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之黑川花泽》七月摩

309、＃暗流汹涌＃

　　车窗外的天线将蔚蓝的天空分割，宛如破碎的镜面。

　　星期五早上八点半，正值上班高峰期，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与身穿学校制服的中学生们熙熙攘攘涌出地铁站，十字路口车流拥堵，纷乱的脚步声与自行车清脆的响铃揉杂交织。

　　“看到了！好像真的是她！”

　　绿灯，三台警车连成一列缓缓转弯，有人不经意间看清车内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激动问身边同伴：“向媒体提供新闻有奖励吗？”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悄然扩散开，有的低头给朋友发信息，有的一脸兴奋的打电话“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警视厅押送犯人的警车！”

　　消息不胫而走————神原紫被警方逮捕！

　　近日来黑川花泽频繁参加商业活动积极配合媒体访谈，无人怀疑犯人的身份！

　　岩部警官看着相邻两间审讯室里表现迥异的两个年轻女人，若有所思的在走廊里抽完一根烟。高桥组长意图打击黑川组的声誉，背负卖国嫌疑的话，候选人都会明哲保身退避三尺，能绕过黑川组的耳目批准逮捕令，看来这次大选牵扯甚广。

　　上杉美智靠着审讯椅，两条腿交叠搭在白色长桌上，戴着手铐，不论警察问什么她都恍若未闻，神游天外一般仰头盯视着白茫茫的灯管，看上去像个失去神智的植物人，毫无防备。

　　警察却不敢轻举妄动，脸上的青紫时刻提醒着，这个女人敢在枪口包围下毫无畏惧的暴揍警察，性情狂躁简直就像野兽，偏偏罪名特殊，没人敢动她。

　　另一间审讯室，黑川花泽一身干练的黑衬衫与西服，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上身微微前倾表情严肃的说着什么，乍一看就像上级审讯警察一般，从容中透着倨傲。

　　一名警员走上前递过电话，低声道：“是高桥组长。”

　　岩部警官收敛心神，接过电话：“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还未正式公开，牵涉到国家层面警视总监不敢轻易下定论，只能暂时拘禁。”

　　“无所谓，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不要闹的不可收拾。”高桥组长淡定的挂掉电话。

　　岩部警官紧紧攥着手机，骨节咔咔作响，死死盯着审讯室里的年轻女人。他背弃正义誓言与罪恶同行，为的是有朝一日找到她的所有罪证，走私的证据已经浮出水面，但还远远不够。山口组只想赢得大选，高桥不打算与黑川组彻底结仇。

　　岩部警官调整情绪推开门，走进审讯室，意味深长的看着黑川花泽：“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出卖国家机密情报会被秘密处决。”

　　“特殊牢房，特殊照顾，直到今年大选结束，对吧？”花泽玩味的勾起嘴角，伸出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调整戒指的位置，好像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

　　坐如针毡的警员见岩部警官进来，立刻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岩部警官看着她沉思一会儿，拉过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认真谈判的架势，沉声说：“黑川小姐，利用公司网络泄漏国家情报或许是凭空捏造，或许确有其事而你不知情，总之，身为股东逃不掉责任。”

　　“看来岩部警官也相信我是无辜的。”花泽沉吟着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时候我拿出黑川小姐负责沿海大规模走私的证据，公开神原紫替你入狱、按你设定的剧本饰演一个热爱慈善的大小姐，为你制造不在场证明，不管舆论会如何，根据法律要判处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如果能够掌握爆炸案的证据，将判处死刑，但是他手上的筹码不够。岩部警官很不甘心，桌子下双手紧攥成拳，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活着，他不能轻举妄动，必须一击毙命！

　　“嗯，听起来是个大麻烦。”花泽依旧面不改色，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交换吧，”老警察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对面的年轻女人，“用神原紫和我手上的证据，换我的家人！”

　　花泽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嗤笑一声，露出费解的神色，“警官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的家人不是离家出走吗？”

　　“请认真考虑。”岩部警官深深望着她，压低声音道：“我已经是个充满罪恶的孤独老人，请你体谅我的心情，只要家人能平安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以岩部警官如今的身份，通报美国警察部门帮忙寻人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再不济还有高桥组长可以帮忙，那位可比我们黑川组神通广大。我最多利用网络渠道发布寻人信息，前提是我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花泽一脸遗憾的叹气，摊了摊手，手铐轻磕桌面铁链哗啦作响。

