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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美智赶到 ...


  •   时间的流动变得迟缓,刺骨的寒意在一点点渗透进身体,灰蒙蒙的天空下,清一色的黑色轿车连成一片,到处都是黑西装的保镖,在那令人绝望的阴沉画面中,黑川花泽怀抱中的浅黄色婴儿襁褓格外惹眼,她身旁站着的中年妇人正是阿崇的母亲。

      “阿崇当爸爸了,所以决定留下。”
      信司轻描淡写的声音像从她心底里传出一样清晰。

      那么……约定好的定居西西里的未来呢……这几个月以来,这算什么……

      安洁莉卡双眼渐渐模糊,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全身力气都消失了。

      信司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停车区那边,阿崇只是漠然站在一旁,不参与他母亲和花泽之间的交流,但乍看上去很像和谐共处的一家人,他猜到这种状况一定是花泽精心安排好的,正如当初策划假堕胎逼阿崇离婚一样。

      “这种反复无常的男人就别惦记了,他不值得你难过。”信司低声说道。

      “不,我相信崇,他不会伤害我。”安洁莉卡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了信司一眼,眼底流露出戒备与失望,“我不信你说的话,你是她的人。”

      “我从来不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事。”

      “替我转告黑川组长,不是只有她有威胁筹码,等葬礼结束后我们再好好谈。”

      安洁莉卡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看到的画面,故作镇定的折返回到场馆内,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去跟阿崇对峙,事情只会更糟,阿崇需要时间,而她现在必须盯紧萨沙。

      信司也跟了进去,看见趴在棺木边痛哭的萨沙后,在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双手抱着后脑勺深深注视着安子的照片,紧接着目光又转移到安洁莉卡身上,看着她坐到第一排。

      这种告别会一般来说要由亲友们依次上前送花,对着遗体说几句话,但在场的双方人马都是来烘托气氛的,真正认识安子的都没几个,更不用说关心安子的,恐怕只有那个哭成泪人的少年了。心中的这份感慨还没消散,那个高瘦的少年“咚”地晕倒在地。

      安洁莉卡失声惊呼“萨沙!”

      现场开始一片混乱,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医护人员待命,布亚诺家的佣兵们已经有几人当机立断出去发动车子,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滨口顾问提议由黑川组护送去井上医院,几位干部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被岛井的保镖们严防隔开,混乱中不可避免的发生推搡和恼羞成怒的争执吵骂,幸好安洁莉卡听不懂日语。

      信司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把纯黑磨砂质地的勃朗宁,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砰”地一声响后,全场寂静!

      所有人齐刷刷投来视线,惊愕的看着鼻青脸肿的信司,信司把勃朗宁揣进后腰,几步冲到前面把昏迷过去的萨沙扛起来,大声道:“我带他去医院,你们继续。”

      安洁莉卡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没力气出声应付这些人,包括岛井家的这些保镖,急切的跟着信司走出大门,岛井保镖们自觉紧跟其后。

      停车场的车子眨眼间开走了近半,坐在保姆车内发呆的阿崇其实看到了昏迷的萨沙,只不过他下意识要起身的时候,被花泽按住了胳膊。

      “不关你的事,而且你不是医生,去了也帮不上忙。”

      花泽用最温柔耐心的声音说出最冷血的话,阿崇像看仇人一样深深看着她,难以置信在安子的葬礼当日,这个女人会露出和安子平时一样的微笑。悲伤是装出来的,眼泪也是虚伪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要是离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会如何一步步毁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阿崇用冷漠与沉默回应她说的话,在这温暖密闭的车厢里,麻木萎靡的发着呆,不切实际的幻想时间能够冻结在这一刻。
      因为从他做出抉择的那一刻起,过往变得毫无意义,未来也变得毫无意义。

