的，为什么又哭啊……”可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自己也没能忍住。那样丢脸地相拥而泣的夜晚，当他往后回顾起自己漫长的人生时，仍觉得在那一刻死去也毫无怨言，命中的华彩化做苒若盛放的昙花，那样短暂却纯净得不可轻亵的美，是上天给出的太为廉价的报偿，他却以此当成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