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化羽之锁》山悦肆日

8、月色温柔

　　夏辰逸走后，萧羽晨彻底清醒了，没精打采的去落桐苑，完成最后一次工作，顺便和残影告别，残影只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翌日，佑洋直接提着萧羽晨就往夏辰逸寝殿走，此后，除了上朝不让萧羽晨跟着之外，其他地方，有夏辰逸便有萧羽晨，由此萧羽晨倒是很快了解了斗星的现况。

　　同时他还了解了两将使的职责，佐明——试毒。虽说每道菜都会有人试毒，但未经佐明检验的食物，一定不会呈给夏辰逸，佐明对毒物有特殊的敏锐力，也有很强的克制力。

　　别人食毒，可能立即断气，他却能自行解毒；别人试不出来的毒，经他口，无一毒不能识，即便无色无味。那日见到佐明，佐明茫茫然不敢认，还没从萧姑娘这个称呼中走出来，萧羽晨倒很是欢喜，能在宫里见到佐明，像是看见亲朋一样。

　　佑洋——隐护。宫中无人见过真容，只是传闻，所以对他更是有一种神秘感。当然，萧羽晨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好奇可言了。

　　这日，萧羽晨好好躲在清心殿暗处，忽闻外头有人喊：太后驾到。不过萧羽晨一点不关心，继续悠哉，被佑洋全程瞪着。

　　夏辰逸停下朱笔，待得殿门打开，进来三四个女婢跟在那太后身边，夏辰逸走下台阶，行礼：“母后。”

　　恩？语气难得温和，萧羽晨来了点兴致，见太后，稍显富态，面容和蔼，但眉宇间隐隐透着怒意。见萧羽晨如此，佑洋将带着嫌弃的目光转移，眼不见为净。

　　往常夏辰逸去太后那问安，与王后同去，萧羽晨都是在屋外头，佑洋隐匿功夫高些方能进屋不被发现，萧羽晨可从来没听夏辰逸说话放软过，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跋扈之人，看来对长辈还是知道分寸的。

　　太后屏退了下人，夏辰逸恭顺的站在太后身边，扶着太后入座：“谁惹母后生气了？”

　　“皇后已如实将君主的话转达给了哀家，哀家如何能够不着急？”太后语气明显不悦。

　　夏辰逸早就知道太后会来这么一次，虽说有了准备，但…

　　“母后，儿臣也是考虑再三，且不说轩儿立为太子已有半载，还未得诸国朝臣的支持，便说年龄也到纳妃的时候了。”

　　太后微摇头：“轩儿回来，哀家这心里也高兴，你着急给他找帮手，哀家并不反对，可此时君主正是鼎峰之期，焉能有退居之意啊！”

　　夏辰逸还未能接话，太后也不给机会。

　　“你自登基以来，后宫嫔妃不过堪堪双十，哀家几番劝你，罢了也由着你，如今你却说以后不再纳妃选秀，身为一国之君，子嗣稀薄，你让哀家如何面对先皇！”

　　梁上萧羽晨一脸惊愕，随后更多的是戏谑，到嘴边的笑声，生生让萧羽晨用手捂住。佑洋闭目，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身边这个毛头小子。

　　“轩儿已十有七，当需担此任。”夏辰逸似有决断。

　　“不可，哀家决不允许，君主，如今各诸国，满朝众臣，皆是敬你，而后才惧吾国，即便你再看重轩儿，知其能胜任，也不可如此匆促了事，这只会让心怀鬼胎者野心平添，于国，不利；于民，不安。”

　　夏辰逸想过太后会反对，也想过她会走苦情、亲情线，但是他低估了太后对子嗣的重视程度以及看问题的犀利角度，她的这番言论在前，自己那些理由反倒是弱小的可怜，因为他只是不想再耗财力精力在这些事情上，另外他也不觉得那方面的能力是评判一个人的重要标准。

　　“儿臣明白了。”

　　见夏辰逸服软，太后也知该收了，转而又想到一事，正好一并说了。

　　“对了，哀家听说，媚英护国公主因酒驾有功，特封容华。”

　　“有这么回事。”夏辰逸回道。

　　“这也一月有余了吧，哀家和皇后都未见其人，也未受其礼啊。”

　　梁上萧羽晨，嘴角笑容凝住，佑洋睁开了双眼，终于要治这小子了么？

　　夏辰逸倒是忽略了这事，只能继续掩饰：“那日受伤，伤势严重，如今还未能痊愈，待其好转，儿臣必让他给母后，皇后一一请安。”