　　“黑川小姐，你也是一位母亲，你也明白家人的重要性。”岩部警官双眼泛红，恳切的凝视她许久，站起身郑重深鞠一躬，离开审讯室。

　　花泽沉默不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不可否认，老警察的话触动了她。

　　所谓特殊监牢，只是个四面密不透风的单人间，就像廉价旅馆的地下室一样狭窄，白墙铁床，中央一盏白织灯，坚硬冰冷的水泥地板，牢牢固定在墙上的桌板。传说中只有死刑犯才能享受这样的优待。扯起被褥闻了闻，还算干净。

　　花泽揉了揉手腕，坐到床边盯着铁门漠然发呆。

　　因为亲身经历过牢狱，所以明白神原紫在监狱里多艰难。被生生剥夺希望，日复一日游走在被限定的区域内，仰望晴空的目光逐渐迷离。倘若没有执念，终将沦落到麻木。当初那个笑容纯净声音轻扬的女孩子，被执念毁了。

　　比起□□的摧残折磨，比起切腹或枪决，像这样密不透风的狭窄空间才是神原紫的最终归宿，死亡那么可怕，况且她要为未出世的孩子做点善事。

　　第二日早上岩部警官亲自送餐进来，包装袋印图是附近非常出名的“祝乃家”料理。

　　“拿出证明，证明神原紫真的在你手里。”

　　花泽看了一眼肉类丰盛的炸猪排套餐和味增汤，若无其事的用手挡住鼻子，“谢谢，美智更喜欢日料。”

　　岩部警官似乎早有预料，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

　　“仔细看，便利店有日期显示，电视播报的新闻也是最新的。”为了拍下包含时间信息的照片，可谓不遗余力。

　　两张照片上神原紫的打扮截然不同，便利店购物的侧影看上去根本是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人，打扮时髦。商场内的身影则是个彻头彻尾的高中生，穿着黑色校服裙，栗色短发搭配黑框眼镜，清新可爱。

　　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很遗憾，入戏太深。

　　花泽随手把照片夹进一本哲学书里，在岩部警官诚挚期待的注视下沉思了十几秒，认真的说：“我可以帮你找回家人，前提是释放上杉美智。最重要的女儿被日本警方莫名其妙拘禁，上杉先生绝不可能提供援助。我们都知道美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岩部警官瞳孔收缩，随即释然，郑重点头，“我会尽我所能！”

　　她的言语不漏丝毫破绽，录音无济于事！

　　一个严重恋父心理扭曲的女人对好友与父亲的罪恶一无所知吗？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上杉美智是完美的人质，不能释放！

　　看着铁门牢牢紧闭，上锁，岩部警官眉头紧拧，目光深邃冷厉，看了看手里提的沉甸甸的早餐，递给一名警员：“拿给上杉美智。”

　　警员又急忙寻找隔壁门的钥匙，手忙脚乱的接过早餐袋。

　　美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表现得出奇平静。前一天经过走廊时隔着单面镜看了花泽一眼，落到这般处境她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所有事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她已经习惯做最坏的打算，但生活就是这么可笑，最坏的情况永远不会发生，人总能牵强苟且的活下去。

　　警员把早餐放到地上就慌忙关上门，美智翻身闭起眼睛。

　　黑川组的律师团来势汹汹，泄漏情报的相关条例倒背如流，他们不开脱罪名，直言不讳指出“这是警察和情报部的职责，哪怕受人蒙蔽”，他们目的只有一个：维护黑川家的名誉权，为当事人争取自由行动的权利！

　　警察要秉公办事，黑川千南退让一步的姿态反倒比往常更嚣张。

　　上杉凛人即将抵达日本，岩部警官收到消息立刻精神为之一振，紧锣密鼓的准备新闻，等上杉凛人与高桥组长见面就启动窃听记录，一切都在计划中！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警视厅最高长官紧急召开会议！

　　“岩部警视，从今天起你负责未成年女性失踪案，失踪人数达到二十人，这已经不是严重的程度了！是非常严重！”警察总监神色十分沉重，“情报泄漏案十分特殊，内阁情报调查室已经接手，警察机构任何人不许插手这件事！”

　　“犯人呢？以往类似案件都是调查室与警视厅合作进行……”岩部警官有些急了。

　　“黑川小姐和上杉小姐是涉案公司最大的两位股东，关押无法按正常流程取证，三家公司都是美国注册美国上市，规模庞大影响力惊人，股东不具备直接管理权。岩部警视，冷静点，做你该做的事！”旁边的警视长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破格提拔的老家伙。

