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谋》李瘦桐

11、翠翠之死

　　谢观白话一说完，佩玉就听到杂碎而快速的脚步声，听着像有不少人朝这边赶来。

　　“今天我定要把这婊子拉出去浸猪笼，让她什么不学单单去勾搭男人！”听这戳破天际嗓门，佩玉断定这是一个嗓门很大的泼妇。

　　谢观白听得她嚷嚷得振振有词想来必是这何贵儿的妻子，只怕还是恶妻，这般大嗓门的女人他尚未见过有哪个丈夫不害怕的。比起这女子，佩玉可真真算是个小仙女，小可爱，甚至说是贤妻良母也不为过。

　　谢观白偷偷瞥了眼佩玉，见她有些茫然却眼神坚定，想来必是要给翠翠出头了。

　　只不过，佩玉如今无权无势，十之八九镇不住这女人，到时候必是什么道理都不管用，只得用最原始的拳头上一较高下。
　　于是谢观白回屋取出好逑剑放在手边，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给鸟儿投食。

　　啪——门被一脚踢开，佩玉大怒，谁敢踢自己的门？待她看到一个粗壮的女人叉着腰，凶狠狠地盯着翠翠，她简直想冲过去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可是这女人身后还跟着何贵儿，以及七八个小厮，再后面些是打扮的极为艳丽的佩瑶。她心里瞬间明白，这群人完完全全是来找茬的。

　　佩玉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既然出头了，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无论如何气势上决不可输！

　　“你是何人？”佩玉问。
　　“这个贱蹄子勾引我相公！”她没有回答佩玉的话，却直接说明来意，佩玉转头看向何贵儿，只见他在夫人面前如同老鹰爪下的小鸡，只缩着身子。佩玉立马放弃找他对质，以免他帮着媳妇来个反咬一口。

　　后面的佩瑶笑吟吟地瞧着好戏，又瞟了眼谢观白。
　　谢依然在喂鸟，仿佛没看到有人进来，安之若素得像个假人。

　　于是佩瑶走到前面，双手环胸，吟吟笑道：“姐姐，这翠翠丫头勾引何贵儿，两人私通，我如今掌管方家内院，自然是来调查清楚，帮何贵儿的夫人王氏伸张正义。”

　　“不！小姐不是我，是他，他□□了我！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又不想便宜这厮。”翠翠匆匆以膝盖跪地爬了过来抱住佩玉，她服侍佩玉多年，受人诬陷自然想到的首先是佩玉。

　　“呸，何时轮到你这贱蹄子说话！”王氏朝着翠翠吐了一口唾液。

　　佩玉眼神一抬，怒上心头，便是这眼神也是杀气腾腾，她这么看着王氏直接让王氏心里颤颤巍巍。随后她一步一步走向王氏，伸手捏住王氏下巴，用力一甩，硬生生把王氏甩的下巴脱臼。可惜王氏体重，佩玉本想摔她个狗吃屎，岂知仅仅让她下巴脱臼，当真惭愧，佩玉觉得自己好生丢人。
　　早知如此必然让谢观白教授自己内功，这般一来，必然能够摔得动她。谢观白见此场景憋笑几乎憋出内伤。

　　“主子说话，又岂轮得到你这死奴才插嘴？”王氏一边托着下巴一边惨痛退到佩瑶身后。
　　“姐姐何故袒护一个奴才？”
　　“什么袒护奴才，你没见她说话没大没小？这只是个教训，再这般我非抽她几个大耳刮子！”佩玉看了眼王氏，王氏便挨着何贵儿就哭，何贵儿比她瘦弱的多，这么一来颇有大鸟依人的……委屈之感。只不过，何贵儿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

　　“好吧，可是这翠翠勾搭何贵儿伤风败俗，依我看直接浸猪笼以绝后患，如何？”佩瑶笑吟吟地走到翠翠身边，翠翠吓得只能求助佩玉。

　　佩玉心知自己扭得她的人下巴脱臼，只怕她就要报复在翠翠身上，于是一个箭步冲到何贵儿身边，正色道：“这何贵儿勾三搭四，自家有媳妇还不好好过日子，做出这等事情伤风败俗，我看着不如直接阉了他以绝后患！谢观白，你愣着干嘛，去给我拿剪刀过来！”

　　谢观白自然只能遵命。
　　何贵儿吓得立马捂起□□，朝着佩瑶惨然求救：“大小姐，不要啊，我干爹只有我这么一个人跟在身边！”
　　佩玉喝道：“那你还不好好过日子孝顺何掌柜，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

　　“是是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大小姐你放了小的吧。”何掌柜捂紧□□，面色如土。
　　佩瑶见何贵儿如此不成气候，不禁气结，只得先下手为强：“姐姐，你这样逼供一个奴才不大好吧？”

　　佩玉冷笑：“你带着一堆人来这里逼供翠翠就好？”
　　“还不是因为翠翠这丫头抛头露面，不守规矩，你想假如翠翠丫头不勾引何贵儿，何贵儿怎么会□□她？何贵儿怎么就不去□□别人？”

　　“我呸，他□□人说明他贱！他□□翠翠说明他欺软怕硬，你也抛头露面，他何贵儿怎么不□□你？”
　　“方佩玉，你……”佩瑶指着佩玉，脸色铁青。
　　“我怎么了？”佩玉反问，她方佩玉素来不在乎结果，无论怎么样，气势不可丢。

