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日》羽馥

5、Beloved

　　公元835年

　　你躺倒在家族废弃的宅院里，周围荒草丛生，青苔蔓延，雨下得很大。
　　此时的你已看不清太多，眼前一片昏沉，曾经握剑的掌心处血肉模糊。你转动头颅，朦朦胧胧里分辨出倒在自己身边另一个人的身形。
　　是鼬。
　　你与他离的很近，因此能看见他现在变得平静的侧脸轮廓，跟你如出一辙的黑发和相似的五官。
　　你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跟他靠这么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下意识地碰了碰他已经变得僵硬的手指，温热的血液从你手掌中心的伤口里缓缓流出，将视野里的一切都浸染成无穷无尽的鲜红。
　　你天真地设想着，似乎这样就可以让那些已经流干净的鲜血重新回到他的体内，让他重新睁开眼睛，重新开始呼吸。
　　让一切重新来过。
　　但事实告诉你，所谓同室操戈，原本就是弑杀血亲，成王败寇的意思。
　　现在。
　　你赢了。
　　分别继承了华族血脉与白蛇诅咒的你，在砍掉长兄头颅的那一刻开始，便成为了血族们的新王。
　　没有欢呼，没有鲜花。
　　无垠的孤独和冷寂笼罩着你。
　　鼬说：
　　为了自由和未来，抱歉，我亲爱的弟弟，我必须这么做。

　　用你曾经拥抱至爱的双手。
　　斩杀一切温情柔软，再将时代的新生儿从战争的尸山血海中接过，告知世人以希望的微弱曙光。

　　你知道，在遥远的从前，这是鼬将死的双眼所告诉给你的真相，你的家族曾经建立在无数的枯骨之上，把血腥与人类改造自然的历史合拢为一片具有孔洞的落叶，从中可窥见往后的万里山河会因一纸脆弱的盟约而相安无事，却无法预见未来的世界中所发生的每一秒的变革。那些失去美好后刺耳的痛哭声只能成倍地叠加给不死的王，让你愈加清醒，也愈加渴望失聪，在迫近于盲的黑暗中独自寻得解答。
　　你觉得你的灵魂被残忍的凌迟，你的人性被时间无情地剥离。
　　你最终孑然一身。

　　兄长逝去的事实让你永远的破碎了。
　　你的眼前莫名地浮现起儿时与鼬坐在门廊上吃西红柿的景象，而茱萸姬则在你们身旁一边笑着编织风铃，一边对着庭院招呼道：

　　“鸣人，快来见一见哥哥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