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品》风花雪悦

7、第七章

　　百乐门正式营业时间是晚上七点，乔海旭约鹤离六点是不想影响孙思华做生意。
　　毕竟打起架来摔盘子打杯子的，吓到客人就不好了不是？
　　“你确定他会来？”还没有开张的场子有些冷清，乔海旭坐在一个卡座里，孙思华捧了杯香槟给乔海旭，“他可是摆过你一道的。”
　　说起这岔，乔海旭的恼怒又起来了，他哼了一声，接过香槟一口喝光了，“我还没问你呢，要抵押百乐门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跟我商量一下？”
　　“哎哟，乔老板，真当我是你未来老板娘了？”孙思华半挨在他沙发把手上，“不过十万银元，你以为我赎不回来吗？”
　　乔海旭试探道，“孙老板千金一掷为了蓝颜，豪气。”
　　孙思华垂下眼睫，红唇半启，最终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拿过空酒杯，指了指门口，“来了。”
　　乔海旭顺着孙思华鲜红的蔻丹指向看去，只见鎏金镂花的大门缓缓开启，映入一道黄昏时候的迷蒙亮光，来人挺拔颀长，在舞厅中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乔海旭像猫咪见了日光般眯了眯眼睛，吹了下口哨，“鹤警官还有心思换衣服啊，看来心情不错嘛。”
　　身材也不错。这句别有企图的话隐没在乔海旭翘起的唇角里。
　　鹤离不知道乔海旭的满腹坏水，只当这是一场谈判，“乔老板，我来了，请你放了阿顺叔。”
　　“我邀请的是甄局长，你以为你有多少分量？”乔海旭说着就把一个玻璃杯掷到了地上，杯子碎裂，冲出来四个人把鹤离铐上。
　　鹤离没有反抗，语气依旧冷静，“现在的他只怕比我还不如，乔老板，你也只是想把百乐门丢了的东西找回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阿顺叔是无辜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放了他，我一定不会再搞什么花样。”
　　“哦，你不会再搞什么花样了是吧？”乔海旭勾起嘴角笑了笑，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让鹤离看不透，却感觉很不自在的神色，“毕山毕水，把人带楼上。”
　　“是，老板。”
　　毕山毕水跟了乔海旭很久，他们知道乔海旭说的“楼上”是他在百乐门里的长期套房，更加知道乔海旭的口味，之前乔海旭发话要搞死他，看来并不是开玩笑。
　　他们押着鹤离来到套房，鹤离走了两步，发现方向不对，怎么他们把他往床上推呢？
　　“喂，你们……喂！干什么？！”
　　毕山毕水三下两下就把鹤离双手铐在了床头，鹤离挣扎着要踢人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叮当叮当几声，脚也被铐在了床尾。
　　“兄弟，谁叫你长了张俊脸还要得罪我们老板？”毕山对鹤离表示深切同情，“我们老板吓唬人好多年了，动真格是头一回。”
　　“所以他其实也是个新手，你自己看着办了。”毕水作深沉思考状，“其实我们老板应该属于心软的类型，说不定你求个饶……”
　　“你俩干嘛呢，让你们押个人，还谈起心来了？”
　　乔海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毕山毕水：这两兄弟干啥啊怎么把人绑床上了？！
　　“没，我们这就走！”毕山毕水以为乔海旭嫌他们碍事，马上就退了出去，只剩下鹤离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甚至有点儿惊恐的眼睛大字型地躺在床上。
　　“……鹤警官，怎么这样看我呢，我会不好意思的。”
　　好吧，乔海旭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本来他还在想怎样才能逼供鹤离让他说出公章所在，现在好了，他知道他害怕什么了。
　　“我保证，我会给你找回公章……”鹤离看着乔海旭歪着头打量自己，一步步慢慢走近，感觉浑身都爬满了蚂蚁，“乔老板……”