　　好在萧羽晨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太后也没再多计较，与夏辰逸又聊了些家常，便回宫了。夏辰逸也没有唤下人进殿服侍，而是要了个便利。

　　“萧羽晨。”

　　梁上没缓过劲的萧某被佑洋不留情的推了下去。

　　夏辰逸一如既往的批阅奏折，处理繁重事务，萧羽晨在一旁研墨忐忑。看夏辰逸闷着脸，萧羽晨试探性的开了头：“那个，我真要去请安啊？”

　　“按理，该去。”夏辰逸眼不离奏本，手不离笔，“也该找个由头露个面了。”

　　萧羽晨一时无语凝噎：“我，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夏辰逸似想起什么，稍停笔，“二十天后，诸国齐聚…”

　　注意到夏辰逸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萧羽晨有些发寒：“按理，我要出席？”

　　“不是按理，是必须，要给媚英一个交代。”夏辰逸微眯眼眸，稍打量萧羽晨，似乎也感觉有些为难，出席那样的场面，一身男装就有些扎眼了，可是女装，这小家伙也未必配合。

　　有些嫌弃的收回目光：“我再想想。”

　　萧羽晨再次忐忑起来，等待结果比接收结果要煎熬的多，而这个等待持续了十来天，即将结束。某日来了一位境外使者，带来了一个消息，提到一个人，萧羽晨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要因为这个人，过上一段苦不堪言的生活。

　　因为近来诸国来访，很多杂事需要处理，夏辰逸直接将奏本带回寝殿，萧羽晨在旁伺候，晚膳，萧羽晨和夏辰逸同席。好几天夏辰逸这边都没有动静，萧羽晨这个心好不容易放下一大半了，可随着诸国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萧羽晨又有些紧张了，怕个万一。

　　入夜，夏辰逸更加繁忙，萧羽晨也别想歇着，只是这晚，王后突然拜访，让萧羽晨有了片刻休息，躲在暗处。

　　“君主国务繁重，也得注意身子啊。”王后亲自为夏辰逸端上一盅滋补羹汤，送到夏辰逸身边。

　　夏辰逸配合的喝了两口：“近来王后要忙的事情也不少，还有轩儿要照料，若没什么事就好生休息，不必往朕这走了。”

　　“妻子来看望丈夫，只属平常。”王后雍容得体，淡然一笑，“不过，也的确真有些事情。”

　　夏辰逸再次提起朱笔，示意她直言。

　　“母后听闻午雄国琉玥公主，此次要随常弘王子前来，心中甚感欢喜，特来向君主要个特许，让琉玥公主进宫陪母后几天。”

　　夏辰逸没有停笔：“只要母后高兴，怎样都行。你还有什么事么？”

　　王后知夏辰逸忙碌，只得行礼告退，王后走后，萧羽晨才从暗处走出来，很自觉的走到夏辰逸身边，为他研墨。

　　夜深，夏辰逸停笔，沉默了会儿，立起身来，对着萧羽晨：“有件事需要你来做。”

　　萧羽晨直觉不是一件好事，有些紧张的等着夏辰逸的下文。

　　“诸国宴会，你要出席，女服。”

　　果然，萧羽晨垂眉自哎，心中尚在挣扎，却没想夏辰逸还有没说完的话。

　　“另外，还需要你献艺。”

　　“我不会啊！”萧羽晨很诚实的回答。

　　夏辰逸进而道：“你表演的好坏不重要，只要我点头就可以，再说以你的长相，即便不好…”看着萧羽晨脸色愈沉，夏辰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怎么，你是想说，我长得像个女子，样貌也不差，即使才艺不过关，凭这张脸也能有个说辞是么？”萧羽晨语气不善，“我想请你牢牢记住，我从来就不是女子！”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我也告诉你，这件事，我不答应。”墨石与砚台相碰，墨汁溅纸，萧羽晨转身便要离开。

　　“萧羽晨，我也要你牢牢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没有权力拒绝。”夏辰逸语气渐寒。

　　萧羽晨脚步停，回身。从刚才夏辰逸说出那句话起，萧羽晨涌来的羞耻感一直未退，他现在也不去想这是为什么，只是倔强着不肯服软。

　　“我就是要拒绝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夏辰逸直视：“要么，死；要么，顺从。”

　　萧羽晨的一声冷哼，让两人没有再对话下去，没有任何的试探，拳腿相交，萧羽晨首发的招式统统被夏辰逸破解，夏辰逸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一种山一般的沉重压迫感，让人喘不上气，但观他的动作，却是风轻云淡的视觉，正是被这无害的外衣包裹，藏着的那份力量才让人真正的恐惧。

