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祸从天降（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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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真人秀的名字叫《同居生活》，总不能让宋玉一个人进行拍摄。
良砚前脚走，何方后脚就请来一个飞行嘉宾。
钱戎，二十出头那会儿靠偶像剧大红过，但这人生性淡薄，过不了巨星的日子，演了几部偶像剧后就专心当了幕后。话题度和当红的时候没法比，但一直是很多人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
他常年住在飞流市，和何方是至交，既是熟面孔又有新鲜感，是暂时替代良砚的完美人选。
宋玉这两天格外爱笑，林苗苗还以为他第一次上真人秀，有些紧张，刻意表现得很和善。没想到良砚离开以后，宋玉立刻恢复成以往他在综艺节目中的模样。
认真、严肃、笑点奇高。
钱戎性格幽默，言语风趣，常常让旁边的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而宋玉的表情连波动都没有，和良砚走前的宋玉判若两人。
这是劲敌不在所以恢复正常了？小毛在心里嘀咕。
“宋玉先生，钱老师，节目组发布了新任务。”他在摄像机前递过卡，“这是任务卡。”
宋玉打开念出任务内容：“明天十镇八乡赶集，请把泡菜背到集市上去卖。收入达一百元可获节目组奖励生活费五百元，收入达两百元可获节目组奖励生活费一千元。”
“我拒绝。”宋玉把任务卡递给小毛，然后转身和钱戎解释：“良砚走前我说过等他回来吃我们一起泡的泡菜。他没吃，谁也不能动。”
钱戎点点头表示理解，冲着镜头笑道：“你们节目组心肠大大的坏啊，泡菜能值多少钱，就厨房里那一小罐要小宋卖一百两百啊？奸商也不敢定这个价！我看林苗苗你就是故意的，不想给我饭吃对不对？”
卖泡菜是林苗苗一拍脑袋决定的任务，他认为自己非常体贴嘉宾，灵活的将任务和真人秀紧密结合。既然出门卖趟瓜能卖两百多块回来，那泡菜卖个几百也不在话下。
只能说林副导不愧是二代，对物价毫无概念。那两百多里有一百是坑的他，其他是宋玉卖艺赚的。从头到尾根本没瓜什么事儿。
小毛铩羽而归，林苗苗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又没成，他喃喃道：“不应该啊。这良砚都走了，他总不可能和钱老师也有仇吧。为什么不接这么简单的任务？”
“宋玉说答应过要等良砚回来吃泡菜，现在良砚没回来，泡菜谁也不能动。”小毛摸摸脑袋：“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请示导演，让他和宋玉谈谈。”
林苗苗突然想起刚来那天何方说过的话，只要不出格就由着宋玉和良砚闹。
那不接任务算出格还是算不出格？
没等他想出答案，一个消息平地起惊雷，打乱了他所有的设想。
苏尔塔木，良砚此次补拍镜头的地点，地震了。目前的消息说至少7级。
何方打来电话告诉宋玉这个坏消息，宋玉什么表示也无，说一声知道了，便攥着手机往外冲。
工作人员都还呆着，只有林苗苗和钱戎冲过去拦他。
“真人秀还要正常……”
林苗苗话说一半被宋玉提着领子甩开。钱戎额头上青筋直跳，他真佩服林苗苗，这个狐狸窝养出的木头兔子专捡要命的话说。
“良砚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你要我正常拍摄真人秀？怎么正常拍摄？装着没事发生和你过家家，去赶集去和村里人搞好关系开个演唱会，拿到节目组的钱然后买菜做饭吃饭上床睡觉，假装今天大家过着愉快美好的乡村生活吗？”
宋玉的平静中酝酿着风暴，没有疾言厉色，却无人敢吭声。只有林苗苗，他看平时向着他的工作人员都避开了他的视线，茫然地说：“我们就是来拍真人秀的。每天都有拍摄任务，少拍一天就少一天素材。”
宋玉不怒反笑，“好，你说你是为了真人秀，为了工作。那我问你，良砚有多少粉丝？又有多少喜欢他的观众？你以为观众是傻子是白痴？他在苏尔塔木生死未卜，我们在这儿过美好的田园生活，你问问你的台长爹，这节目他敢不敢播？”
林苗苗感情迟缓，他只从拍摄的执行角度考虑，没想过观众可能会有的反应。宋玉嘲讽完，他才发现自己的不妥，惶然的去看同事们。
编导小姑娘是良砚死忠粉，所以每次见他都战战兢兢的，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哭，听到宋玉的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声抽泣。
宋玉平静又紧绷的状态被这声抽泣撕裂，“我知道我帮不了他什么，但我没法儿在这儿干等着，林导可能可以，我不行。”
钱戎拉住宋玉，“小宋，我和你说几句话。”
***
良砚躲在卫生间的大理石环形洗手台下面。
余震不断，不明成分的灰尘瓦砾一阵一阵往下掉。水管坏了，银白的水流往外冲，他犹豫片刻，从包里拿出保冷杯接满水，里面混了点沙石也不顾不上嫌弃了。
苏尔塔木是海边的小国家，实体经济不发达，全靠旅游业撑着。
他听过国外某巨星在一个小国家拍杂志遇上政变，被流弹击中身亡的故事。当时杨青发誓绝不接需要去危险地带的活儿。
