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谋》李瘦桐

19、心智未开

　　佩玉掌家之后人心惶惶，当年对她不好的人均在揣度这位年轻继承人的心思。岂知一连过了一个月也不见佩玉报复或者找茬。

　　佩玉并不想找任何人的麻烦，一来是谢观白的建议，二是她本身比较懒，找人麻烦需要精力。

　　方家的变动在江湖上也引起不小的冲动，一时间订单减少，方家生意有下滑趋势。与此同时，江湖上又趁机兴起几家兵器制造商。

　　再不做一些措施，只怕方家地位不保。

　　方佩玉只觉头疼。

　　谢观白倒是悠闲的紧。

　　佩玉看到他那么悠闲就生气：“喂，说好的帮我呢？凭什么我一个人头疼？”

　　谢观白白了她一眼。“多大点事？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先找何掌柜拉拢一下，稳定人心。保证神兵谷的运作为主，然后昭告天下佩玉为家主，有条件最好广发武林贴，没条件就找亲密的人见证一下。”

　　佩玉见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被他一句话解开，心中不得不服，可是嘴上绝不肯饶他：“嘿，你妖怪变的吧？”

　　谢观白讪讪笑了笑，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谢观白方才悠悠说道：“娘子，你呢还是要提升一下自己。头脑一时半会没法子改善，那就多多习武好了。将来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自保。”

　　“我武功不好么？”佩玉惊诧，她一直觉得自己武功不差，至少能打败方劲风。

　　谢观白晕倒，这个女子当真是井底之蛙烂泥扶不上墙。

　　“你能接我十招算你赢，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谢观白朝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佩玉见他一脸奸笑，知道他早就有必胜把握，自是不肯上当。

　　“我想撤了何玉龙。”

　　“为什么？”

　　“这人圆滑奸诈，有种在方家拥兵自重的感觉。”佩玉道，还有一点她没说，就是何玉龙当时一力和方劲风坚持与韩庭芳的交易。若非如此，方劲松自是不会死。

　　“嘿，方姑娘，你当真想要败家？”谢观白无不嘲笑道。

　　“什么意思？”

　　“笨！”谢观白见她一副蠢蠢的样子，会心一笑，十分宠溺地敲了敲佩玉的脑袋。佩玉狠狠地把他的手从头上打了下去。

　　“说话就说话，不许动手动脚。”佩玉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既然这样，我回大理去了，你一个人打理方家好了。”谢观白打了个哈欠，伸几个懒腰，随后懒洋洋走回屋子里。

　　“夫君。”佩玉扁着嘴嗔道。“你说过帮我的。”

　　谢观白摇了摇手，很不要脸地推卸责任：“娘子，你可别怨我，这个年头，你有本事抵赖也无妨，没本事才会被人束缚来束缚去。要不你求我一下？”

　　“我求你去死！”佩玉跺了跺脚，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就朝谢观白丢去，谢观白头也不回，身体一转就躲避开去。

　　佩玉无可奈何，拿他没办法，她的办法永远没有他多。

　　她只有一个办法。

　　夜晚，蓝蓝伺候佩玉洗脚，随后佩玉钻进被窝，头枕着手看着谢观白。

　　谢观白洗完澡就往床上爬，佩玉一脚把他踹下去，可惜谢观白并没有掉下去，反而是反手拿住佩玉的脚。佩玉挣脱不掉，谢观白微微用点内力，在佩玉脚心挠了几下，佩玉只觉又麻又痒，控制不住自己大笑起来。

　　“不要……啊……谢观白……不要……”酥麻入骨的感觉让佩玉一整条腿都软了下来，可是谢观白仍然没放了她。佩玉又杀猪一般地大叫起来。

　　谢观白把她的脚放了下来，微微笑道：“娘子，你刚刚叫的好生羞耻，叫人听去了，只怕要笑话你。”

　　佩玉听他嘲笑，脸色刷——地红了，只羞涩地打了谢观白一下。

　　谢观白和他并排躺在一起，搂着佩玉的腰。

　　“夫君，我睡不着。”佩玉寻思着怎么差遣被窝里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只得故作深沉。

　　“不要紧，睡不着我们就玩点别的。”

　　她见他色眯眯，又把自己抱的更紧，知他情动，正想吊一吊他的胃口，就故作无知地问：“大晚上黑灯瞎火的玩什么啊？”

　　谢观白微微一笑道：“很多啊，我可以教你怎么听风辩器，也可以教你练剑，给你讲讲怎么打斗，划拳也可以，还有我小时候玩的游戏……”

　　“……”事情并未朝佩玉的想法发展。

　　谢观白狡黠地笑，佩玉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好看，便是奸笑也比别人好看点，便自己乖乖地钻到他怀里。

　　“可是我想……”

　　她话还没说完，谢观白就咬住她耳朵说道：“想什么？现在要一个宝宝么？”

