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430、殡仪馆

　　“这是你们的孙子，雅哉。”
　　花泽抱着孩子进屋后行了一礼，然后满面悲伤的跪坐下来，小心翼翼把熟睡中的宝宝交到阿崇的母亲，然后这对夫妇惊愕的表情维持了长达三分钟之久，然后互相对视，惊慌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爸，妈，雅哉不能没有父亲……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阿崇签离婚申请，一开始就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孩子我应该原谅他的。”花泽双眼通红，说着说着就泪如泉涌，声音哽咽，就连旁边的菊野也跟着揉了揉眼睛。

　　“阿崇根本没提过你怀孕的事，那个混帐！”阿崇的父亲气急败坏的狠狠捶打几下榻榻米，看到花泽这副模样真的于心不忍。

　　孩子被吵醒了，哼唧了两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要哭闹的意思，眼睛一对视，阿崇的母亲完全被这孩子俘获了，怜爱的看着他。

　　阿崇的父亲依旧是满脸气愤，但也有为难之处，“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身为父母我和他妈妈根本管不了他。”

　　“不，还没递交离婚申请，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让阿崇以为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他一直不回家跟那个女人住在酒店，可是……看到这个孩子，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回来，这孩子的姓氏跟他都行。”

　　花泽已经满脸泪水，伤心欲绝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让阿崇留在孩子身边……哪怕他以后继续跟别的女人来往我也不在意，拜托了……”

　　话音未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花泽忽然身体一软瘫倒下去，菊野惊叫一声“组长！”
　　然后急忙跳起，慌慌张张的打开门叫保镖进来把花泽抱出去。

　　这乱哄哄的场面终于把孩子吓哭了，嚎啕大哭。
　　阿崇的母亲费了好半天才把孩子哄睡，累得满头大汗，想起刚才花泽的恳求，和丈夫对视一眼，显然双方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出轨的是自己儿子，这个消息简直……耻辱！

　　不一会儿，菊野带着几个手下返回，这些穿黑衣的小弟默不作声的把婴儿用品摆放在房间里，也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菊野恭恭敬敬的跪坐下来，表情沉痛的解释道：“请原谅，组长前几天刚失去唯一的挚友，情绪非常脆弱，少主是早产出生的。组长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就连走路都是在强撑，后天还要参加葬礼，所以还请两位这几天帮忙照顾这孩子。崇桑应该会在葬礼前回到东京，无论两位立场如何，组长都会请他回来见孩子一面，到时候也会见到您二位。”

　　菊野走后，古贺夫妇久久没说话，他们自然能想到花泽的用意，可是这种恳求摆在明面上又让人无法指责。

　　“现在怎么办。”阿崇的母亲很犯愁。
　　“见到阿崇再说吧。”
　　“要是不帮忙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别这么想，花泽如果是那样的人，阿崇早就不在了，比起跟外国人结婚当然是留在东京更好。”
　　“阿崇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会丢下儿子不管。”
　　……

　　谈话声从耳机里传出。
　　花泽把敷眼睛的热毛巾拿开，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把毛巾丢到桌上，拿起手机给井上医院的戒断区办公室打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脸上完全看不见丝毫悲伤。
　　护工把插卡使用的一次性手机从铁门的隔板送进病房，藤本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像行尸一样起身走过去，拿起电话，沙哑又危险的声音响起：“黑川，又被你抢先一步，阿崇去金三角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你很快就能见到古贺崇了。”花泽声音里透着一股波澜不惊的麻木感。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让藤本稍微癫狂一点，最好能收录到些许听上去像惨叫的声音，这样就足够让阿崇动摇了。
　　阿崇不光善良，还很心软，多亏了阿崇母亲的提醒，让她意识到这点。