　　因为只有当它近身，打在身上，你才能真切感受到那份可怕的力度，而那时，想要化解，难上加难。

　　招式如人，狡猾狠毒。萧羽晨心中如是恨道。

　　萧羽晨并非无力，只是更擅长借力，招式更加灵巧多变，出其不意，往往让对手应接不暇。

　　两人打斗作战经验都丰富，可是真要比的话，当然还是夏辰逸更胜一筹，年龄阅历也摆着呢。夏辰逸眼眸深沉如海，手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动作，控住萧羽晨的双臂，将萧羽晨紧紧拉到自己身前，动作看似缓，实则迅。

　　萧羽晨右脚向后用力勾住夏辰逸的脚踝，夏辰逸自然躲闪，而在夏辰逸做这个动作时，两人的身体间便存了间隙，萧羽晨等的就是这一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动作，就着夏辰逸抓着自己的手臂，从他的臂下逃离，夏辰逸也不想下狠手，松了力，萧羽晨这才得以摆脱他的桎梏。

　　只不过夏辰逸也没想让着萧羽晨，一改之前拳风，招式突然变得凌厉，让萧羽晨的优势不在，无法借力。论力气，萧羽晨怎么也不是夏辰逸的对手，差距就是差距，夏辰逸凶狠的一拳就要打上萧羽晨，萧羽晨此时只能选择硬抗。

　　夏辰逸临时变招，改拳为爪，抓住萧羽晨的手腕，借萧羽晨的余力，顺其臂转于身后，不让他再有反抗，右腿向前撞其腿窝，单膝跪地，输。

　　“是我太纵容你，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夏辰逸松开手，背着萧羽晨：“出去！”

　　萧羽晨跪在地上，地上传来的凉意，从膝盖蔓延至全身，萧羽晨直直的站起身，没有说话，离开了。脚步沉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颓然的躺在床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夏辰逸执笔许久，却只字未写，看着案边几张白纸，因萧羽晨砸墨石而晕染了好几点墨汁，心里没由来又烦躁了起来，倒是忘了那小子吃软不吃硬，夏辰逸如是想着。

　　夜又深了几分，听着门口的敲门声，萧羽晨也不想理会，只由着它响，敲门人似乎也有些气性：“还醒着，就给我滚出来。”

　　冷冷的声音传进来，萧羽晨微皱眉，但也很配合的起身开门走出去了，走到庭中，却发现人在屋顶，烦闷，无奈的上房去了，看着已经舒服坐好的人，发问：“有事？”

　　佑洋指了指身边的地方，萧羽晨踱着步坐了过去，一个大酒壶出现在自己视线，酒香四溢，萧羽晨将酒壶拨开：“我喝不了这个。”

　　酒壶收回，佑洋直接灌了一口：“一口酒，喜梢眉；一杯酒，暂忘忧；一碗酒，情豪爽。在宴席上，酒也是必可少。”

　　萧羽晨敛神：“其他的能逼我，喝酒也要逼我么？”

　　佑洋叹了口气：“君主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萧羽晨听到佑洋说到夏辰逸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佑洋也没管他的小情绪。

　　“有的时候，为了完成一些特殊任务，男扮女装也不是没有，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就是不喜欢。以前，身边的人也总是说我像个女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成不了男子汉，保护不了珍爱的人和物。我没有争论，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告诉他们，我，比他们都强。”萧羽晨眼神放空，追忆往昔。

　　“你成功了，你这般年纪，有此等功夫，罕见。”佑洋衷心的欣赏。

　　萧羽晨自嘲：“不，我失败了，因为我所珍爱的人，没有保住。”

　　凉风拂面，佑洋知道萧羽晨有故事，不然年纪轻轻怎么会在外头闯荡，可是他不会问，因为这是萧羽晨自己的事。唏嘘，佑洋提壶又喝了一口。

　　“萧羽晨，你知道为什么你之前能够忍受别人的嘲笑，现在却听不得君主这般说么？”佑洋看了萧羽晨一眼，“因为你知道之前那些人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打败他们。可是现在你不是君主的对手，你接受君主比你强，可是却接受不了比你强的人指使你，因为你的心是高傲的。”

