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盟》枫汐

53、第十五节 雾灵山奇遇

　　两人沿着孩童离去的方向一路走去，半晌，便来到了更加幽静的树林。溪水叮咚，云雾缭绕，四间木屋，两大两小，每间各有不同，显得错落有致。低矮的篱墙，圈出两块领地，每一块都包含一大一小两间屋子。篱墙内，简朴的小院里，能见到一小片菜地，和散养的鸡鸭。真是一番世外桃源的感觉。
　　左侧的院子里站着方才的白衣小童，还有一个白衣小女孩，两人不知在摆弄些什么。那小童望见秦曦和玄枫两人，露出惊诧的表情，小女孩也看了过来，却咯咯地笑了。
　　“他们怎会找到这里来了？”白衣小童喃喃道。
　　小女孩却很开心，“终于有人自己找到这里来了，真好玩！”
　　秦曦和玄枫走近，见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但女孩似乎更小一些，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笑容天真活泼。秦曦一见便打心底里喜欢这两个孩子，于是蹲下身问道：“小姑娘，小公子，你们住在这里吗？”
　　白衣小童想了想，对他们抱抱拳，说道：“两位，对不住了，此处是我师父的隐居之地，师父素来不许外人来访，若是看见你们定要生气，还请两位原路返回吧。”
　　小女孩不以为然，调皮地瞪了小男孩一眼，“胆小鬼，师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这两位哥哥姐姐来到此地，想必是迷了路，又怎么能原路返回？不妨和我们一同用午饭吧，休息一会儿再走。”
　　玄枫听了小女孩的话，更觉得这孩子有趣。“小姑娘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迷了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了。多谢你们收留我们，还没请教你们的名字呢？”
　　小姑娘打量着玄枫，大眼睛忽闪忽闪。“我叫韩江雪，他是秦羽辰。哥哥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白衣小童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露出善意的微笑。秦曦听到羽辰的名字，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小男孩，难以置信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以为这个漂亮姐姐方才没有听清楚，就响亮地重复了一遍。“我叫秦羽辰，羽毛的羽，星辰的辰。”
　　秦曦激动地拉住小男孩的手臂，眼眶都已通红。“你今年几岁了？你原本家住哪里？”
　　“我今年七岁。”小男孩见状疑惑不解，好端端的，这个姐姐怎么像是要哭了呢？“我自幼跟着师父，不知道原本家住哪里，师父说长大了再告诉我。姐姐，你怎么了？”
　　秦曦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管抱着羽辰，泪水止不住地流。羽辰迷茫地看着一旁的韩江雪，却见小女孩也愣住了。只有玄枫还保存着一些理智，他走到近旁，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曦儿，事情还没问清楚，别吓坏了孩子。”
　　秦曦闻言，抹了抹泪水，又仔细端详起小男孩的相貌，越看越觉得同哥哥小时候长得像。“不会错的，年龄、相貌、姓名都对得上！想不到我们找了这么久，居然会在这里找到羽辰！”
　　玄枫点点头，问小男孩。“羽辰，你方才说你们和师父住在这里，那你师父是谁？此刻他在何处？”
　　话音刚落，几人就听到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是谁来看望老夫？”声音很快从远至近，始终凝而不散，可见说话之人内力深厚。眨眼间，林中多了一位白衣老者，气质温文儒雅，缓缓朝众人走来。
　　玄枫见老者的步法奇特，恍然大悟，却不紧不慢，携秦曦朝老者行礼道：“晚辈玄枫，与内人路经此地，见过沈前辈。”
　　秦曦很快明白过来，想必这位老者就是苍云派掌门，白道领主，沈苍舒！武林大会时薛淼曾说他去云游，不想竟是在此处隐居。
　　秦羽辰恭敬对老者道：“师父，您回来了。”而韩江雪只是笑了笑，脆生生地喊了声“沈爷爷”。