      萨沙被送往附近最大的病院,比起黑川组守卫森严的医院,这种大型医院更能让人放心。萨沙挂着葡萄糖点滴昏睡不醒,病房留了两个保镖,走廊上留了四个保镖,安洁莉卡坐在病床旁的沙发椅上发着呆,眼神迷茫无措。信司把她的墨绿色手提包从车上拿下来,进病房前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手机、各类证件和银行卡都在,以防万一他往里面塞了一叠日元现金,然后把包放在床头柜上。

      “莉卡,我得确认一件事,古贺崇个人的行为不会影响到黑川组和你们家族的生意关系吧。”信司掏出一根烟拿在手上把玩,表情却不像语气那么轻松,他自然是希望双方能相安无事,可是看到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实在不忍心离开,当初在金三角的时候,他不应该随意开玩笑让她和阿崇两个人关系变得暧昧。

      “他不会离开我。”安洁莉卡闭起眼睛轻声呢喃道。

      “说不好,他现在决定留下,但也可能改变主意,如果最后真的选择留在日本,一定是为了他的儿子,你得明白这点。”信司第一次用这么沉重的口吻讲话,像极了医生通知病患家属噩耗的口吻,气氛实在压抑得让人难以忍受,他叹了口气,把烟丢进嘴里走向门口,“你的手机快没电了,我先去找充电器,萨沙醒了告诉他,害死安子的凶手我一定会找到!”

      安洁莉卡像是睡着了,靠在椅背里一动不动,看上去非常疲倦。

      离开医院后,信司驱车赶往葬礼场馆,路上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吩咐手下去买充电器和食物送去医院,并及时向花泽汇报了情况。

      阿崇的母亲已经带着孩子回本宅了,阿崇仍留在那辆保姆车上,他不愿意继续做戏,花泽留下几个人守在车子周围,一边打电话一边踱步来到场馆门前,“不用担心合作破裂,那种情况不会发生,萨沙一定想要安子的骨灰和神原紫这个凶手。”

      信司放慢了车速,脸色铁青,“你要拿朋友的骨灰做交涉?”

      花泽淡淡的说:“听起来你好像很不满,我以为这世上最希望安子死的人是你。”

      信司沉声道:“组长,安子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花泽说:“所以我很清楚对安子来说,留在日本安葬也好交给萨沙供奉在自己家里也好都没问题。情报部现在的办事效率太差劲,你要是有心帮忙就去找神原紫吧,那个女人现在还在东京。”

      她挂断电话,转身看向那辆以凶悍气势冲进停车区的白色越野车,车子横停在电线杆下!

      事情发生的突然,保镖们都没反应过来,但看样子应该没危险,于是谁也没挪动脚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车上下来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高个子女人——染成褐色的长发,形状高挑的眉眼,画着夸张的欧式烟熏妆,利落的黑色风衣配长筒皮靴,走起路来昂首阔步。

      花泽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迎面而来的这个人,失声呢喃:“美智!”

      见到阔别已久的好朋友该是一种什么心情呢,花泽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没有激动,没有丝毫喜悦,甚至有种做了坏事被堵个正着的狼狈感。

      听到车子急刹车的刺耳声后滨口和菊野从场馆内冲出来,看见呆立在原地不动的保镖们顿时火冒三丈。如果开车冲过来的是袭击者,站在台阶正前方的花泽哪还有命在!

      滨口脸色难看,紧张的小声询问:“组长,没事吧?”

      花泽抬手晃了晃,示意他不要多言,迎着美智上前几步,用沉稳的声音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美智眼中充斥着怒火,凑到花泽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压低了声音:“这一年来你都干了些什么!”

      周围保镖们见情况不对,纷纷变了脸色,正要围上来制止,菊野急忙呵斥:“都退下!”