　　没人喜欢组织内部出现不按规矩办事的成员。
　　黑川组与山口组政治对决才刚开始，就有人急不可耐冲锋陷阵，连带整个警视厅都被高层点名批评。

　　“调查室打算怎么做？难道就这么放人离开？”岩部警官仍不死心，事情发展完全超出掌控！

　　“你认为国家层面的特殊案件是警视厅能干涉的吗！”总监厉声质问，似乎看透了岩部的企图。

　　岩部警官压下愤懑，点了点头，上级命令不可违抗。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与黑川组关系暧昧的官员都没功夫管这件事，山口组似乎漏掉了什么。

　　高桥组长的态度模棱两可：“嘛，目的已经达到了，候选人都明智的与黑川组划清界线，我倒是很想见见上杉凛人。”

　　下午三点左右，岩部警官亲自接见调查员，办理移交手续。

　　“可以离开了。”
　　两间牢门同时打开，看守警员把手机交还。

　　花泽和美智平静的对视一眼，不露痕迹的打量岩部警官和他身旁的公职人员模样的西服男，再加几个看守，狭窄的走廊立刻人满为患。

　　“黑川小姐，在完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会严格监视您的行动，接下来一段时间将禁止进行公开活动与宣传，同时严禁媒体进行与您有关的、任何方式的报道。”西服男面露微笑，点头示意。

　　“求之不得。”花泽回头看了一眼美智，淡淡的说道。

　　美智索然无味的撇撇嘴，两眼望天。果然，最坏的预估不会出现，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上次争吵之后两个人陷入漫长的冷战，尽管安子在其中斡旋，效果微乎其微。

　　“这位是内阁情报调查室的中井，”岩部警官适时的介绍西服男的身份，意有所指的提醒道：“鉴于股份转让生效时间太短，上杉美智属于无关人员，接下来上杉凛人也要配合情报室进行调查。”

　　美智浑身一僵，目光怔住。

　　“当然，我和上杉先生会全力配合。”

　　花泽礼貌微笑点头，视线在岩部警官脸上停留几秒，然后抓起美智的手，在西服男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守卫，离开监牢区。

　　警视厅大楼外停着两辆黑色MPV，花泽一眼辨认出这是黑川组的车，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抬头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还以为能够重见天日，结果连太阳都没看见。万幸，能赶上演唱会之约。

　　“你知道凛人会来，”美智声音有些沉重，在花泽的牵引下神情恍惚的走下台阶。

　　“你有事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他最重要的家人，”花泽拉着美智走到车旁，不知道还能安慰什么，只好来个拥抱。

　　美智自嘲一笑，轻轻拍了拍花泽的后背，“答应我，不要让凛人有任何危险。”早就预料到的局面，但她无能为力。

　　“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枥木的离开我很抱歉，反正迟早要暴露。”即使是朋友，伤人的话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原谅的，花泽语气有些冷淡。

　　“切，这算什么道歉。我想散散步，不用管我。”

　　美智没精打采的叹了一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糟糕，她拒绝了黑川组专车护送的好意，头也不回的离开。

　　花泽没有阻止她，而是敲了敲车窗，看了菊野一眼，菊野立刻心领神会派手下跟踪保护。

　　“大小姐，古贺桑回来了，我们直接回蓝岛公寓吗？”菊野跳下车微鞠一躬，堆起笑脸小声问道。

　　“不，先去本宅。”

　　花泽只是愣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阿崇按约定回来了。但事分轻重缓急，有必要让老妈知道上杉凛人是不能抛弃的盟友，哪怕必须放弃这届大选。

　　情报调查室的两名职员秉承监视职责，默默跟随黑川组的两辆车。

　　天气虽然阴沉，但路况良好，一路畅通无阻。

　　商业区的街道繁华不减，大厦LED显示屏正在循环播放时装走秀，薇薇安夏季新款服装正在火热销售，隔着门店橱窗可以望见里面稀少的顾客身影。

　　不过阿崇对薇薇安的风格完全不感冒，仔细想想，其实任何贵重礼物都难以传达心意。

　　“预定的东西呢？”

　　“已经拿到了！我特意放在车里，古贺桑没发现！”菊野一本正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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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与其说最近很忙，不如说最近很迷茫～～～～～～～
像拖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跑一场马拉松，越是临近终点越艰难，蹒跚而行，最后是空，或是巨大的遗憾，或是一丝丝喜悦，无法擅自揣测。字里行间丢弃了一些累赘，尽量轻松些写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