　　“丢公章那是孙思华的事情，你摆我一道，那是我的事，一码归一码，先清了我这笔，再来清孙老板的。”乔海旭走到床边，他脱掉红色格子的西装外套，里面就一件白色的衬衫，没系领带，扣子一直解到了锁骨下，他抬起一条腿半个身子坐到了床边，打量着鹤离那越发心慌的神情，竟觉得有点有趣，“你撬了我的车，抢了我的犯人，这叫我面子往哪里搁？”
　　“你要甄贵荣也是为了公章，但那个公章并不是抵押百乐门那么简单，”鹤离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假装镇定，“孙老板的大哥孙司霆要甄贵荣特批释放一个死囚，但那死囚是大总统指名通缉的，就算孙老板真的押了百乐门，你以为甄贵荣就会放了那个死囚吗？”
　　“就算他不放，那也是孙司霆跟甄贵荣的冤仇，你犯得着去参和吗？”乔海旭说着，指尖搭在了鹤离脖子上，“甄贵荣是对你家有多大恩情，值得你舍命舍身地去救他？”
　　鹤离听到这个“舍身”，连脊背都冒汗了，“江湖规矩，我想乔老板比我懂得多，总之，我现在有办法，不仅能解救孙司霆要的死囚，还能让你报仇……”
　　乔海旭挑眉，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一下收紧，“你说什么报仇。”
　　“当年马帮的人不是差点弄瞎了你吗？”鹤离道，“一箭双雕，乔老板是生意人，应该懂得算这笔账。”
　　“那对你有什么好处？”乔海旭压下了“你怎么知道我差点被马帮弄瞎”的疑问，他一边问一边扯散了鹤离的领带，解开他两颗扣子，一脸玩味地观察着他是否另有所图，“你不说也行，我先捞点利息……”
　　“我说我说！”鹤离拗着脖子，使劲扯开跟乔海旭那恶劣双手的距离，“我要为我爸报仇！”
　　“嗯？”乔海旭停住手，“说来听听？”
　　“我爸当年追查马帮的案子，被马帮当家马青雇凶杀了，他们还用很肮脏的方法污蔑我爸，让他走得一点尊严都没有！”光是想起父亲被人讥笑的场面，鹤离就气得咬着了牙，腮帮子都鼓起了硬硬的一块，“我不止要马青死，我还要他死得比我爸更悲惨百倍！”
　　“……你这个理由相当有说服力了，如果我不答应你，好像显得我很不人道的样子。”乔海旭理了理前因后果，“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全程向我汇报，让我发现你再有一点点诡计，我就不是把你绑床上，而是绑在海珠桥桥墩上了。”
　　鹤离心想我也一定都不想被你绑在床上，“那我们是达成协议了？”
　　“是谈好了条件，”乔海旭的手回到了鹤离的脖子上，撩拨似地在他喉结处轻抚，“条件做不到，你就是个死人了。”
　　“那能不能先把我解开？”
　　鹤离不知道，但乔海旭看得清楚，他额上布满了细汗，分明紧张得要死，却硬要装沉着冷静，乔海旭心里发笑，明明还嫩着，装什么老成呢？他弯着嘴角，捏住他下巴道，“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是毕山毕水会错意了。”
　　“嗯，我没误会乔老板……”鹤离正想打圆场，乔海旭却忽然俯下头来，吓得他瞪大了眼睛，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说不定啊……”乔海旭抬手，拂过鹤离的唇，“以后你求着要上我的床呢。”
　　鹤离干笑两声，本想说句什么玩笑话来带过这场面，但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开不起玩笑来，他只能保持着一个不尴不尬的赔笑，动了动手，让手铐弄出声音，缓解一下这个诡异的气氛。
　　乔海旭起开身体，披上外套，叫人进来放了他，自己径直走到了吸烟室，顺手捉起一支雪茄，点烟都等不及，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烟草的气味镇定心神。
　　之前他说玩死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可现在，他真的有那么一点想要玩死他了——在床上。
　　“他妈的三十年都没开斋，可别见了人家长得帅就倒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