      花泽反倒平静了许多,直视美智的双眼,说道:“我做了我该做的事,现在正努力让一切回到正轨上,安子的死是意外,我能逃脱也是意外,不要把错归咎于我。”

      美智松开手,恨恨的瞪着她,“你没有错,你只是让周围人都变得不幸!”说完,从花泽身边擦肩而过快步进入场馆,花泽整理了一下衣领,回头望向她的背影,表情变得格外冷静。

      美智的出现对安子来说意义重大,稍微替安子感到一丝欣慰,至于刚才说的话……是事实啊。
      看来她在来之前就了解清楚了一切,包括阿崇的情况。

      这时,菊野正在一旁小声跟迷惑的滨口解释“美智小姐和安子小姐一样,是组长多年的挚友,而且是那位上杉凛人的女儿。”

      花泽转身上台阶,随口说道:“让阿崇周围的人手撤了吧,他想离开不用阻拦。”

      滨口此时的表情比前几天听到“去请古贺崇回来”还要惊愕,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位上杉美智出言太重的缘故,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接下来的事实好像正如她预料的,信司开车回来后隔着车窗跟古贺崇说了几句,把车钥匙递给他,然后古贺崇开着信司那辆车堂而皇之的离开,信司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对发愣的滨口说:“出了事我担着。”

      滨口古怪的看着他,再看看车子消失的方向,“但愿你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你在想什么组长很清楚。”

      信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低头点烟,“古贺崇要是打算离开,我不会让任何人找他麻烦,既然组长明白我这么做的立场,那我对组员出手也一定会被原谅吧,你说呢?”

      滨口作出沉思状,看着信司的脸,认真点了几下头,“我明白了,不得不说,组长真是考虑周全。”
      说完,转身进入场馆内。

      信司焦躁的啧舌,把抽了一半的烟按在墙上用力拧灭。

      美智特意画个烟熏妆大概是为了憋住眼泪,她站在棺木前对着安子的遗体低声讲话,好像要说上一整天似的,没流下一滴泪。

      花泽坐在原本的座位上平心静气的听和尚念经,看看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那些约定好来悼念的朋友快到了,于是低声吩咐菊野让干部们依次送花并退场,一切进行得尽然有序,静默无声。

      美智走过来一屁股坐到花泽身边,仰头望着天花板,勾起手指擦了擦眼角,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声说:“她有没有什么心愿没完成。”

      “结婚,生子。”
      “那就没办法了。”

      于是,两人都陷入沉默,看着这些黑西装的干部组员们像完成流水线作业一样排队把红玫瑰放在棺木里,又默默绕着场馆边缘离开,活了一生却连个记挂她的家人都没有,花泽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安子的男友伤心过度晕倒了,信司刚送他去了医院。”

      美智抽了抽鼻子,“还有谁没来吗,我记得那个真一和安子关系不错。”

      花泽点了点头,“十二点到。”

      事故当天,小报媒体不负责任的揣测报道她去世的消息,大家信以为真,泰已经准备带着安妮回老家了,莲和娜娜登记了结婚但推迟了婚礼,听说伸夫也受到影响做了求婚准备,当人们意识到人生短暂需要珍惜身边人的时候,迷惘就消失了。

      阿崇回京之前,她跟泰通了一次电话,泰镇定又平静的说“没事就好”。

      其实能想象到他这些日子压抑的悲伤,就像一年前躲在寺庙里养伤玩消失之后再见到古贺崇的时候,阿崇哭得像个可怜孩子,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反而更容易击溃心理防线。

      所以当听到菊野汇报说阿崇去了医院与安洁莉卡见面,花泽不禁心脏狂跳——这一次,搞不好会赌输!

      美智听得到菊野的声音,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作为你的朋友有些话我必须说,花泽,别再做那种让人迷惑的事情了,不要反复无常搞得大家都焦头烂额,不要口是心非,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安子走了,今后没人会迁就你的任性。照这样下去,黑川组哪天覆灭了我也不觉得奇怪。”

      花泽用怅然的声音叹息道:“我不是为了自己,古贺崇是去是留我都会尊重他的决定。”

      美智脸色稍缓。

      花泽不用转头看就能感受到美智的情绪缓和下来了,默默的望着前方的棺木,假如现在是安子坐在身边,一定能敏锐察觉到她在说谎。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Y(^_^)Y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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