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称心如意》朱流照

13、声东击西

　　“哥儿这气色，倒似红润了些！”一会儿王奶娘进来伺候的时候，惊喜地嚷嚷：“这是好消息，必得让老夫人欢喜欢喜！我去请老夫人过来看！”说着起身边往外走。

　　走了两步慌忙停下，给称心福了福，道：“那我这便去了。”见称心微微点头，这才走了。前天叫称心绑了一天，眼前群魔乱舞，那个小婴儿的骷髅叫喊着还我命来往她身上扑。把个王奶娘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等给她送了绑之后，一个劲儿地叩头谢称心，道是自己糊涂几乎害了裴殷。过后也再不敢对称心耍横了。

　　称心见着她去了，跟裴殷道一声：“对不住哦，不过总要你有点好转，你奶奶才能信我是福星是不。”说着又是啪啪几两巴掌扇裴殷脸上，把那小脸儿扇的潮红潮红的，这才停了下来。

　　一会儿老夫人、桔梗、刘贵生，并二老爷坐着轮椅，都过来了。“气色是红润了些！”众人团团围着裴殷看，个个面露喜色。“我这孙媳妇是娶对了！”老夫人拉着称心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我何曾做了什么。都是托祖母和公爹的福，也多亏王妈妈和赵老爹照顾的好。”称心谦逊道。

　　众人又议论一阵裴殷的伤势。老夫人道：“趁着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在，我和你们商量商量荼白月白姐妹的婚事。刚张嬷嬷来求我，说是现下家中多事，不若也在热丧里边把她俩姐妹给嫁了吧。我想想也是，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哪天朝廷降下罪来，也少牵连俩人。”

　　“祖母，上赶着去男家去催婚，与礼不合！”别人还没说话呢，紫棠先道。
　　“最多不过是嫁过去给婆家看低一头，”老夫人道：“给她俩多备上些嫁妆，也就是了。”
　　“娘说的是。”二老爷道。紫棠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那便这样筹备起来。贵生，你辛苦些，去荼白婆家赵家和月白婆家鲤城王家走一趟，商议商议这事儿。桔梗，你去和她五娘盘点下他俩的嫁妆，再斟酌着增补些，好了来与我说。”老夫人扭头对桔梗夫妇道。

　　鲤城是京城卫城，一来一去，快些两日，慢些需三日。称心心中一动，她知道，前世里刘贵生多是趁着出城办事儿的机会，往他那城外庄子上的外室家里去。
　　于是等众人离去，她叫了小四和阿汲来：“看来少不得得耍一耍咱们旧日的手段了。”

　　第二日一早桔梗送了刘贵生离去，一如往日般侍奉祖母，操劳家务。到得第三日，想着刘贵生今日该回来，特意亲自出去买了好茶饭。
　　刚回来，便听到前面传来动静。桔梗忙迎了过去。却见并不是刘贵生回来了，却是阿汲抱着个三四岁大哭哭嚷嚷的男孩儿走了过来。

　　“这是谁家孩子？”桔梗边走边问阿汲。
　　“不知道，我一出去就见这孩子坐在外面台阶上，哭着说找他爹。我想可是府中下人们的孩子？姑奶奶可认识？”阿汲边哄着这小儿边道。

　　桔梗便仔细看了看：没见过这孩子啊，不过看穿着打扮很是富贵，想来是哪家的小少爷乘人不备跑出了家。刚要叫阿汲把人送到九城巡检司去，突然瞅见这孩儿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很是眼熟。走近伸手拿起细看，这分明是去年刘贵生生辰自己掏了私房钱给他置办的，后来他出城收租的时候，说是不知何时丢了。

　　女人的直觉让桔梗开口问道：“好孩子，你可记得父母叫什么，家住哪里？”
　　“父亲叫刘贵生，娘叫姜珍娘，家住在清溪庄。”小孩子抽抽搭搭，然而口齿伶俐地道。
　　桔梗一听这话身形顿时晃了晃。