　　说完这些，佑洋又喝了一口酒：“君主有句话，让我转达，他知道有些难为你了，作为补偿，减期三年。”没再停留，跃下屋顶离开了。

　　天生异象，一出生便有“神之子”的称号，即便为人和善，但皇子的高贵，萧羽晨不是没有，只是被温和的气质加以掩饰罢了。

　　十岁入军校，三年磨砺成为国史上最年轻的封号将军“银煞”。出兵打仗，凤翥龙翔，傲气难免。

　　现在自己是什么？萧羽晨躺在屋顶上，仰望夜空，茫茫然，什么都不是了，只剩下一个身份，那便是母亲的孩子——萧羽晨。

　　那份傲心，让自己不甘于人下，不甘受人支使，所以自己才会反抗他，答案似乎找到了。

　　天微微亮，萧羽晨便被佑洋拖出房门，偷摸进入之前夏辰逸为他准备的寝宫，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进来。

　　“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别的地方学习，这些天你就住这了。”

　　“知道了。”萧羽晨有些不耐烦。

　　也不需要嘱咐什么，佑洋拍了拍萧羽晨的肩膀以示鼓励。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姑姑跟着几个宫人。

　　“娘娘，奴婢檀云奉君主之命，带您前去尚礼宫学习礼仪。”檀云见萧羽晨状态似有疲态，微笑道，“奴婢先服侍娘娘洗漱吧。”

　　萧羽晨一个字没说，就由着那叫檀云的姑姑折腾，在只有他二人时，檀云一边为萧羽晨梳头，一边轻声道：“公子不在的这些天，也是奴婢打理这里，所以，公子不必担心，一切交给奴婢。”

　　公子的称呼听到耳中，萧羽晨也就懂了，这檀云想必也是夏辰逸心腹，萧羽晨要在宫里瞒下去，总要有明白真相，又能保守秘密的人帮忙。

　　洗漱过后，一行人走出寝宫，出了门，萧羽晨才知道这宫殿名字“素若阁”。懵懵的跟着她们走到了所说的尚礼宫，和其他宫殿比，只是没有人气而已，房中只有简单的摆设，两桌一架，一软塌，一阁台。客套的行礼，招呼之后，檀云让宫人们先下去，屋里除了萧羽晨外，只剩三人。

　　檀云一一介绍，走到右边的女子面前：“娘娘，这位是黛眉师傅，接下来几日，她会负责您的妆容，服装。”

　　黛眉再次向萧羽晨行了个礼。檀云稍移两步，走到另一姑娘前方：“这位是芷蓉师傅，她负责教您十日后表演的舞蹈。”

　　芷蓉也向萧羽晨行了礼，萧羽晨礼貌回礼，却是忘了身份，不过好在两位师傅先前便听檀云说，这位媚英护国公主喜好男装，平日行为也颇为豪爽，虽有些诧异，但也不奇怪。

　　萧羽晨兴致缺缺，檀云笑道：“娘娘还未用膳，我这就让人给您端些糕点来。”

　　没过多久，便端上精致的点心和茶水，虽心情不佳，可是身体很诚实，檀云一直站在一旁见萧羽晨不再动手，躬身问：“娘娘可是用好了？”

　　萧羽晨点头，宫人将桌上清理干净，关上门，这里又只剩下檀云，黛眉，芷蓉和萧羽晨了。

　　“奴婢见娘娘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接下来几天可能要辛苦娘娘多加注意细节。”

　　萧羽晨愣了半晌，却听檀云接着道：“对了，娘娘，奴婢负责娘娘的礼仪。”

　　为什么此时看到檀云得体的笑容，萧羽晨有些不妙的感觉。

　　黛眉和芷蓉暂且无事，却也乐在观察，毕竟黛眉需要选择适合萧羽晨的装扮和衣服，芷蓉也需要考虑十日后该跳什么舞曲。

　　“既然入了宫，便要将之前的行礼方式忘了，学会这里的规矩，首先，见到君主，您需要…，见到王后，您需要…，虽然宫里还未有贵妃娘娘，但也需要学习，见到贵妃娘娘，您需要…，见到秀妃，兰妃，您需要…，容华，您需要…。您受御婉和御女行礼时，也需注意仪表。

　　在宴会上，各附属国的王子，公主的行礼中，您需要注意…，敬酒时，要注意…，受礼时，需注意…。

　　娘娘，站立时，您需保持…姿势，坐下时，你要保持…坐姿，谢礼时，您应该…。”

　　萧羽晨刚刚对檀云产生的好感，荡然无存。檀云却没有理会萧羽晨的目瞪口呆：“时间紧迫，还请娘娘认真些！”

　　“晚上，我可以休息么？”萧羽晨卑微的祈祷着。

　　檀云露出和蔼的笑容：“自然不行，晚上，您需要学习舞蹈。”

　　萧羽晨浑身僵硬，犹如坠入冰窟。

　　其实宫里那些要求萧羽晨是会的，但是他不知道男女差别这么大——

　　“娘娘，步子小些。”

