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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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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二个时辰一到,愿望达成,愿力生效。阿茹稍稍放下心来,颛华铭重生的机会算是定下了。接下来它只要帮着引导母体的生气来蕴养胎儿就好,就算中途灵散也无大碍,不过能坚持到他出生就更好了。
陈苒祎不知道,如意说是会救宝宝,但没承诺是两个宝宝都能救活。原本一死胎,一弱胎,弱胎救治更容易,但阿茹本意是以救阿铭为主,弱胎它根本没想费心思。只是在言语中有所保留,就让陈苒祎以为它两个都会救,若孩子出生只活一个人,也怨不着它。之前顾家检查的时候,阿茹帮着遮掩了一下仅剩的胎心,眼下它不阻止弱胎抢母体的生气已经是仁善了,往后的发展它只关注阿铭。虽说陈苒祎的身体底子好,前四个月胎养的也算健康,可将近两个月在顾家的时间确是实实在在着了道的,再加上原本精子的问题,就算有阿茹,双胞胎的情况,特别是那弱胎的很是不好。阿茹正紧张地盯着阿铭的情况,生机已定,但残魂还未真真正正融合,一切意外都不能出现。母体生气越多生机也就越大。
离开顾家的第三天,陈苒祎觉得自己适应了目前身子乏力,精神疲短的情况,她又再次隐约感觉到了胎动,以为情况已定,所以打算立刻回家去。虽然相信如意的能力,但早点避开顾家去医院检查才能更安心。
现下一个母体的生气来蕴养俩孱弱胎,陈苒祎自然是虚弱的。而她也怕横生枝节,只休息了两天就踏上归途,母体生气供应不很稳定,阿茹急得想骂人,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能彻底融合了。可现在被陈苒祎硬生生地拖慢进度。
陈苒祎虽觉得自己很累,但还是顺利坐上了回家的高铁,飞机虽快,却比不上高铁舒适,再说高铁比飞机便宜,转车次数也少。这特殊时期,省钱也是一重要的事情,以后孩子出生就靠拿到的二十几万了。
怀孕赶路辛苦,陈苒祎也怕出意外,不敢累到自己,她计划好,十个小时的车程分两天坐车,中间在动车站旁住一宿,换乘另一辆列车。
二等座车厢来人上上下下,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到达站点,陈苒祎的心也越来越放松,少了急迫,只余一些回去面对亲人的忐忑。离家越近,那个豪门贵胄的世界就越发不真实,若不是大着肚子,以及一路上善良友爱的旅客有意无意的照顾,她几乎都要忘了之前的惊心动魄,以为不过是黄粱一梦。
又是一个站点,陈苒祎旁边的旅客下车了,新坐下的是两个妇女,一人各带着一个小孩,一个是四五岁的样子,一个还在襁褓中。因为怀孕的关系,陈苒祎对小孩很有兴趣,一路上看到了都会偷偷的打量。
陈苒祎按捺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暗搓搓地等着她们来搭讪打招呼,这一路她遇到不少这样的人。果然,年长的妇女坐下没多久就热情地招呼陈苒祎吃东西,问她肚子的情况。陈苒祎昨天坐了七个小时的车,今天又接着赶路,早餐吃得多,现下吃不下去东西,婉言谢绝之后也顺着话头问起对方孩子的情况。
两位大姐年长的姓陈,带着的是五岁的小女孩;年轻的是郭姐,刚生完儿子七周。据说她俩是隔房的堂亲戚,眼下从江市回老家去。陈大姐健谈,打听到陈苒祎也姓陈后更是热情,和她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她可以受雇来照顾陈苒祎。她之前也是专职月嫂,这次是为了照顾郭大姐月子才到江市的,那小女孩是她另一个亲戚托她们捎带回老家的。小女孩有点怕生,默默靠着郭姐看视频,陈苒祎有心逗逗她也找不到机会。那郭姐看着也有些疲劳,坐下后一句话都没说,陈苒祎打招呼也不搭理,只是轻拍哄着儿子。陈大姐就替她打圆场,“小陈,你弗莫理她,她正不舒心呢,你是不知道啊,她婆家实在是可恶,太偏心眼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陈苒祎一听有内情,不知觉地被吸引了,但还知道不应这样当她面直白的打听:“啊,这样啊,没事儿,我现在也很容易累,累了也不想说话的。”“唉,是哪,你说女人生孩子是多苦的事啊,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小郭她可遭了大罪了勒。没生前,她婆婆听说她那肚子里的可能是女儿,那嘴脸喽,相当难看,天天说她自己以前生产头一天还下地,这是嫌小郭娇气呢。”陈大姐觑了一眼郭姐,又继续说,“这家人没良心哟,小郭生产的时候一个人在场都没有,等孩儿落地了知道是个男孩,她婆婆才赶来医院,要照顾她孙子呐~我是坐月子期间去她家帮忙的,糟心事太多了,那老虔婆心太坏了,看小郭就是个生鸡(生育机器)似的,只宝贝她孙子。她丈夫更可笑,月子坐到一半的时候还在B市呢,一点都不上心。小陈呐,女人嫁人啊就是要擦亮眼,千万不要进这样的人家,老公要找贴心的。小郭哆哆哆,命苦啊!”
当着主角的面听人家的私密事儿,揭她的伤口,陈苒祎很是不好意思,几次岔开话题,却都徒劳无功,陈大姐会顺口打听一下陈苒祎婆家的事儿,又立马转回到郭姐的家事上。幸好郭姐注意力在她儿子身上,始终没加入话题,或者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就这样陈苒祎被动地交流个把小时,她露出了一些疲态。
陈大姐聊的差不多,想知道的信息也知道了,就结束了话题,说:“唉咦,快十一点半啦,我还有些吃食在我家那口子那里,他在别的车厢,我去拿一下,陈妹子,你帮我看下囡囡哈,小郭你有想拿的东西吗?”
