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花》张噜拉

6、毒藥---桃兒---後院的小姐們

　　黑夜，很黑很黑的夜。
　　看不到周圍的景色，也看不到前面的建築，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走著，我可以感覺到周圍是墻，我扶著墻慢慢前進，不知道路的盡頭是哪裡。
　　【凌兒……凌兒……】
　　很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的。我加快了腳步，看見前面有一個女人，她背對著我，以她為中心是一圈光亮，我可以看見她的頭髮披下來，直到腳踝。她慢慢的轉過身來，我已經看不清她的臉了，她全身都腐爛了，她還慢慢的朝我這裡走過來，不，確切的說是爬過來……
　　不，你不要過來！！你，你走！！走開！！
　　【凌兒，你忘記我了嗎？】她忽然停住，從那已經分不清是眼還是鼻的黑洞里流出了白色液體。
　　巧春……我竟忘記逃跑，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人”。
　　【凌兒，你還記得我嗎？是我給了你生日，給了你姓，給了你新的家啊……凌兒，凌兒！！】她忽然朝我撲過來，我下意識的掩面，但什麽都沒有，待我將手移開，眼前已經是一片桃紅，這是我小時候呆過的那個莊子——方家莊！
　　我聽到夾雜在風中的歌聲，那是稚嫩的童聲，很好聽，帶著甜甜的味道。我跟著聲音走，然後到了一個亭子，有一個小女孩在那裡唱歌。這個夢我這么多年來總是斷斷續續的會憶起，縱使我對方莊沒有任何懷念，但唯獨她，會讓我時時想起。我的凌姐姐。她忽然發現了我，她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沖我一笑，我也沖她笑。
　　忽然，她似乎出了什麽事，表情十分痛苦，然後桃園也不見了，又回覆了先前的黑暗，我看見凌姐姐忽然被她背後出現的一雙手抓走了，我跟著一起跑，直到闖入一間屋子，我推開門，第一眼看見的是旭堯。他對著我邪惡的笑，他的背後，有老闆娘、凌姐姐還有包括巧春在內的所有老宅里的人。
　　旭堯從桌上拿起一把刀，對著我笑，那把刀泛著光，陰森森的。
　　不可以……不可以！！！
　　大叫著醒來，我感覺全身都濕透了，我用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覺得今天屋裡有點不對勁，我一轉頭。一個丫鬟，她穿著樸素的淡綠色的衣服，雙眼瞪大的看著我，看來是被我剛才的大吼給嚇倒了。
　　“你好。”我下床，我注意到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桌子上已經放慢了早膳，看這個丫鬟的樣子，看來平時就是她給我送飯的，在我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
　　“古……古公子好！奴……奴婢不是存心嚇倒您的……奴……奴婢這就出去……請，請古公子不要怪罪。”她好像嚇得不輕，兩眼瞪大的看著我。
　　“我不會怪罪你的，我也是下人。”看著滿桌的豐盛，我食指大動，“每天都是你來給我送飯的吧。是少莊主讓你送的嗎？”
　　“嗯……少莊主吩咐不能吵著古公子，所以命奴婢必須在天未亮的時候送上早膳，待公子休息的時候送上午膳和晚膳。”
　　我點頭，坐下吃飯：“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害怕，其實沒什麽好怕的，你餓嗎？坐下來一起吃吧，其實每天給我準備這么多我真的吃不完的。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桃兒。”我轉頭，桃兒臉頰通紅，還真的和一隻桃子一樣。
　　“你是不是有點怕我。”
　　桃兒搖頭。
　　“那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很害怕的樣子，你還在發抖。”我剛碰到她的手臂，就被她躲開了，眼神別說有多害怕了，好似我是毒蛇。
　　“古……古少爺，您真的長的很好看。”
　　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看著面前的桃兒，她的眼神很清澈，看得出來是一個沒有經歷什麽風霜的孩子。我看她看我的眼神都快醉了，我真的有這么美嗎？可是，美有用嗎？老闆娘不允許我以真面目示人，我必須遮住自己的樣貌，結果還是被旭堯軟禁在這裡，連這小小的房間我都出不去，美究竟能給我帶來什麽？
　　凌姐姐也很美，但是因為身份的關係永遠都只能做一個小丫鬟，巧春也很美，但是最後的下場卻是死。美是邪惡的，它只能給人帶來災難而已。
　　或許，我可以毀了這種美。
　　“一直都沒有聽古少爺說話，每次來的時候古少爺都還在睡，奴婢時常在想古少爺的聲音是什麽樣子的呢？”
　　“哦？那是什麽樣子的？”
　　“很好聽。”桃兒給了我一個微笑，“怪不得少莊主那么喜歡古少爺，一步也不捨得您離開呢。”桃兒說著低下頭，轉而又偷偷的看我。
　　“那不是喜歡，只不過是貪圖美貌而已。”
　　“奴婢很羨慕您，長的那么漂亮，個性又那么好，不像那些小姐們，一個個蹬鼻子上眼的，以為自己有多美似的，是呀，本來是覺得她們挺美的，但是自從見過古少爺以後，奴婢終於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美了！”桃兒說的小臉撲哧撲哧的紅，我忍不住笑。
　　“你好像很喜歡美的人。”
　　“美麗的人誰不喜歡啊？院子里的小姐們每天都在那兒比美，美是天生的，別人羨慕不來的。”桃兒似乎和我有些熟了，講話也沒之前那么結巴了。我很滿意這樣的效果，我可以套她的話。
　　“院子里的小姐？”
　　“啊……”桃兒意識到自己說溜嘴了，她捂著嘴看看門外確定米人后小聲說，“古公子您不出門也難怪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後院里大約還有四個小姐，都是少莊主的朋友，其中有兩個是老莊主還在世的時候就有了。不過古公子您放心，雖然那些小姐也很美，但是和您比起來真的是天差地別呢！！而且自從您進來后，少莊主幾乎不去後院了。”
　　“哼……這和我并沒有關係，恐怕是他厭倦了那些女人。”我感覺心裡一抽，我早該想到，這天下莊那么大的莊子，旭堯又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偶爾也會有需要的，我也只不過是第五個而已。
　　“古少爺，沒什麽事的話奴婢就出去了，如果讓少莊主發現奴婢在這裡呆那么久的話就不好了。”
　　“等一下桃兒。”我看著桃兒，瞇起眼問，“你是吃了什麽解藥嗎？我是說，可以自由出入這間屋子的藥。為什麽你可以這樣自由的走動？”
　　“什麽藥？這間屋子有什麽嗎？”
　　“沒有嗎？這間屋子不是被下了毒嗎？”
　　“毒？哦!”桃兒轉身回屋子，將我床頭的香爐拿出來對著我說，“怕是這個吧？這個香是以前老莊主去雲遊的時候帶回來的，我們這兒沒有，我第一次聞到的時候也沒什麽，但是只要多走幾步路就會覺得四肢疼痛而且有些呼吸困難，但是很快就好了，古少爺如果覺得身體不舒適的話應該是這個香的緣故，過幾天等您適應了就沒事了，瞧我這不是可以自由走動了嗎？”
　　我看著桃兒手裡的香，原來如此，原來我被旭堯騙了！什麽毒，根本就是騙我的把戲，把我當猴子耍！
　　“古公子，還有問題嗎？”
　　“不，沒了，你下去吧。”
　　桃兒奇怪的看我一眼，關上房門。
　　天下莊，旭堯，我會出去的，用你最喜歡的美，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