　　“来人，把这丫头给我带走！”佩瑶气急败坏。
　　“有我在此，谁敢动手？”佩玉扫了眼她身后的小厮，这些人夹在两个主子之间，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带走！”佩瑶见他们不动，再次命令。

　　“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我面前动手我就砍了他的手，你们不妨试试。”
　　小厮面面相觑，佩瑶却大笑起来，她虽目前掌管方家到底还没坐稳，此刻被佩玉一顿针对竟无话可说。便只能大笑：“姐姐，这丫头你能保护她多久？一辈子？你信不信，只要她走出这个院子我就能弄死她？”

　　事实如此，佩玉有些不知所措，身后的谢观白却笑了起来：“我夫人虽不能保护她一辈子，但是我谢观白保证，倘若哪一日这翠翠丫头出了问题。”
　　谢观白拿起好逑剑，轻轻拔了出来，手指一弹，剑光凛冽。随后谢观白以剑尖抵着王氏脖子，王氏吓得脸色惨白，谢观白笑道：“你。”
　　又抵着何贵儿，道：“你。”
　　最后剑尖一点一点抵在佩瑶脖子上，谢观白微笑道：“还有你。倘若翠翠出了问题，你们都得死。”

　　佩瑶看着谢观白嘲讽的脸，他的剑还没拿开，她当真怕他一个失手伤了自己，便怯生生问道：“姐夫，你想怎么样？”
　　谢观白笑吟吟看着她苍白而艳丽的脸盘，佩瑶内心一热，姐夫这可怕而又富有魅力的眼睛竟落入她内心深处。

　　岂知谢观白只是淡淡说出一个字：“滚。”
　　佩瑶颤抖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正欲离开。

　　“何贵儿，请等一下，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说话的是翠翠，他泪眼花花地看着何贵儿。
　　何贵儿停了下来，翠翠走了过去附在他耳朵边轻轻说道：“你害了我一辈子，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所以同我一起死吧！”
　　何贵儿瞪大眼睛，却见一柄匕首透胸而过。翠翠大笑着拔出匕首，然后又插了进去，众人惊呼想要拉住翠翠，谁知道翠翠却直接把匕首插在自己胸口。

　　何贵儿临死前不可置信地看着翠翠，翠翠淡笑着倒在地上。

　　这一幕不过瞬间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她会杀死何贵儿然后自杀，佩玉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翠翠，看着小厮抬走何贵儿。
　　佩玉蹲在翠翠边上，心中难受的想要哭出来：“为何她想不开非死不可？”
　　“大概觉得女子失了贞洁，便无法活下去了。”
　　“我可以养她啊！你为何不阻止她？”佩玉泪流满面。
　　“佩玉，他的匕首藏在袖中，何况她背对着我，我根本无法看到她在干什么，别难过了。”
　　谢观白一手拿剑，一手把佩玉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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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翠的坟前，谢观白和佩玉双双白衣而立。
　　“我本想帮她，没想到她还是死了。夫君，倘若今天你不在场，只怕他们就要动粗了。”

　　佩玉垂下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有用，可是更多的时候她有用乃是因为她背后有人。以前是方劲松，现在是谢观白。
　　“我本就劝你注意一下处境，能攥在手里的权利就不要轻易放掉，如今再想拿回来那就不容易了。”谢观白叹道。
　　“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那是你的筹码，倘若人家再欺负到你头上，那你怎么办？这次是翠翠？下次佩瑜？再往后只怕就是你我了。”
　　“他们会动你吗？”
　　“我是神剑门嫡传弟子，没到万不得已时候应该不会。”
　　“爹爹一死，二叔和佩瑶对我有很大恶意，你说爹爹会像小道消息里说的那样被二叔害死的么？”

　　“佩玉，没有确凿的证据，话不要乱说。”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和我说实话，你心中怎么想？”佩玉抬头问，想来她也有此怀疑，好在佩玉虽然耿直却不至于愚蠢到当众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观白沉吟半响道：“路线是每一天早上临时通知到手下的，具体只有方劲风、岳父大人还有何掌柜知道。如今岳父大人出了事，首要怀疑的就是这两个人。而且有一点不要忽略掉，那就是事情过了这么久了，韩庭芳将军都没有前来找神兵谷的麻烦，这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兵器确确实实送到韩庭芳手中，这般并无对方家有任何损失。”

　　“所以，你觉得问题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出在谁的身上不是问题，问题是证据，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我们方家接到消息的时候，现场已经完全被破坏掉了。”

　　“所以，凶手就逍遥法外，我们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

　　“不，佩玉，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就是下一次给韩庭芳送兵器的时候，我想我去。一来借口去韩庭芳军营探探风，二来，他们不能杀死我，但是我给贼人杀死却无关紧要。”

　　“夫君，连我爹娘都死了，这么危险你就别去了。”

　　“不去就无法找出证据，佩玉我曾答应过你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交到你手中。”

　　“我不想再失去你。”佩玉担忧道。

　　谢观白把她拥入怀中，他们夫妻从相识到相处，多半时间是在斗智斗勇中度过。

　　这般安安静静地拥抱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佩玉把头埋在他宽广的怀里，喃喃道：“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

　　“娘子，你应该相信我。”谢观白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