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莎乐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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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田多多良站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门内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声。
那是一首相当出名的曲目，以八分音符奏出活泼跳跃的伴奏音型，以二重奏的形式奏出轻快的乐句，即使完全没有接触过芭蕾的人也多少听过这首舞曲——来自《天鹅湖》第二幕的选段，《四小天鹅》
多多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少女正对着镜子伴随音乐跳舞。
Relve，脚尖踮起，脚背绷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靠着两只脚尖着地立起身体。紧接着是Saute，双腿并拢，整个人向着空中轻盈地跃起。接下来是Passé，一只脚脚尖踮起，另一条腿吸至支撑腿的膝盖处，然后是Changement，在跳跃的同时，前五位脚换后五位脚，双脚反复前后交织，干净又灵动。《四小天鹅》对技巧的要求并不高，但它仍然因为包含了芭蕾舞几乎所有的脚部动作而变得难跳。
少女的黑发在头顶盘得整齐，足尖鞋粉色的缎带在脚踝处绑得细密，神情比起往日，安静中又有一些凝重——《四小天鹅》本身就是表现对宿命的抗争和对同伴的守护的曲目。她脖颈修长，肩背舒展，腰腹纤细，脚下的动作与其说是干净，不如说是轻盈。仿佛是太瘦了，感受不到地心引力一样，整个人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就离开了地面。
平常的时候看她，因为太瘦，皮肤本身就白，唇色又浅，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瘦弱，不算很讨喜。但是此时换上舞蹈裙轻盈地跳跃，往日那些缺点就统统变成了优点，过于纤细的手臂在挥动时无比柔美，肢体柔软到不可思议，线条轻盈舒展如一朵蓓蕾缓缓绽放，脚背似乎在用拱起的弧度说话。她碧色的眼眸沉默不语，因为这种沉默而更加地神秘，顾盼之间我见犹怜。她整个人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只天鹅，轻盈地在水面摇曳。
「仙石桑，好厉害…」多多良有些激动地盯着看她的舞蹈。即使他对于芭蕾一窍不通，也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多优秀的舞者。舞蹈的感染力是相通的，虽然芭蕾更多是一种内敛而孤独的舞种，不像社交舞蹈那么华丽张扬，但是它仍然是美的——或者说因为这种内敛和神秘，变得更加地美了。
平常大多数时候，多多良只能看到她在做基础训练，软开压腿，锻炼脚背，或者扶着把杆做一些基础动作，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跳舞。
没想到这么美，这么厉害。
舞曲奏到了最终音，少女单膝跪地行礼，随后慢慢地站了起来，透过镜子凝视了他一下，转头一言不发地冲他点了点头作为打招呼，显然刚才跳舞太投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多多良有点不敢对上她碧色的眼眸，那种纯然出自习惯的专注目光，会让人下意识地感觉害羞。他低下头也冲对方打了一个招呼：「下午好，仙石桑。」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接着询问：「仙石桑是要跳四小天鹅吗？」
少女看了他几秒，安静地点了点头：「对。」她低声说，「不过如无意外，我不能参演。」
「诶？？」富士田多多良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惊讶地追问，「为什么？」——明明也在努力练习，还跳的那么好！
然而少女只是沉默地凝视着他，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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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DSF的三笠宫杯舞蹈大赛，是日本国标舞业务的最高境界，优胜者可以获得世界大赛的资格，故而每年都会吸引到许多拉丁爱好者前来观赛。
比赛的场地极为宽阔，场馆里一层一层地坐满了观众，数百盏照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把赛场中央点亮得明晃晃，略带昏黄的灯光照在整齐的西装和五彩的礼服裙上，衣裙交织之间衣香鬓影，每个人都容光焕发地沉溺于旋律之中，有种纸醉金迷的错觉。
「摩登舞第二次预选开始了。」随着这样的通知声，舞者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更衣室，向着比赛场地进发，休息区变得空荡荡的。
岩熊的手颤抖地保持着伸出的姿势，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在他面前的长长的楼梯下，正瘫倒着一个人——兵藤清春刚刚摔下了楼梯，现在身体痛苦地蜷缩着，/死/死/捂住膝盖，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怎么回事？」
打断了这种可怕的安静的是一个低低的声音，岩熊的视线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垂着黑发的少女，而少女正一脸动摇地看着他。
「不是我。」岩熊下意识地冲唯一一个目击者解释了起来。
然而黑发少女并没有注意他，只是跪坐在地压低了身子对瘫倒在地的伤者说：「兵藤君，请不要惊慌，保持呼吸，马上就会有人来处理了——头部或者脊椎有哪里疼痛吗？」
听到人的声音，兵滕清春勉强睁开眼，喘息着抓住了她的裙摆，「帮我…」他的声音仿佛是在痛苦的/呻/吟/。
被抓住裙子的时候，少女的眉毛下意识地皱起，但是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就消失无踪，她沉静地低声安抚着他，有些不适地皱着眉毛慢慢拍打着他的脊背：「好的，兵藤君请放松，不要担心，我已经打了求助电话，保健室的人马上就到。请深呼吸——吸气，呼气，这样慢慢的。」
大概凡是跳舞的，靠腿吃饭的人，从楼下摔下来而膝盖剧烈疼痛都会陷入短暂的惊慌——自己会不会伤势很重，再也不能跳舞了？
不过一旦医生确诊过伤势没有最差的想象中那么严重，这一点点惊慌就会瞬间消失无踪了。兵藤清春躺在病床上，俊秀的面孔上是平常经常会见到的，在不跳舞时淡漠的无表情，「谢谢仙石桑。」他说。
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岩熊先生，在向少女解释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后，就匆匆离开去参加比赛了——然而少女没有说相信他，也没有追问他，只是沉默地看了看他，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仙石陽世理抬起头，碧色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他，目光专注但是一言不发，显然已经习惯了用眼神表明自己的意思，而不是用语言。
大多数人都会为这样直接的目光注视而感到害羞或者不适应，兵藤清春却完全没有类似的感觉，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想：
看起来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很多话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她低着头皱着眉，紧张又焦急的表情。紧张的时候还是个人类的样子，现在一言不发，就像立刻变得像是什么抓不住的东西。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兵藤清春扶着床头，慢慢地坐了起来，接着就要下床。
黑发少女被他的响动惊起，慢慢地问：「继续比赛？」
兵滕清春点点头，穿上拖鞋站起身，膝盖和脚踝顿时有些适应不良的因为疼痛而/呻/吟/，他在原地摇晃了一下。
刚刚保健室的医生进行诊断，说他最好短期内不要做激烈的运动，尤其不要去跳舞，他和另外一个人都听得清楚。不过此时他显示出来了想要继续比赛的意愿，黑发的少女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显然刚才也考虑过，如果是自己的话会不会继续比赛——答案是一样的，所以她并没有很惊讶。
「需要拐杖吗？」黑发少女沉默着，最后抬起头低声询问，人却离得远远地，没有想要上前扶一下的意愿。
兵滕清春摇摇头，垂着眼眸淡漠的无表情，慢慢地往前走，因为一条腿不敢用力，所以自然地呈现出了一瘸一拐的感觉。
于是黑发的少女只能接着安静地询问：「需要我帮忙扶一下？」
兵藤清春再次摇了摇头，看到她顿时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她很讨厌我？兵藤清春于是可有可无地想，好像也不太像。搞不懂，这个人真奇怪。
【第二章●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莎乐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