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古代当后娘》九萧

13、程九儿拒亲

　　程九儿缓缓地坐到厅中的主坐上，悠悠地道：“可我并不想把你们接来住。我连多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向来沉默寡言的苏家叔叔拍了桌子：“混帐，你怎可如此忤逆！”
　　程九儿道：“怎么，你现在会拍桌子发火了？寒冬腊月，只因我洗碗时打碎了个碗就被婶婶罚在门外整整跪了一夜时，怎不见你替我说一句话？两位表哥拿弹弓把我的头都打破时，你又可说过一个字？如今见我日子过得好点了，你就带着你的妻儿上门来了？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今后，若是你们肯安份守已，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或可不再计较从前的事。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叫你们一家过得比我当年还惨十倍、百倍！”
　　程家的两个儿子见长年被他们欺负的人，居然敢这样说，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就想揍人。可是苏家的下人们早就瞧出不对，手里都抄着扫把、棍子护在程九儿身前。
　　老孙头喝道：“这是县城，胆敢动手，绑了你们送官！”
　　王婶道：“见官最好！大乾朝历来重孝，在县老爷面前，我倒要问问看我亲手养大的侄女拒亲不养是个什么罪！”
　　苏悦道：“亏你说得出‘拒亲不养’这几个字。我且问你，当初是谁用二百两银子就把侄女卖给我爹的？卖身契还在，你们就想反悔了？”
　　王婶不再张狂了，悻悻地低下了头。
　　王叔有些吃惊，问道：“你是把九儿卖给苏家的？不是嫁的？”
　　王婶低喃道：“那苏员外哄我说，嫁的话给一百两礼金，卖的话就能给二百两。我寻思着怎么着不都一样，所以，所以……”

　　苏悦道：“那自然是大不一样。若是嫁娶，我们苏家和你们程家就是亲戚，可若是订了买卖契约，约成之日，便是一刀两断之时，今后死活都再无关系。自然也没有赡养义务。”
　　王叔拍着大腿叹息：“你这婆娘真是掉钱眼里了，叫我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大哥！”
　　这话说得也不知当中有几分真情，可是程九儿根本不会在乎，道：“我都已经被你们卖了，那两百两银子就算是买断了从前的恩怨。孙大叔、孙大娘送客！”
　　老孙头拿着扫把、孙大娘拿着擀面棍，齐声喝道：“请回！”

　　闹剧结束，厅里的人都走完了，只余下苏家母子俩。
　　程九儿自嘲地笑着：“原来我也是卖身在苏家的。”
　　苏悦掏出一张卖身契，就着蜡灯烧了起来：“我爹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早就磨成了人精。当初想娶你时，也早就将程家的情况都摸清了。担心程家以后难缠，便私底下诱使你婶子卖了你。不过我爹人善，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怕你委屈，对外还是以正室之名相娶。”
　　一纸契约已化为灰烬，苏悦拍了拍手，又道：“你也莫觉得难受，左右都烧了，你还是自由之身。”
　　“难受？”程九儿笑了起来：“我为何要觉得难受？若不是你爹当初多长了个心眼，现在我们还不得跟那些恶心的人纠缠不清？”
　　虽然程九儿没有真正和苏员外相处，可是她打心眼里是感激苏员外的。若是当初他没死，她也没有穿越过来。即使两人年纪相差大一些，但至少程九儿的日子会比在程家好过得多。

　　往事不可忆，过去了便不须多想，以后过得开心才是重要的。
　　程九儿伸了个懒腰，“困了，睡觉去咯！”
　　走到厅门口时，她忽然回过头冲着苏悦焉然一笑：“多谢了！”
　　苏悦神情一愣，不屑地撇过头，心道：谁稀罕你的谢！

　　今天是杏花休假的日子，为了能好好和家人团聚，她特意将整个月的假都攒到了一起。
　　她家住的地方离苏家有一个多时辰的路，路过市集时，特意给母亲和弟弟都买了布料好做新衣。
　　她家里穷的很，便是新年里也穿不上一件新衣。如今，她有月钱了。每月一两，苏家管吃管喝，她自己基本用不上钱。这一两银子除去了布料钱，还剩下大半。拿回家让母亲攒着，将来好给弟弟说门好亲。
　　家里还是从前那样，两间破旧的房子，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可是看在杏花眼里去是格外的亲切。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说得便是这个理。

