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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心死如灰# ...


  •   回到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接到淅川般野的电话。最高警视厅派出一名战功赫赫的警察入驻东南部第一港口城市,并非爆炸案所在地,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这位警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酒驾的名义逮捕黑川组在当地的负责人,事情做的很隐蔽,时间上看跟信司脱不了干系。

      卧室窗户开着一条宽大缝隙,燥热无风,窗帘与墙上的照片页纹丝不动。照片都是安妮拍摄的,从蓝天白云到车流行人街景,内容驳杂丰富,其中有阿崇的大量日常抓拍,显然安妮心里古贺崇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

      安子的房间已经成为相当专业的医疗室,比一般诊所都先进全备。洗漱过后,花泽给自己注射了一剂葡萄糖,换上一件高雅的镶边真丝衬衫,浅灰色西服裙,长发齐整整的拢起,涂上正红色口红,一丝不苟的挑选项链与耳坠戴上。镜子里的年轻女人神情专注,近日来一发不可遏制的颓废不翼而飞,代之以沉着与优雅,漠然的眼眸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古贺崇在她枕边留下纸条,对于她彻夜未归混迹牛郎店的行为并无异议,似乎明白这种时刻任何关心都是多余的,只简要交代外出开会。他所说的开会其实是把暗线聚在一起秘密交换信息,进而作出下一步安排。

      出发前回本宅见黑川千南,坦言说出信司的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我非常肯定是那小子出卖了组织,看在圭崎叔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他一根汗毛。港口的势力已经稳固,这件事之后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现在的黑川组有我没我都一样,新一代高级成员都很出色,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也该沉下心来照顾安妮。”

      花泽的声音掷地有声,透着不容回绝的坚定。

      黑川千南难得没有穿和服,黑色吊带与红色刺绣羽织透着飒爽之感,翻看资料之际隐隐露出手臂与肩胛出的纹身,皮肤白皙细腻,脸上光滑看不出一丝皱纹,倘若忽视她周身肃穆深沉的气氛,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这已经是个四十岁的女人,说是二十六七都有人信。

      花泽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整日把“继承”挂在嘴边,又不是风烛残年的垂暮老妪,说到底黑川千南也是为了摆脱这一切跟西宫留结婚,冠以“西宫”姓氏。出嫁前,母亲本名是武藤千南。

      果然,听到花泽的话,黑川千南微微皱眉,喝了一口茶继续翻阅文件,头也不抬的说:“我不管你和高木发生了什么,既然决定把家庭维持下去,凭你和阿崇那个傻小子,应该能管好整个组织。”

      母亲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信司的死活。

      “再说吧。”

      花泽兴趣缺缺的起身往门外走去,就听见身后传来母亲状若随意的叮嘱:“记得帮他戒掉毒瘾,别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西宫说得没错,你年纪还小,不应该局限在狭小的环境里,随便去旅行还是结交新朋友,都随你,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玩差不多该接手我的工作了。”

      花泽脚步略微停顿,等母亲说完后,微笑转身:“黑川组从我这一代开始改成选举制也没关系吗?”

      “我没权利替你做决定,你也没权利决定安妮的人生。”

      黑川千南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朝女儿投去柔和目光,里面蕴含着淡淡的无奈。黑川组在她手里经历了最低谷时期,而始作俑者正是花泽,花泽不声不响的谋害了七名责任重大的高级成员,为了保护女儿,她费尽心力不惜让组织势力大打折扣,明里暗里处理了很多人。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又何曾愿意女儿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巨大责任,以身犯险去掌管走私生意。

      她给了女儿足够的自由,偏偏这自由害了所有人。

      “安妮在上课,今天学习国语,”黑川千南放下茶杯,随口说道。

      “回来再见吧,看到她免不了会想起泰。真的很讨厌啊,这种男人总是默默守护,独自等待,总是竭尽全力照顾周围的人,遇到选择完全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退让的时候却毫不迟疑,一点都不帅气。真希望他能自私一次,坦率一些,大声说出想要什么。”