　　菊野轻轻开门进来，“安子小姐的遗体已经整理好了，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
　　花泽迟迟没回应，她裹着被子抱着笔记本电脑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这些照片是从安子家里找来的，安子以前从来不拍照，但是跟萨沙同居以后拍了很多照片，大多是萨沙给她拍的，阳光，沙滩，从海里走出来笑容灿烂的模样，这样的安子对她来说很陌生。
　　记忆中，安子的嘴角总是保持同一个弧度，恰到好处的笑意，令人觉得亲近又值得信赖。
　　其中几张是在神社拍的，因为下着雨，画面色调深沉，安子穿着白裙子被淋成落汤鸡，一只手提着裙子上台阶，回头冲着镜头畅快的笑。仅仅是注视着照片就能感受到安子在那一刻所绽放的极致快乐。
　　原来……
　　从来没真正了解安子，还说什么最好的朋友。
　　竟然不知道安子一直以来独自背负的痛苦，还以为那就是安子的正常状态，总是习惯性依赖安子。
　　原来，安子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花泽一言不发的垂下头，慢慢缩进被子里，让黑暗与温暖的呼吸将身体完全包裹，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心脏的刺痛感。

　　……

　　返程的航班于黄昏时分降落，民用客机时常有调度失误，滑行半小时后才腾出个停机位，一行人离开机场的时候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公路两侧的路灯忽地亮起，似有迎接的庄严意味。

　　在寺庙举办葬礼前，遗体存放在殡仪馆，在冷藏屋里放置三日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模样宛如一位安详熟睡的美人，白布遮盖着她的身体，红唇鲜艳，乌黑的发丝根根分明，完全看不出烧伤的痕迹。

　　“她的衣服呢？”

　　身穿黑色制服的两名入殓师用生涩的英文说道：“葬礼当天会换上白色婚纱。”

　　萨沙僵硬的挪动脚步上前观察，伸手触碰她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颤抖，安洁莉卡红了眼眶，转身把脸埋进阿崇的胸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住眼泪。阿崇全程冷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这个睿智体贴的女人依旧以某种鲜活的方式存在着。
　　对他而言，这的确算不上失去什么。
　　萨沙久久未动，魔怔了似的痴痴注视着安子的脸，这样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然后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埋头痛哭，他竭力压制着哭声，肩膀不住地颤抖。

　　“萨沙。”
　　呼唤也没反应，安洁莉卡默默擦了擦眼角，在停尸间待了这么久她已经冷得发抖了，不能让萨沙这么僵持下去，她转过身来看着阿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离开这儿吧。”
　　阿崇左右看了看，停尸间空旷干净，没发现任何趁手的工具，在入殓师警惕的盯视下走上前一记肘击敲晕了萨沙，入殓师吓得倒退一步。
　　阿崇把晕倒的萨沙扛起来，安洁莉卡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摸了摸额头顺势把头发拢到耳后，打开门叫手下进来把昏迷的萨沙抬上车。

　　“我刚才的意思是让萨沙一个人呆着，他需要哭出来。”
　　“再待下去他今晚就得住在医院了。”

　　阿崇和莉卡站在殡仪馆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佣兵把萨沙放到车里然后把车开过来。
　　亲眼见到安子的尸体造成的冲击比想象的更强烈，两个人都有些出神，烟雾混杂在呼吸的白气中飘向高空。

　　忽然，刺眼的亮光投来。
　　街道入口开进来几辆黑色轿车，来势汹汹，引擎盖上赫然立着金色叶片的家徽。

　　阿崇眯起眼狠狠吸了一口烟，安洁莉卡皱起眉，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她想干什么。”

　　三辆车横亘在殡仪馆大厅门前，熄灭远光灯，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高个子男人，头发整齐梳向脑后，宽阔端正的眉眼看上去像个严肃的正派人士。阿崇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但一下想不起来是谁的部下，不过既然替花泽出面办事，现在应该是很高的职位。

　　车上等待的意大利佣兵走到安洁莉卡身侧，把手放在腰间警惕的盯着对方。

　　“古贺君，组长要见你。”滨口龙三郎走到两人面前，客客气气鞠躬三十度。
　　“明天葬礼就能见面。”
　　“你的父母正在本宅等你，安洁莉卡小姐请先回酒店休息，葬服已经送去了，组长命我转达不能正式招待盟友的歉意，在这种不幸的状况下，还请谅解。”滨口切换成熟练的英文，丝毫不失礼。

　　阿崇脸色阴沉下来，回国之前他还替花泽考虑过为避免尴尬在葬礼当天吊唁结束后再露面，现在看来纯属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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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阿崇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