　　沈苍舒打量了一下两人，说道：“玄宗主若是为了挑战老夫而来，大可不必，你打败了我的徒弟，便已经是白道领主。”他信步走到秦羽辰跟前，牵了他朝屋内走去，忽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我老糊涂了，你已经打败了司空玄通，如今该是身兼黑白两道领主之位。浩浩江湖，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一旁的韩江雪闻言惊呆，看向玄枫的目光满是崇拜。
　　“前辈折煞我了，若真论起武学修为，晚辈哪里是前辈的对手，只不过您淡泊名利，才将领主之位拱手让人罢了。晚辈才疏学浅，实在难以承担如此大任。”玄枫和秦曦对视一眼，又道：“今日能见到前辈，实属巧合，也算是冥冥中的天意。方才这位小公子自称姓秦，名羽辰，他很像是我们寻找的人。敢问前辈，是如何收他为徒的？”
　　沈苍舒下意识将羽辰先送进屋内，肃然道：“这是我们师徒的事，无可奉告。”
　　秦曦见沈苍舒态度有异，更加确信眼前的孩子就是羽辰。她上前一步，恭敬道：“沈前辈，实不相瞒，六年前，晚辈家中遭遇变故，全家上下唯有我和我兄长的独生子活了下来。这几年我多方寻找，都未找到，而您的徒弟，姓名、年龄、样貌都对得上，晚辈可以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还请您将当年的经过相告，让我们姑侄俩可以相认！”
　　“那你说说，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这孩子的父母又是谁？当年又是派谁保护羽辰？”
　　“晚辈秦曦，兄长秦旭，嫂子肖紫音。我们家住云州湘城，当年派了护院统领武青护送羽辰，与我兵分两路，由我引开追兵。”秦曦又补充道：“羽辰出生于昔泽三十三年四月十七，今年七岁，我兄嫂曾让羽辰佩戴一块银锁片，上面写着他的生辰和姓名，也不知还在不在了。”
　　秦羽辰听得愣愣的，喃喃道：“我的确有一块银锁片的。”他又看向师父，“师父……”
　　沈苍舒叹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她是你姑姑。”
　　秦羽辰看见秦曦笑中带泪，朝自己张开双臂。她是……姑姑？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心里有点迷茫，又有点惊喜，却不由自主跑了过去，和她拥抱在一起。他轻声叫她，“姑姑，你是我姑姑。”
　　秦曦爱怜地摸摸他的头，“是，姑姑总算找到你了。”
　　玄枫看着眼前这一幕，也由衷感到高兴。韩江雪却有些伤感的样子，看着看着，竟看呆了。
　　沈苍舒欣慰道：“能看到你们姑侄俩相认，老夫也算没有辜负武兄弟的托付。”
　　玄枫问道：“当年沈前辈是怎么遇到羽辰和武青的？”
　　“那时我正巧从湘城经过，远远望见了那场大火，当时人们传说是天雷起火，我便觉得蹊跷。几天后，偶然在郊外的破庙里遇到了伤重的武青，他自知命不久矣，临终前对我说了这孩子的身世，将羽辰托付给我。他万般叮嘱，说秦家的仇敌势力庞大，如果得知孩子的下落必定不会放过，请我一定为他的身世保密。我在羽辰身上发现了银锁片，才知道他的名字和生辰，后来便收他为徒，带着他来到这里隐居。”沈苍舒看着秦曦，“羽辰身世凄惨，更不知背负了多少血海深仇，我不愿他在仇恨中长大，只告诉他，是他和家人走散了。如果他学好武功，长大之后就可以自己去寻找家人。没想到今日，你们自己找上门来了。”
　　秦曦闻言，忙带着羽辰走至沈苍舒面前，两人一同跪下。秦曦道：“秦曦代哥嫂，代秦家，谢过沈前辈大恩！往后前辈若有吩咐，秦曦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羽辰也道：“羽辰一定会铭记师父的救命之恩，授业之恩，和养育之情！”
　　沈苍舒略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玄枫忙上前扶两人起来。沈苍舒在院中木桌旁坐下，说道：“老夫目睹秦家的遭遇，又怎能袖手旁观？习武之人，锄强扶弱，乃是本分，无需谢我。如今情形怎样了？秦家的仇，已经报了吗？是什么人，行事如此狠绝？”
　　秦曦回答道：“秦家大仇已报，羽辰从此以后是安全的。”又将事情经过简略和沈苍舒讲了。
　　沈苍舒听罢，看了看羽辰，见他虽皱紧了眉头，眼睛湿润，却并未情绪失控，便放心许多。“原来事情如此曲折，所幸都过去了，你们往后也不必提心吊胆了。”他想了想，又道：“按理说，你既然是他的姑姑，以后羽辰应该跟着你们生活，但他武功尚未学成……羽辰天资不错，又勤奋刻苦，老夫很看好他日后的进境，若是从此荒废，不免可惜。还是你们希望，他也拜入华音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