　　“呸，你想哪去了？”佩玉脸色一红，正声道。

　　“想把何玉龙赶走。”

　　“傻，赶走何玉龙有什么好处？无非多了个敌人，何况放走何玉龙若是被别人笼络去，对方家而言，损失多大？就算你看他不惯，将来不需要他的时候悄悄除去便可以了。现在还用得到他，等你完全掌握方家之后，再一刀给他了结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观白说的风轻云淡，可是佩玉总觉得他把人命看得很轻。这点让她很不舒服，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也从未想过要杀人。

　　“你真狠心。”

　　“喂，方小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嘛，江湖险恶，凡事须谨慎。”

　　“好啦，我知道啦。”佩玉不想与他争执，胡搅蛮缠他是手下败将，歪理邪说她尚差他三分。

　　“何玉龙掌握方家铸造的秘诀，手上还有大量的客户，像你这样凭自己喜好做决定的人，迟早把家败光了。”他吻了下佩玉，见佩玉面色不愉心知她不喜欢这种阳奉阴违的事。谢观白便叹了一息，淡笑道：“你不喜欢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他对你感恩戴德，像狗一样被牵着走。”

　　“只能如此了。”

　　一大早，谢观白就前去神兵谷何宅游说。

　　佩玉从不担心他，也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在院子里练武。她把他教的“拏云身法”“拏云剑法”和“悲云八式掌法”练了一遍又一遍。熟能生巧，以免被他嘲笑天赋不佳。

　　没过一会儿，谢观白便踏着微风晨雾走了回来。

　　佩玉见他嘴上微微有些笑意，神情潇洒，姿态从容而优雅，看起来永远都那么自信，心中一阵感动和爱慕。这么一晃神，一招剑法没发挥好，宝剑偏在一旁割伤了自己的手。

　　只顾着看他了，鲜血淋漓犹自不知。

　　谢观白却笑了起来，走过去摸了摸佩玉的肩膀，挑眉笑道：“怎么这么笨？”

　　这个表情让佩玉心神一下子恍惚起来，仿佛记忆穿过许多年看到以前某个男孩子也是这般对自己笑，也是这般说自己笨。

　　谢观白见她日常发呆，便用嘴把她手上的血吸掉。他的舌头软软糯糯，舔在手上让佩玉神经末梢一惊一跳，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看你笨的，娘子。”谢观白语气极为宠溺，命令道：“手拿过来清洗一下。”

　　佩玉听他的话把手放在水中清洗，随后谢观白拿来金疮药给她敷上，又从她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给她包扎好。

　　“夫君，要不我把家主之位让给你？我自己当一个闲散之人就好。”

　　“说什么痴话？”谢观白笑。

　　“你们这些弯弯曲曲的肠子我完全看不明白，也不想卷进去。我只想像以前那个样子，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佩玉低头，她知道家主这个位子很辛苦，也很需要能力。

　　自己几斤几两，她比谁都清楚。

　　“佩玉，那你有无想过？我以什么名义去当家主？只怕这个位子我一坐上去，马上就有风言风语说我设计进入方家，然后害死岳父和方劲风。再过几天，只怕就说我……”

　　“你有法子解决这种问题的不是么？”佩玉反问。

　　“是的，我有法子，但是我的法子你一定不喜欢。如果我来，我会直接武力解决，谁多说一句话我就割了谁的舌头，谁生事我就叫他永远生不了事。”谢观白毫不在意地微笑道。

　　他说的是，佩玉知道他的为人。

　　有一点她一直不明白，谢观白这种人为什么心甘情愿站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为什么甘心做方家的赘婿？他本有能力和魅力明媒正娶更好的姑娘。

　　“如果我对不住你，你会这样对我么？”

　　“瞎想什么呢？”谢观白叹了一息，揽住佩玉的肩，淡淡叹息道：“娘子，我的确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没告诉你，可是你真的不应该怀疑我。”

　　“那你为何？”她话没说完，谢观白已经转过她的脸，有些哀怨地看着佩玉。

　　他这个样子倒是叫佩玉有些不好意思了。

　　“佩玉，无论如何，你该相信我我对你是一厢情愿的真心相待。”谢观白叹道：“如果我告你你，我来只是因为你，我与你成亲也只是我喜欢你，你相不相信？”

　　他永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自己却总是看不懂这个枕边人，是因为自己真的太笨吗？

　　“当然相信，为什么不信？我既美且贤。”佩玉笑，她这么一笑连鼻子都皱了起来，本来是非常不好看的表情，可是谢观白还是觉得好看。

　　他的确觉得她什么样子都好看。

　　他喜欢她所有的样子，最喜欢她混混沌沌心智未开一般傻乎乎的样子。

　　谢观白淡淡笑道：“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七日后，我为你举行一场宴会庆祝一下，也让人看看你这个方家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