　　“姑妈在这儿啊，哟，这是谁家孩儿，长的这般可爱？”称心不早不晚此时走了过来。
　　“没事......”桔梗急急遮掩。然阿汲已大声嚷了出来：“阿姐，他说他爹是姑老爷！难不成，姑老爷在外面置了外室？！”

　　“住嘴！”桔梗厉声喝道。“这是这怎么说的，先进屋说话！”称心忙拉着桔梗和阿汲带那孩儿进了桔梗屋子。把门一关，先问了前因后果，复装出惊疑模样道：“这，这不能是真的吧，许只是重名？”又问桔梗：“姑母，你怎么看？”

　　见桔梗沉默不语，便道：“他即说了他家在清溪庄，不如咱们便把他送回去？顺道他家里看看，也省了这一遭疑心！”
　　“你说的极是。”桔梗给她说动了心：“那边有劳阿汲驾车与我走一遭？”

　　“我也陪姑妈去！不然我不放心！”称心忙道。
　　出去的时候，称心一股脑儿把三个小的弟妹也都带上了。

　　清溪庄离城并不远。还没到午间便到了。不过位置够幽静。小小几座精舍掩在桃红柳绿里，纵然规模不大，却能看出是经过高人筹划的，不是那等寻常人家能住得起的。

　　此时庄子门口十来个奴仆没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阿汲先出去拦住一个忠厚模样地问：“敢问这儿是发生了何事？”
　　“嗐，我们主家的小少爷昨晚上丢儿，已找了一宿了！”那人安生叹气道。

　　阿汲眼珠子一转：“倒是巧。我们碰巧儿捡着个小孩儿，说家住这里，你看，不知是你们家小少爷不是？”说着，挑起车帘子。
　　“正是我家少爷！”那人大喜，忙就往车上凑。

　　“哎，咱们行事还是稳当些好。”阿汲一把拦住他：“他的亲生父母可在？。”
　　“在的，在的！”这老实头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恩人请随我来！”旁边早有人飞也似地跑进庄里：“老爷，奶奶，你们出来看吧，有人把咱们少爷送回来了！”

　　称心搀着桔梗下了车，又把那男孩儿抱了下来。仆妇们簇拥着他们往里走。刚进了大门行了两步，就见里面急急跑出一对男女：“我儿在哪儿，我儿在哪儿？”
　　太阳下如何不看的清楚，那一身灰色杭缎的，不正是刘贵生？！

　　刘贵生骤然见了他们，也吃了一惊，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他身边那妇人，年纪约莫二十三四，生的娇滴滴软绵绵的，便是那名唤珍娘的外室了。却是扯着裙子跑的飞快，一口气跑到他们跟前，劈手把那男孩儿夺了去，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儿又对着桔梗连连称谢：“妈妈您的大恩大德，奴永生不忘......”

　　“谁是你妈妈！”桔梗已是气急，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又颤颤抖抖指了刘贵生：“刘贵生，你背了我置外室？你，你和外室生的孩儿都这般大了？”
　　刘贵生默然不语。

　　庄子上的仆妇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把珍娘母子扶起来。珍娘听了桔梗这话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这就是你侯府那老婆子？”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定是她叫人拐了观保去！我说呢，我观保最乖，哪儿就能跑没了，定是她叫人拐走的！你这老虔婆，自己生不出来，竟想害我儿子，你好恶毒心肠！”

　　“你，你放你娘狗屁！”桔梗激动之下已然说不好话了。“秀秀！”称心火上浇油：“给我扇这贱婢耳光！一个外室，也敢如此在正房主母面前放肆！”
　　秀秀应声走上前去，珍娘的仆妇们挡在前边来推搡她，秀秀哎哟一声摔倒在地。还有人欺她年少，上前厮打她，