可惜人的命到了一个关隘，来度假胜地补拍镜头也能遇到大地震。幸好他昨天拍戏时状态绝佳，大家一天拍完。不然如果在那个荒岛上遇到地震的话……
良砚整个胃都抽痛起来。
E国纪录片团队预定好今天要在那片海域拍摄，如果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良砚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时间回到十二小时前。
他在水上飞机的轰鸣中看到宋玉回复的照片。
蚂蚁们背着碎西瓜块儿整齐的排成队列行进，唯独一只孤零零的站在菜叶旁边，触须高高举起。
附言：拔剑四顾心茫然。
可爱得让良砚想就地打滚。
良砚突然觉得小院里的阳光跨越时空照到了自己身上，这是属于日常的，琐碎的温暖。
他真的很想回去。虽然只住过一个晚上，却有了归属感。
晚十一点半的机票只剩一张，再等就是凌晨三点的航班，也只剩一张。杨青订票的时候，十一点半那张用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我不管你是想回去见偶像还是回去工作，差五个小时半坏不了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有多憔悴，我给你订了机场酒店的套房，你去睡一觉，乘凌晨那班走。”
杨青也是出于关心。
他昨天下午三点离开《同居生活》拍摄地，然后一路转机，马不停蹄的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拍戏时过于兴奋不知道累，可刚才拿行李的时候动作都不对了，一看就是疲劳过度。要是现在回真人秀拍摄地，那儿连空调都没有，良砚一定休息不好。
杨青怎么能想到，在她乘机离开苏尔塔木三个小时后，这个小国家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大地震。
地震发生的时候良砚正在休息室刷微博，《同居生活》开通官方微博，开始了第一波宣传。他和宋玉的粉丝很快发现自家偶像参加了这档真人秀，不过两小时，转发过了二十万。
宋玉粉和良砚粉为了不吓退路人，在评论区装出一副彼此不认识的模样，专心给自家偶像造势，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和谐。同时把其他两组嘉宾的粉丝不知道压到了哪个旮旯，翻上三页评论都见不着。
良砚想看看路人对他和宋玉的合作有什么评价，但怎么翻都找不到，只得悻悻关了微博。
他的手机才揣到兜里，大地震毫无预兆的来临了。
一瞬间天摇地动，他还以为自己太累了导致晕眩，愣了几秒才知道是地震。看着建筑材料一块一块往下落，他冲进看起来唯一能抗得住砸的大理石洗手台下面。
幸亏他年轻腿长动作快，再慢点贵宾休息室的吊顶带顶灯就砸他头上了。
他委屈自己的长腿蜷缩在洗手台下面，忽略了耳边轰鸣，心里只有两个念头。
一是幸好表姐先走了，她不爱运动又喜欢穿高跟鞋，肯定没他跑得快。
二是假如死在这儿，爸妈该有多伤心。
宋玉呢，宋玉也会难过的吧，他还等着我回去吃泡菜，等着把工人送来的乌骨鸡做给我吃呢。
承诺是虚无缥缈，只靠人心维系的东西。可一旦把它说出口，就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哪怕只是回去吃我们一起腌的泡菜，回去吃你做的烤鸡，这样既不艰难也不动人的承诺，在这个很有可能无法再完成它的时刻，也显得有千斤重。
良砚专心致志地想着宋玉，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来自偶像的力量。其他三个对他来说太重要的亲人，父母和表姐，他都不敢去想，思维在三人的影像上碰了个边就惊吓似的往回缩。
他第一次有了我可能会这样死去的恐惧，思维纷杂，以往后悔的事情模糊的在脑海中跑马，遥远的看不真切，像是梦游。
良砚这时候发现，比起死，他更怕死后遗留的伤痛。那会是他再也无法触及，无法安慰，无法消解的东西。
另一个想法晃悠悠冒头，是不是他和宋玉真的没有缘分？以前怎么都碰不到面，无论托人约饭，还是刻意出席同一活动，最后他俩中总有一个人因为意外来不了。好容易见面了，才在一起一天，就又要离开，而且很可能永远回不去。
他安分在里面呆了半小时，直到头顶上该掉的都掉得差不多了，才慢慢从洗手台下面出来。
良砚的哲学思考时间终止，把自己的状态转变成机场求生。
手机不能用，这他已经确认过了，应该是通信基站被震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抢修好。
苏尔塔木是小国家，自身的政治经济力量都很糟糕，居民收入靠旅游业撑着。这样的地方一般组织不起来有规模的抗震救灾。
但也因为旅游业发达，华国旅客少不了，估计政府会很快组织撤侨。他只要活到大使馆来接人就行。
良砚把保冷杯灌满水，准备找一条不会被高空坠物砸死的路出去。
手机提示音响了，良砚大喜过望，以为基站的通信功能恢复了。打开一看发现是蓝牙提示，有人申请链接他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祸从天降（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