      花泽倚在门边,微笑的望着庭院里青葱的植物,与其说是注意力集中,更像是空洞漠然,声音犹如局外人一般。蓝白色的天幕之下,她的身影几乎融进阳光里,被拉长,变得纤细。午后的热浪氤氲着蒸汽将她笼罩其中,光线与色调看上去飘忽不定,仿佛即将散去,实际上一直依稀存在。

      黑川千南怔怔的看着她步入庭院,沿着鹅卵石小路蜿蜒走远,许久之后,喟然叹息一声。

      …………

      原计划独自驾车七个小时去东南部第一港口,因为乘飞机有可能会被人追踪行迹。红色越野车改装了防弹玻璃,漫长的路途与孤独需要香烟与唱片解闷,无需装点行李,仔细想想,这些年竟像个随处漂泊的流浪者,随处可去,随处安家。

      还未离开东京,就接到阿崇打来的电话。

      阿崇在出京的收费站前上车,花泽瞥了一眼后视镜,阿崇那个名叫小夜的助理长着一副职业秘书的模样,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仿佛写着公事公办的字样,完全没打算过来跟她打招呼。两辆车一前一后通过收费站不久就分道扬镳。

      阿崇脱掉西服外套丢到后座,将衬衫袖子挽起,打开笔记本点上一根烟开始专心致志的敲键盘,似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微微皱着眉。

      “安全带。”

      “嗯。”阿崇抽出空“咔嚓”系好安全,头也不抬,继续敲键盘。

      花泽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道路稳稳的保持着速度,另一只手夹着烟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车内震荡着重金属摇滚《Moondance》,Nightwish刚出道一年,年初在海外发行的专辑《Oceanborn》几乎火遍半个地球,整个夏季樱花电视台都在播放这张专辑。

      阿崇提出“想看看藤本过去一年生活的环境”,她正好想谈谈戒.毒的事。

      “千南女士知道了,她希望我帮助你戒.毒。”花泽漫不经心道。

      “西宫不会隐瞒她任何事,本以为她会亲口警告我,看样子对我产生了不满。”阿崇盯着屏幕随口说着,因为某种危机感,他停了手。

      “所以呢,下定决心了吗?”

      要是这么容易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千南女士一向很欣赏阿崇,在花泽离开东京的日子里格外倚重他,组里成员都毫无异义,毕竟他们是一家人,黑川组历来重视血缘亲属关系。阿崇也办事认真十分可靠,获得高级成员一致认同,人缘极佳。要是被黑川千南边缘化,他很难再依仗黑川组行事,说不定会因此解除婚姻。

      上次被西宫狠狠教训了一顿,阿崇感激西宫,但却没有足够的理由支撑他度过痛苦煎熬的戒.毒过程。

      他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计划,突然觉得可笑,“啪”地合上电脑丢到后座,自嘲的笑容里透着疲倦,他侧目望着妆容精致的花泽,徐徐吐出一团烟雾。

      “女人,我的人生,我的尊严,我的心和我的身体,都被你夺走了,就算是一生一次的交易,也该收获点什么吧,替你工作没有任何报酬,所以不要得寸进尺要求我怎么做,好吗?”

      即便不能和高木在一起,她宁愿去找牛郎也不会转身投入他的怀抱。短短几天得到的答案,阿崇无法不苦涩。即便如此,他仍然尽心尽力为她奔波操劳,静下心便会感到灵魂深处的疲累空洞。音乐时而悠长触动心底的悲伤,时而节奏急促高昂如同激愤的交响曲,轻而易举令人失去耐心。没有歌词的曲子反而更清晰的勾起跌宕起伏的心绪,脑海中闪现一幕幕荒诞的曾经———

      人生如戏,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总会消散逝去。

      花泽恍若未闻,打开车窗将胳膊搭上去,静静地抽完一根烟,专心致志的转动方向盘驶过蜿蜒曲折的山路。山林里吹来徐徐凉风,拂过脸颊,吹散了压抑的气氛。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上平坦大道,花泽把音乐关小,突然平静的开口:“找到藤本,三个月内戒掉毒瘾,以后我不会再提离婚的事。”