　　“姑父，你便任由你这外室如此折辱姑母？”称心忙去护住秀秀，并质问刘贵生。
　　刘贵生上前一步挡在珍娘母子面前，对桔梗道：“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何苦难为一个孩儿。”

　　桔梗听了这话，更是伤心欲绝：“几十年夫妇，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你竟听信这贱人的话？”
　　刘贵生面露愧色，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只听称心也哎哟一声，顿时发髻散乱了一大半，似乎是拉扯中被珍娘的仆妇打到了。

　　“好狗娘养的，好大胆！我家姐姐乃是侯府的少奶奶，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冒犯！”阿汲说着，一头撞了过去！
　　他的力气大，这一撞过去，不说仆妇们装了个七倒八歪，便是珍娘也给撞的摔掉了手中孩儿。那观保孩儿顿时放声大哭起来。珍娘心疼不已，怒道：“一个个都是死人么，任主家给人欺负！”

　　这一招呼，门口仰头观望的庄汉们顿时都呼啦啦跑进来。刘贵生还有点良心，忙道：“你们都给我停下来！”
　　“当我们侯府落败了，便是区区外室也能欺负的么！”然阿汲一声大喝，盖过了刘贵生的声音。然后他就带着小犬金哥儿两个迎向了众汉。三人虽小，打架都是老手了，以少博多，竟也打了个鸡飞狗跳。

　　又听到庄子外边杂乱脚步声响：“奶奶们没事吧？李玄等在此！”
　　“还不快来！都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阿汲边说着，边面前一个满脸横肉的庄汉扭打。这时门口乌拉拉跑进一群人来，有男有女，一个个凶神恶煞。见状二话不说，男对男女对女厮打起来。

　　“把这些恶奴，和这一对狗男女，通通给我绑起来！”称心喝道。
　　桔梗没想到事情转眼间成了这副混乱模样。眼见着刘贵生已经给人扭倒在地，她有些慌了：“这，殷哥媳妇，李玄他们是你叫来的？先让他们停下来吧......”

　　“姑妈莫慌，我有数。得给这贱人厉害瞧瞧，他才知道自己是谁。”称心按了桔梗到正堂里坐下。
　　一会儿外面动响小了下去。奴仆们被绑在外面墙根下跪下，刘贵生和珍娘被绑进屋里来，珍娘嘴里兀自骂个不停。

　　刘贵生倒还很镇定。“纵然我做了对不住你姑母的事儿，说到底也是我刘家的事儿。殷少奶奶你一个后辈指手画脚，未免过了吧？”他怒视称心：“我刘某，是忠襄侯府亲戚，不是家奴！任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对！你这行径，是私闯民宅！”珍娘帮腔道：“我要到官府去告你！”

　　“私闯民宅？”称心笑吟吟道：“娘子是说这庄子是姑父的咯？我正好奇着呢，这宅子风景又好，地脚又幽静，有山有水有田，净是好地。这般好庄子，时下地价怕不要两三万两，等闲权贵还买不着。姑母，您家有这般多银钱么？”
　　“少奶奶说笑了，这是皇上赏赐你大伯的庄子。”桔梗低声道。

　　“唔，原来姑父拿着丈母娘家的庄子养外室，还这般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真是好一个男子汉呢。”称心悠然道。
　　刘贵生心中暗暗后悔。他原是把这外室一家藏在自己买下的庄子上的。只是近两年来侯府少有人到庄子上走动，他心中大意，便把他们接到了离城更近的此处。此时他兀自嘴硬，看桔梗似乎没注意，便道：“纵是如此，也轮不到你绑我，说大了你这是忤逆尊长！你快放开我！”

　　“姑父这话说的也是。”称心依旧不慌不忙：“我若是放了你，岂不是坐实了忤逆尊长的罪名？少不得得找一个合情合理捆绑姑父的由头了！——来人，把这屋子里里外外，给我细细的搜！姑父即能占了府上的庄子，就不能占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