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湛蓝依旧 浮云游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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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倚本能地想推开林生，结果被身旁反应迅速的周昂死死抱住。
“姐——”
周昂刚抱住候倚，却见林生那边，一剑已刺入胸膛。
“林生！”
“不要，林生，不要啊……”候倚哭着喊着，拼命想要制止林生，却无法挣脱周昂的禁锢。双手被周昂反铰着，候倚跟本无法上前一步。
眼睁睁看着送远剑直直插在林生胸口，血染白衣，而鲛珠的光芒则越闪越闪越淡，几乎淡到没有。
林生吐了一口血出来，但他仍然并拢双指，控制着送远剑，只见他眉毛微皱，像下了决心似的——
“林生！！！”候倚发了疯似的嚎啕道，“不要——”
可还是迟了，林生心意已决，送远剑再推入胸口半寸。
像是感应到主人濒死一样，鲛珠越闪越快，越闪越快，突然一瞬间，鲛珠停止闪烁，彻底失去光芒，成了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只见林生直直向后倒去，整个人湮没在了雪地里，鲜血染红一地白雪。
林生最后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天，湛蓝依旧，浮云游走，一如多年以前，让所有的心事都慢慢沉淀。
最后……林生慢慢合上了双眼，风声呼啸过耳，渐渐远去……
“啊——林生——”候倚彻底崩溃了，用力挣脱周昂的钳制，扑到林生身上，无论周昂怎么叫她喊她，她都听不到。
“姐……姐……他已经死了。”
周昂把了林生的脉，知道他已无生还可能，接着就死死抓着候倚的双手，拖着他远离林生的尸体。
周昂只感到一阵后怕，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把候倚拦着，当下被剑刺中而死的人，就是他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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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在雪山之巅刨开冻土层，挖了一个浅坑，从候倚怀里把林生夺了过来，放进浅坑，然后盖上一层薄土。雪山上的土不多，周昂只能以雪代土，给林生堆了个小坟堆。
候倚最开始只是在一边呆呆地坐着，看起来精神恍惚。
林生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她一时神志不清，直到周昂已经在林生的坟上累起了一个雪堆，她才反应过来，林生死了。
直到她终于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了，她才慢慢爬到林生的坟边，抔起一抔雪，盖在林生的坟上。
见到这样心神落魄的候倚，周昂也十分心疼，说道：
“姐，我知道你喜欢林生……”
“没有的事。”候倚否认，只顾着往林生身上埋雪。
“放血的时候，你明知道多放一点血，我就能早一刻醒来。可是你怕林生死了，日日严格控制着放血量。本来最多不过三五年我就能醒来，可硬是被你拖到了十年不是吗？”
“那是他身体不好，我怕没能救活你，他就先死了，到时候功亏一篑……”候倚解释道。
“好。”周昂点点头，就算这点她可以解释，他依旧有疑问：
“那你让我伪装成宋嫌的样子，是不是为了骗他活下去？”
“我什么时候……”
“是不是？”周昂逼问。
候倚不作回答，周昂继续说道：
“我醒来的时候，在红莲洞里乱逛，逛到书阁，在书阁里发现了许多画像，每一个抽屉，每一个夹层，每一个箱箧里的每一幅画像，都是林生。”
“那画像……”候倚想解释。
“我知道。”周昂打断道，“我知道那笔迹不是你的。”
“就在昨天，林生扶起我的时候，他跟我说，宋嫌的笔迹，应该很难模仿吧。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那画像的笔迹，是你模仿宋嫌的。
宋、嫌。
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我回想了一下，在你书阁的密阁里，留有许多木牍。那木牍，看尺寸，应该是向净土红莲求问的木牍。木牍上的笔迹，应该来自同一个人。他问了一些问题，我记得他问何为往生；他还问宋嫌生乎？死乎？于何地乎？
所以那些木牍，应该都是林生的。
向净土红莲求问的人千千万万……”
周昂顿了一下，笑道：“看来，唯有林生的的木牍入得了我姐姐的法眼。”
候倚没有深思周昂笑里的含义，依旧跪坐在地，麻木地重复着埋雪的动作。
“姐，林生都死了，你还不敢承认对他的喜欢吗？”周昂说道，“喜欢到想让你的弟弟我，伪装成宋嫌的样子活着，只为了给他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对吗？”
“不要说了。”候倚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生的坟，林生的坟上已经堆起了很高的坟冢，但候倚依旧不停地往上面堆雪，好像只有重复这个动作才能缓解她心里的哀痛。
周昂不理会，继续说道：
“在天山脚下，我就很困惑，为什么你说林生是跟着我到天山的；林生问我宋嫌的笔迹是不是很难模仿，说明他以为我是宋嫌。
那么是谁告诉他我是宋嫌的？或者说是谁，想让他以为我是宋嫌？又为什么非得要他认为我是宋嫌？
宋嫌究竟是谁？
后来，鲛珠为证，你在林生面前坦白了所有。我才大概了解了，宋嫌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仙帝、长巫女、你、还有林生，这么多人拼了命的想要救他。
他应该真的很好很好吧……”
说道这，周昂捂住胸口。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心脏每跳一下，胸口就痛一下，犹如一块顽石，横亘在胸腔，上上下下来回折腾。
周昂忍住疼痛，失落地说道：
“他很好，是我不配。”
周昂以为候倚只是随便找了一颗心给他安上，谁知道这颗心的主人，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周昂以为，宋嫌应该只是林生的一个普通故人，谁知道这个故人没了，林生竟愿随那故人一同去了。
到底是他周昂生性顽劣，连累了族人不说，还把自己也玩死了，害得姐姐奔波数年，只为复活他。结果现在霸占了宋嫌的心脏不说，又气得林生自尽。
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可是一想到他身上流着的是林生的血，跳动的是宋嫌的心，他要是不好好活着，更愧对于他们的救命之恩。
周昂困闷至极，只能跪在林生坟前，和候倚一样，无意义地，一抔一抔捧着雪，盖到林生的坟上。
候倚和周昂在昆仑之巅守了三天，大雪下了三天三夜，雪深数丈，把林生完完全全埋在了雪山里。
直到再也见不到一点林生的痕迹了，周昂才拖着候倚跳了昆仑山，通过沙漏结印回到了魑魅城。
临走之前，精神恍惚的候倚突然有那么一刻清醒，不知怎的，她甩开周昂的手，朝着林生的坟堆拜了三拜……
——卷四·尾声【完】——
附：
《异闻录·疆域篇》有云：
“混沌之初，始有红莲，名曰净土。城生其上，不知何城是也。因魅衍其中，邪、佞、奸、祟，无恶不作，人皆耻之，故驱之北疆。莲至北疆未亡，附地引水，千里之间，草木尽亡。沙尘生，旱丘成，饥殍遍地，终致无人之境。后名其曰：魑魅城。”
白话文版：
最初，天地混沌的时候，有一朵红莲，叫做‘净土’。红莲上面有一座城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城池。因为有很多魅（一种族类）在里面生存繁衍，他们邪恶奸佞，阴险狡诈，没有什么坏事是不做的，所以人们就把它驱逐到了北边的疆域。红莲到了北疆还没有死，它吸附在地上，吸取地下水，导致周边千里之内的花草树木，尽数凋亡，寸土不生。风沙遍地，堆成沙丘，人们渴死饿死，最后就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了。后来，人们把这座城池叫做‘魑魅城’。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湛蓝依旧 浮云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