郭姐没有回复,只径自地哄儿子。陈苒祎应承下来,陈大姐离开前又看了她一眼,陈苒祎没注意到。她正思索着这个郭姐的事。郭姐一路沉默不语,脸色偏青,眉头隐隐皱着仿佛压抑着什么,最重要的是陈苒祎看到她好几次按掉了静音的电话,眼眶还时不时发红。结合陈姐的话,她怀疑这个郭姐可能患有产后抑郁症。其实她在听陈大姐八卦的时候,就觉得陈大姐的话有些越界,和那些围观看事故,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看客一样,薄凉又尖酸。身为孕妇,她有点同情郭姐的遭遇,想帮帮她,又想到自己没婆家,也就不用受气,对回家的忐忑心理又平复了一些。
陈大姐还没回来,陈苒祎又一次看到郭姐红着眼按掉拒接电话,她试着搭话,但郭姐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儿不理她。陈苒祎也没有好的办法开解她,也不能强求她开口说话,唉。没人说话,那就玩会儿手机吧,刚拿出手机,陈苒祎就发现快没电了,她翻出充电器想充电,可是大着肚子,根本弯不下去。就在她等着乘务员过来的时候,郭姐看出她的为难,无言地拿过她的充电器帮她充上电。是个心善的人啊,陈苒祎心里想。
陈苒祎看着郭姐,又想想陈大姐的表现,觉得她们可能是不知道产后抑郁症这种病的,甚至陈大姐有可能不相信有这种病,但是这位郭姐命苦又心好,既然如此……苒祎心里想定主意,打算多管闲事一下,如果是她想多了那更好,毕竟产后抑郁症是会死人的。
这里是二号车厢,陈大姐去的是六号车厢,穿过的车厢有点多,又是用餐时间,费了点时间。她找到这次的领头刘军,叫他到人少一点的餐厅车厢里,两人警惕轻声地用家乡话说着。“……我看那是个未婚先育的,说什么爱人车祸去世了,一点悲伤的神情都没,到是有种见不得人的羞炯,而且你看她肚子不小了,还一个人上路,可见不是什么来路正的,说不定这孩子都不一定想生下来呢,那可是双胞胎,虽不知男女,但是有两个啊,而且她年龄也小,市场里吃香得很啊……”
那刘军皱了皱眉,轻声严厉地说:“行了,陈菊花,你是不是飘了,别节外生枝,赶紧把手里的货出了再说。”
“我怎么飘了,你是不知道,那个一看就是个单纯性子软的,而且还是孤身,多好的机会啊……”
“要不得,你贪心了,你别以为你遇到了一个傻妇,说动她自愿跟你走,就以为所有孕妇产妇都一样,现在要紧的是把到嘴的肉咽下去,而且带着这样一个怀着孕的太显眼,容易让人记住,别坏事知道不。”
陈大姐一听倒是有道理,可还是心疼,“哼,你是头儿,你决定。不过说什么会坏事,那到是收了小郭的手机啊,一路上她的手机就没停过,这你又不怕坏事啦。”“你知道什么,如果现在就收了手机,让她知道自己被隔绝,那还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要是把她刺激回过神来怎么办,还有那个小的是好伺候的?让亲生母亲带着,才不容易令人起疑。就现在这样吧,你快回去看着,让她越恨婆家,越抑郁才好,懂?”
“唉,知道啦知道啦,回去了,真是的,凶啥,没我能一次捞三个啊”嘴上不耐烦地说着,却是听话地回车厢去了,还记得带上水果。刘军则留下来点了一份套餐。
陈苒祎虽说性格懦弱,但还是有些戒备心的。闲聊的时候,对着热情的陌生人她并不想说实话,就编说她丈夫车祸去世了,她这是遗腹子,眼下她回老家生产等等。可惜,陈大姐是经历过事的,还抱着别样的心态,自然就猜到她说的不是实话,但既然不打算对她出手,那管她说什么呢。
这一边,陈苒祎拿定主意,起身越过郭姐,慢慢地走出车厢。
陈大姐回到车厢,发现座位上只有小郭她们,小陈随身的小包和手机都留在座上,想来是打水或洗手间去了。她拿出水果递给小郭,但被无视了,她也不生气,还一个劲地劝小郭对自己好一点,又同仇敌忾地数落着她丈夫和婆婆,外人看着她是再正义又疼人不过了。
这一切都被站在车厢口的乘务长看在眼里,她看着眼前的一幕用对讲机跟列车长汇报一通。两位乘警正向二号车厢赶来。
原来陈苒祎等了一会,不见陈大姐回来,又顾及自己不久就要到站,便主动去找了乘务员,说她发现一位疑似患有产后抑郁症的妇女,需要帮忙报警。乘务员一听是产后抑郁症,忙重视起来,最近几个产妇因为抑郁症做出了极端的事,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动车组列车会议上特地强调过,如果在工作发现一定要重视,做好路上服务工作。但来求助的是位孕妇,考虑其特殊性,列车长还是让乘务长去探探虚实。
陈大姐正讲的唾沫横飞,务必要让小郭心灰意冷,突然看到一位乘务员和两位乘警过来,还没等她反应,那乘务员就温柔地请陈大姐和郭姐去乘务室。陈大姐作为老拐子本就有心机,毕竟见过风浪,心里暗暗警惕表面上却是老实人的面孔,看着乘务员好说话也侥幸地认为不一定是被发现了,以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突发情况,她都顺利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