　　“知道了。”

　　“再小些。”

　　“恩。”

　　“脚尖微翘，落地无声。”

　　“好。”

　　“娘娘，您的步子不能再小了么？”

　　“……”萧羽晨欲哭。

　　“公子，饮茶时，需掩口。”

　　“知道了。”

　　“抿小口。”

　　“恩。”

　　“再小些，注意嘴型，做到美感。”

　　“好。”

　　“手指微翘。”

　　“恩。”

　　“娘娘，您又忘了！”

　　“……”萧羽晨洒泪。

　　“娘娘？”

　　萧羽晨深受折磨，早就饿了，看着一桌的菜肴，倒是没有注意到檀云在唤他，“啪”的一声，长藤打在桌上的声音在房内回荡，檀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萧羽晨果然回神，双眼泪花闪闪。

　　“娘娘，拿筷需注意有一个起伏，弧度，不能一口吃下呀！小些。”

　　萧羽晨无比心疼的将食物弄小些。

　　“掩口！”

　　“娘娘，不能再下筷了！”

　　萧羽晨痛不欲生，这一定是夏辰逸指使的吧，这是在报复他么？

　　白天已是难熬，谁知，没有最绝，只有更绝。

　　晚上，看芷蓉舞了一段，那叫风情万种，美是很美，但这么美的动作，让一个从小习武的人来，那个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而且也实在狠不下心去扭腰摆臀。

　　萧羽晨惊恐的转向檀云：“你确定要我学这个？”

　　“这支《树灵》场面绚烂，优美，有伴舞相助，您只要动作不要太僵硬，稍加配合，在视觉上，总是过得去的，在这么短的时间，这支舞最适合公子学习了。”

　　萧羽晨无言，他不知道合不合适，只知道接下来几天，芷蓉被他逼疯了，同样，自己也被逼疯了。

　　“娘娘，腰放低，身下倾。”
　　“娘娘，步伐错了，两步半，右转身。”
　　“娘娘，手臂上扬，放柔一些，身体放松，柔一些，对，再柔一些。”

　　“扑通。”

　　“娘娘，您没事吧？”

　　萧羽晨从地上爬起来：“你们放过我吧！”

　　檀云淡定回道：“请娘娘再来一遍。”

　　已经八天了，檀云和芷蓉最后认命般的无可奈何，萧羽晨觉得自己也受到了伤害，身心疲惫的萧羽晨回到房里，倒在床上，发誓有什么事都坚决不起！

　　所以听到敲门声，萧羽晨很没好气的喊：“就算是夏辰逸来了，我都不见！”

　　门外的人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反应，愣了半晌，轻笑出声，自行开门进来了，反手将门关了。

　　“那我自己进来呢？”

　　一听声音，萧羽晨脸色顿时就变了，侧身，将脸对着窗，背对夏辰逸。感觉到夏辰逸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依旧没有回身。也不知为何，前些天一桩桩的事情全都重现在脑子里，委屈也一股脑的涌上来，最后浓缩成一句话。

　　“我跳不好。”

　　夏辰逸恩了一声：“我知道。”

　　能不知道么，这些天，檀云都像犯了大罪一般沉重，和他说着萧羽晨的进度，简称一言难尽。可是夏辰逸想到这小家伙憋屈烦闷的模样，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家伙了。

　　萧羽晨一听他说知道，委屈更甚，但更觉得丢人：“怎么办啊？”

　　“那就不练了，反正多那两天，作用也不大。到时候宴会上，你随意一些也无所谓。”夏辰逸靠在床头上，也说的随意。

　　萧羽晨终于是转过身来，虽然夏辰逸这么说，的确是实话，两天也不能出现奇迹，可是真的很打击人：“到时候，不就丢人了嘛。”

　　“那就不去了。”

　　之前夏辰逸让萧羽晨参加宴会，表演，萧羽晨知道夏辰逸是想通过他拦住琉玥公主，太后那么一招，明显是要夏辰逸收了琉玥公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辰逸那么不愿意纳妃，但想想夏辰逸现在都为自己让到这个地步，倒是有些愧疚。

　　“我就要去！”萧羽晨这么说了一句，就又要转过身去，被夏辰逸拉住了。

　　“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萧羽晨微皱眉：“什么地方？”

　　夏辰逸没有回答，月光透过窗，两人都被这银光笼罩，看得甚清，夏辰逸不自觉的伸手将萧羽晨两边的碎发拢了拢。

　　也许是这月色柔和，让夏辰逸看上去都温柔了，萧羽晨觉得今天这时候的他十分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