　　弟弟小椿正在院里煎药，一抬头瞧见自家姐姐跨进了院门，登时就迎了出来：“姐你回了！娘，我姐回来了，我姐回来了！”
　　杏花娘的身体好了许多，已能扶着门走出来。
　　杏花赶紧就上前扶住了她娘：“娘你身体还没好透，快进屋躺着去。”
　　杏花娘道：“杏花呀，你咋回来了？是不是想家，背着主人偷偷跑回来了？哎，当初娘不同意你卖身，你偷着就把自己给卖了，但既已收了人家的钱，就当为东家好好尽心才是，怎好老往娘家跑？”
　　小椿道：“姐，是不是苏家的人对你不好了？他们打你没？骂你没？你呆不下去，咱就不回去了，大不了咱们一家三口远远地逃走，他们找不着人，也拿咱们没法子。”
　　杏花娘喝斥道：“胡闹！娘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为人在世当讲信用，岂能私自逃跑？更何况，你姐已卖自为奴，在官府里都是上了档的，跑到哪里都会被查到。杏花啊你且忍忍，你卖身的银子还余下不少，再过几日娘身子好些了多去接点针钱活，等攒够了银子，娘就赎你回来！”
　　杏花捂着嘴笑道：“娘、小椿你们都想哪去了？我在苏家过得挺好的。每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还有四天的假。这不，今儿就是休假才回家来的。我们夫人人可好了，同我们下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打骂是绝对没有的事。”
　　杏花娘说：“当真？那可真是菩萨保佑让你遇上好东家了。”
　　小椿道：“姐，你可莫拿好话哄我们。有啥委屈千万要告诉我，我想法子替你出气！”
　　“就你这愣头愣脑的，不闯祸就算不错了。”
　　进到了屋里，杏花娘又仔细地端详了闺女一番，方才点头道：“胖了些，脸色也红润多了，可见在苏家过得不错。”
　　杏花将带回来的包袱打开，先从里头拿出市集上买的布料，又将剩下的月钱全数塞给她娘。最后还拿出几个油纸包，一打开，肉香就仆鼻而来。
　　“娘，这是咱们县最有名的红烧肉。酒楼里的厨子们练手时做失败了许多，夫人知道我要回来就让我带几份回家。你们尝尝，可香了。”
　　虽说是做失败的，但仅仅只是没能达到程九儿的标准罢了。现在苏悦带着五个厨子做炒菜，每次做失败的菜，员工若是愿要，就随他们带回去吃。
　　小椿捏了块肉放在嘴里一尝便连声道：“好吃，太好吃了！这样好吃的肉还是做失败的？娘你也尝尝！”
　　杏花娘也馋肉，吃了一块便舍不得多吃，道：“等下蒸了饭，就着下饭吃。”
　　等吃饭的时候，母子三人闲聊间，杏花又道：“娘，我们东家的酒楼在招人，听说招的都是长工，不用卖身，月钱还不少呢。我思量着等您身子再好些了，我和夫人说说，让小椿也进去，哪怕少拿些薪水，跟在后头能学些手艺，将来也是条好出路。”
　　杏花娘听了，哪有不同意的，当下便点头直说好。

　　正聊着，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小椿探头朝院外看了看，只见几个妇人正追着一个衣着邋遢的乞丐追打着。他忙将饭碗一丢，跑了出去嚷道：“住手，都住手，不许打罗叔！”
　　杏花也扶着她娘出来了。
　　那几个妇人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彼此相熟，此时皆停了手。其中一个妇人啐了一口，道：“这泼皮倒是精得很，每次犯了事都跑你家门前求庇护。我说，小椿娘，虽说当年你家小椿得了他的恩，可你们平日里也没少救济他，该还的恩也还尽了吧？”
　　杏花娘道：“他这回又偷了你们什么？我替他还吧？当年小椿落水，若不是得他相救，早就没命了。救命之恩，哪里能随便还得清的？”
　　“罢了罢了，不过是偷了点酒喝，不当什么。看在你的面上我们再饶他一次，下次再敢偷吃偷吃喝的，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几个妇人甩手离去，被打的乞丐被杏花娘救下了，连句谢也不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准备走。
　　杏花娘喊了句：“哎，等等！”又吩咐杏花道：“把你带回来的肉盛一碗给你罗叔吃。”
　　杏花应了一声，进屋盛了一大碗米饭，又在米饭上头盖了满满一层的红烧肉后，端出来递给那乞丐：“罗叔，吃吧。”
　　小椿也插话道：“这是红烧肉，香着呢！”
　　那乞丐接过碗，糊乱地扒了一口，边嚼边道：“多谢了……不过我这品不出味的嘴，吃什么也都是白费，下回就光给我碗白饭就成，最好再配壶酒。嘿嘿！”
　　杏花娘叹息道：“老罗呀，你这又是何苦呢！正经寻一个事做做，也好过你成日的醉生梦死。”
　　那个叫老罗的乞丐了不答话，又嘿嘿地笑了几声，捧着碗走远了。
　　小椿问道：“娘，老罗叔的舌头真的啥味都品不出来了？渍渍，那不是什么好吃的都吃不出味了？”
　　杏花娘道：“哎！也是他自作的。想当年，他也是条铮铮铁汉，还跑到望京谋了大前途呢。当时街妨邻居，谁不称他出息？谁知没过几年，他就落迫地回来了，成日里胡吃海喝的，气死了爹娘，连自己的舌头都叫酒给泡坏了。旁人都嫌弃，但我想，一个人能变成这样，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只是无论怎么问，他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