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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死者家属 ...

  •   或许是东来酒楼名气太盛,也或许是东来县向来安逸,没有出过什么重大事情。因而,东来酒楼毒死客人之事不过一日间便已传得沸沸扬扬。

      即便程九儿坐在马车里,依然还能听到路人的议论声时不时地飘入耳来。程九儿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这样的事情,先前从未经历过。

      祁昱也坐在马车里,淡淡地道:“你紧张个什么劲?便是真的要偿命,你不还有个儿子在前头挡着吗?说起来那孩子倒还真是个讲情义的,若是换作我,早早就躲了起来,才不做什么出头之鸟。”

      程九儿道:“这就是你以堂堂王爷之尊留在东来做个小小的跑堂的原因?做个缩头之鸟?”

      面对她的讽刺,祁昱不但不恼,反而嘻嘻地笑了起来:“九儿啊,其实不光如此。我之所以留下,还因为舍不得九儿你啊。望京贵女虽多,却都淑成了根木头,哪似你这般有趣?要是东来酒楼真的倒了,你就跟我回望京吧,我纳你做我的侧妃如何?”

      程九儿不屑地道:“做你的侧妃?然后再兼做你的厨娘?又能逗乐,又可做菜,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祁昱击掌而笑:“九儿果然是个明白人!”

      程九儿浅浅一笑,“东来酒楼不会倒,苏悦也必定能安然脱身。”

      此时,朝阳正好,一抹暖光斜探入帘,落在她小巧而挺直的鼻梁上,又缓缓地移到她丰盈而微红的唇上。而她唇角那一抹淡得若有若无的笑里,却透着满满的倔强。

      那一瞬间,许是朝阳太美、太柔,祁昱看着看着,竟微微生愣,那颗玩世不恭的心刹那间有些乱了节奏。

      程九儿不经意的侧目间,注意到祁昱的目不转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你何以这般看着我?”

      祁昱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道:“望京无趣,可若是多了你或许就能变得有意思些。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侧妃?”

      程九儿好笑地摇头:“我命带孤鸾,怕是没有那个福气做闲散贵妇。你还是另寻他人吧,这天下大得很,想必有趣之人也不少。”

      说话间,马车已停止了前行。

      孙贵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夫人,到了!”

      死者名唤王大友,刚满六十,本是东来县小营巷的一名屠户。两年前不慎摔断了腰后,便瘫在床上再无法走路。家里的肉铺就交给了儿子王柱经营。

      肉铺是前店后家的模式。因家里出了事,铺子没有营业。此时,门前、檐下皆已挂白,颇为显眼。

      孙贵先走近拍了拍门,喊道:“家中可有人?王屠户可在家?”

      敲了好一阵门,方见铺前开了一扇小门,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瞧了瞧他们,眼神里透着几分警惕。

      孙贵道:“我们是东来酒楼的,这位是苏夫人,也是酒楼的大掌柜。专程携了重礼前来慰问的。”
      说着孙贵便客气地递上了几大包礼品。

      那妇人一听是东来酒楼的,夺过礼品直接就给扔到了街上,破口大骂了起来:“丧良心的黑店,你们还有脸来我们家?我家老爷子就是吃了你们酒楼的菜活活给毒死了!”

      很快门里又冲出来个中年男人挥着个砍肉的大刀,“你们谁是苏家的人?我要替我爹报仇!是你!臭娘儿,老子昨儿见过你,你就是那个大掌柜!”

      他说着就真的气哼哼地朝程九儿冲了过来,所幸祁昱眼疾手快急忙将程九儿拢在身后,又顺势将那男人的刀夺了下来。

      程九儿还没从这惊悸中回过神来,便又见那妇人直接往大街上一坐,大哭大嚎了起来:“苏家人来杀人了灭口了!都快来看啊,他们东来酒楼昨儿才毒死了我们家老爷子,今儿又打上门来杀人灭口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呜呜……我苦命的老爷子啊,你死得好惨啊……”

      原本这条街上全是卖肉卖菜,人来人往,一听到这动静,路人、商户等纷纷围上前来指指点点。

      特别是祁昱手上刚刚抢过人家的刀,不明事理的人看起来倒真像是他光天化日下要来杀人似的。

      来不及解释,祁昱赶紧就把刀一丢,拉着程九儿钻进马车里,又招呼孙贵赶紧驾车。好在那王家的人虽然蛮横无礼,但也没有阻挡他们离去的意思。

      终于驶过了那条街时,祁昱才松了口气,对程九儿道:“我早同你说了,这事交给我来办就事了,偏你非要亲自登门。”