      …………

      囚禁藤本的房间仍是一片纯白色,如今换了住客,房间却保留原本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这里发生过惨无人道的审讯凌虐,也曾遍地触目惊心的鲜血。即便藤本不在意几个佣兵的死活,双方的仇怨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古贺崇悠然自得的在屋子各处闲逛,换衣间都是藤本偏好的红色和白色,每一套西服都剪裁精致,可见花泽没有苛待过藤本。本应摆放饰物的玻璃柜里存放着画纸,他随手拿起来翻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藤本闷不吭声埋头画画的场景,不禁感到好笑。

      大客厅里,花泽与信司隔案而坐。

      信司穿着黑色T恤,戴着棒球帽,即便足不出户,仍是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模样。早就预料到花泽会来审问他,只是没想到古贺崇会跟着一起来,略微惊讶之后也就坦然了,反正没打算突袭胁迫,拒不承认就好。

      想清楚之后,信司反而镇定下来,任由花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凝神审视片刻,花泽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换衣间,声音不急不缓:“你很像他,明明心里想的一回事,偏要装出另一副模样,自以为是的坚守无人理解的信念,以为这就是悲壮伟大吗?信司,你打算毁掉圭崎一雄生前竭尽全力打开的局面吗。”

      信司见她沉着冷静,不急不躁,像是已经掌握了证据。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适当的疑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在为谁而活,是正义,还是家人?我很好奇,你脑海里的信念能不能保护你最在意的人。”花泽淡淡的望着他,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是圭崎叔的儿子。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想按照父亲的方式活下去!”信司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似乎被言语侮辱一样,情绪有些激愤。

      “真是受够了你们愚蠢的虚伪。”
      明明是对信司说的话,花泽的视线却投向靠在试衣间门口的古贺崇,声音不大不小,毫无情绪。

      不离婚的两个条件,古贺崇答应得很痛快,这意味着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找到藤本,却偏偏装作彻底断绝关系的模样,不给她伤害藤本的机会。

      阿崇若无其事的微笑迎上她的目光,划燃火柴,点燃香烟。

      衔在他口中的棕色香烟是BlackStone。

      这几天一直在抽Seven Star,嗅到空气中熟悉的烟草味,花泽一口气堵在胸口,眼神冰冷下来,转而阴郁的盯着信司,起身绕过茶几站到他面前,不等他说话扬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信司身子歪向一边,舔了舔嘴角,索性不再伪装,沉静的揉了揉火辣辣的脸,一言不发。

      “既然是为警察办事,为什么要放走藤本,让人很困惑呢。”花泽阴笑着斜睨信司,心里差不多有了猜测,看似衷心不二实则不站任何立场,这家伙别有目的。

      “你以为圭崎一雄的死跟我有关,对不对?来之前应该做了不少调查吧?”

      “不敢。”信司做出恭顺的姿态,略微低头。

      这副模样反而惹火了花泽,她收了笑,平静的说: “把头抬起来。”

      然而当信司乖乖抬起头,迎面而来又是一耳光,比刚才只重不轻。似乎感觉打耳光自己也要承受同样的疼痛,接下来便换成拳头,本应是残暴的单方面虐待,她却像在对着沙袋练习般面色轻松,信司毫不反抗,默默承受,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摔倒在地。

      古贺崇站在不远处泰然自若的抽着烟欣赏这一幕,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花泽脸上。

      “我很乐意替圭崎一雄照顾你,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一生。”花泽活动着手腕,若无其事的坐回沙发里,姿势优美的架着腿,将纤细修长的手指抬起,盯着古贺崇将SevenStar的香烟放进嘴里,目光空漠。夕阳薄暮,她犹如一幅印象派绘画。

      古贺崇终于收回视线,静静地盯着缭绕的烟雾,这个味道难以恭维,真不知道高木泰士为什么专注于这一款香烟。就像他始终无法理解花泽为什么执着于高木泰士一样。倒是有些庆幸圭崎信司在适当的时机充当她发泄的沙袋,否则承受怒火的会是他。

      “虚伪吗……”古贺崇呢喃着这个词,喟然叹气。

  •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多。依旧期待新评论,走过路过记得留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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