      程九儿道:“我也未料到王家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虽说杀父之仇不同戴天,可这案子还未审清,事非原由也未理好。我们又是携礼上门,即使恨我们苏家人害死了他爹,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并且我看他们样子,更像是急于想赶我们走。我们一钻进马车里,他们即不阻挡,也不再闹腾了。”

      祁昱也赞同道:“方才走时,我从马车后窗看了看,他们一见我们走了转过身就关门闭户去了。”
      程九儿道:“越说我越觉得那对夫妻俩不对劲。”

      祁昱道:“我们不方便再露面了,稍后我让阿洛私下里去打探打探,看看可能查到什么。”

      小营巷白天因有好几户卖肉、卖菜的,较为热闹。到了夜幕降临时,各铺子早早就打了烊,巷子里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偶尔有打更的经过,一声声的梆子回荡着在巷子里,格外的空寂。

      更夫刚刚走过,隔壁家栓在大门外的狗就吠了起来。将将吠了两声,又被一块肉骨头给勾了过去。它摇着尾巴,叼走了骨头自去大吃大嚼了起来,也不多管闲事了。

      来人四下略略张望了一番,便扣响了王屠户家的门。他没有挑灯,只能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多时,黑暗中只听得“吱”的一声,门开出一条小缝,来人又左右看了一看后,方才一闪身进了门。

      穿过前头的铺子,又穿过一个小院子,这才进了堂屋。

      屋里的光不甚明朗,却也能堪堪照清来人的模样,不是旁人,正是苏浚。

      苏浚看着满屋的素白,皱了皱眉,道:“说吧,到底何事?非要这么着急地把我喊来,还非要到你们家来。”

      王屠户一改白天在程九儿他们面前的凶狠模样,低头哈腰,道:“我这不是怕在外头,让旁人瞧去了不好,这才劳您上门的。您先坐,先坐!懒婆娘,怎还不上茶?!”

      苏浚道:“不必耽误时间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屠户只好赶紧切入正题:“苏老板,今儿白天东来酒楼来人了!”

      苏浚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们自然坐不住了?来者何人?苏家那个小寡妇?你可按我说的做了?”

      王屠户一个劲地点头:“小的全按苏老板您说的做了。只管撒泼卖混,把苏家的人吓走,叫他们不敢再来。”

      苏浚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免得多费口舌,须知多说多错。那苏家的小寡妇可精着呢!后日就要开堂过审了,到时千万记好我教你的说词。”

      王屠户道:“小的记得,一准不会有错。苏老板,您身上带银子了吗?我爹的后事要开始操办起来了,花钱的地方可不少呢。”

      苏浚瞪了他一眼:“前两天不是刚刚给过你一笔钱吗?少拿你爹的后事说道,不过就是买个棺材,再请几和尚超渡能花得几个钱?”

      王屠户还未开口,她媳妇在旁边抢先道:“苏老板,为了帮您办事,我们可是把自己亲爹的命都送上了。你也看见了,为了这事我们营生都做不了,我家儿子的亲事也因这事给推后了。这些不都是损失嘛?再说了,不过就是几个钱,在您大老板面前算什么?等东来酒楼倒了后,您的福来酒楼就是咱们县最好的酒楼,何愁赚不得大钱?”

      苏浚不耐烦地从袖里掏出了一张银票丢了过去:“这钱你们先拿好,等事情了后,我会再给你们一笔钱,你们远远地搬离东来县。从现在起不许来找我,我也再不会登门,免得叫人发现了!”

      张屠户得了钱,喜不自禁,点头哈腰地道:“当然当然!一切都听苏老板的!”

      又再三叮嘱后,苏浚又悄悄地离开王家,步入夜色中。

      小营巷里依然寂静无人,连巷里的那条狗也因先前吃了苏浚的肉骨头,不乱呔乱叫。

      只是当他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王家的屋顶上,立着一个人影,冷冷地将先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个人就是阿洛。

      当程九儿得知苏浚就是幕后的主使后,气得拍桌而起:“这厮实在在可恨,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们!也怪我,光顾着忙酒楼的事,没挪出手来收拾他。”

      祁昱道:“我就觉得那对男女问题,想不到他们竟然为了钱连自己的老子都害!”

      程九儿道:“说起那个枉死的老爷子,其实我后来倒是想起来了。那天中午,他被他儿子背着,进到酒楼。当时他一个劲地笑着,眼中好像还蓄着泪水。周围的几个客人皆赞他儿子孝顺,不辞辛苦亲自背着瘫痪的老爹来吃饭。想不到,那一顿饭竟是一顿绝命饭。若是那老爷子地下有灵,还不知该如何伤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死者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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