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备战末世》就不吃芹菜

35、第三十五章

　　紧闭的房门将冷风与黑暗统统关在了外面，张阳去厨房关掉了隆隆作响的排油烟机，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与大半年前在医院里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状态不同，此刻站在门口玄关处的两个人显得异常的忐忑和拘谨，罗小秀时刻瞎厉害的急脾气，几次忍不住想说话，都被张志高一个眼神给按了回去。

　　换好了拖鞋进了屋，张志高站在客厅里下意识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他和罗小秀都不是第一次登门了，只是上一次“串门”的经历，此刻就像是扇在他们脸上的巴掌，实在是不敢提及。与上一次来这里相比，少了一位男主人的家里显得空旷了一些，但是细节处却可以感受到，这间房子没有因为少了一个重要成员而沦为单纯的住所，依然是那个让人温馨平静的家。

　　“妈，你赶紧坐下歇着，有什么事情我来就好。”张阳抢上一步扶着顾秀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暗地里给老妈使了个眼色。对于这两位简直算得上极品的亲戚，张阳着实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之前签署了关于遗产分配的协议，原以为可以就此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这才不到一年，对方竟然找到家里来了，立刻就让他有了一种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顾秀妍也不傻，立刻顺着儿子的意思坐在沙发上，走动时脚步还显得有些拖沓。中分一直养在屋子里，从来没见到过陌生人，此刻似乎是有点不安，跟在顾秀妍脚边“咪呜”“咪呜”地小声叫，最后窜上了沙发边的脚踏，被张阳挠了挠下巴，这才安静地趴了下来。只是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对面的两位陌生访客，像是时刻都准备扑上去一样。

　　罗小秀被中分盯得有些发毛，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动了动，有些尴尬地笑着开口道：“弟妹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啊？”

　　“也就那样吧，”顾秀妍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说道，“正常走路还行，不能久站，也不能干重活儿，好在药也算勉强吃得起，医生说暂时也就这么这么维持着了。”

　　“哦，这样啊，那是得多多注意……注意保养……”罗小秀讷讷地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捅了张志高一指头示意让他开口。张志高的烟瘾似乎比半年前还要重，从进屋坐下就一直想抽烟，但是张阳家连个烟灰缸都没有，就只能干忍着，抓着已经半空了的烟盒来回摆弄着。此刻感觉到罗小秀在使劲捅自己，知道不开口不行，只能抓过带过来的大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不少老家当地的土特产摆在茶几上。

　　“过年了，咱那小县城也没啥好东西，只能买点土特产带来，弟妹，阳阳，你们别嫌弃。”没有空手而来的张志高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底气，稍稍挺直了背，声音也正常多了。

　　顾秀妍看了看堆在茶几上的礼物，没推辞，也没说收下，她没心思跟眼前这两位兜圈子，更懒得续那根本就没怎么有过的亲戚情谊，干脆直接开口道：“到底什么来意，说吧。”

　　这话说得半点不客气，张志高和罗小秀刚刚好了一点的脸色立刻就又难看了下去，可眼下的形式又哪里轮得到他们撂脸子，知道兜圈子攀关系唠家常统统没用，只能张嘴说出来来意：“弟妹啊，大哥和大嫂，想……想和你……借点钱。”

　　“哈！”顾秀妍没吭声，张阳却说话了，“大伯，大娘，真别怪我说话直接，，别说我家现在同样不宽裕，就算我家真有那么点闲钱了，但凡想想咱们两家之前的那点事儿，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家会把钱借给你们？”

　　这话说得像是尖刺，直接扎了对面两人的心窝子，要换了平时，罗小秀早就蹦着高起来撒泼打滚了，可今天居然也能忍下来，这就很不寻常了。顾秀妍又看了看二人的精神状态，终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志高嘴唇哆嗦着，声音干涩低哑地说道：“是小涵，小涵摊上大事儿了。”

　　小涵就是张志高和罗小秀的儿子，大名张涵，前些年让张阳的老爸张志远帮着介绍工作也是为了这个宝贝儿子。对于张阳来说，那可是有十几年的时间没听到这个堂哥的情况了，能让意向惯着孩子的张志高夫妇如此低声下气地来求人，估计这事儿还真不算小。

　　原来自从去年和顾秀妍母子签完了遗产分配协议，张志高一家的日子就一直不太好过。张阳声明放弃爷爷留下来的所有遗产的继承权，并没有让遗产分配变得容易多少。除了张阳之外，张家剩下的两男一女三个孩子，三姑自从去了南边打工，极少联系家里，户口也早早就迁走了，张志高和张志强干脆暂时就当是家里没有这口子人，瞒着妹妹把遗产给分了。

　　老爷子账户里留下的现金还好办，可是涉及到老两口留下来的房子时，问题又出来了。老爷子留下的这套房子虽然房龄已经很老了，但是位置在当地绝对算得上是黄金地段，升值空间还是有的，于是为了这套房子，兄弟两个转过头来又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是张志高东拼西凑地拿出了一个还不错的价钱给了张志强，将房子划归到了自己名下。而经过这一场纠葛，张志高和张志强彻底撕破脸，这兄弟也算是做到头了。

　　经此一劫，张志高家虽然得了一套房子，但是手里的现钱基本没有了，这半年的日子过得万分紧巴，闲谈时总会提起张阳这边那没弄到手的房子。此刻坐在张阳家里，看着周围温馨舒适的环境，再想想自己家里除了个空壳子基本没剩啥东西的草窝，心中不由得更是发酸。只是罗小秀虽然有点犯浑，却到底是不傻，这时候万万不敢真的表露出来，只能一边纠结着一边接着往下说。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年底的时候，家里就又摊上事儿了。

　　这一回出事的是张志高的儿子张涵召，这个宝贝儿子之前一直窝在家里啃老，不愿意出去工作，张志高和罗小秀也说过他不止一次，但也每次都不痛不痒地过去了。可是这一回不同，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下降到不得不逼着张涵召出去找工作的地步。

　　张涵召在读中专的时候学的是电焊，这行业的大师傅抢手，可想他这二把刀的手艺一抓一大把，到了市场上只能是给人打打杂，勉强混口饭吃。工友里面有知道努力上进的，可大多数都是干等着混日子的老油条们，张涵召跟着干了没两个月，技术没啥长进，倒是先交了个“女朋友”。

　　这个“女朋友”是厂子里的小业务员，但是真正的职业，张涵召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但架不住对方会哄人能发嗲，还真就把张涵召跟牢牢攥在了手心里，对自己言听计从，要啥买啥。

　　可张涵召自己那么一脚踢不倒的工资，哪怕是在这个平均消费水平不算高的县城里，也实在是不够干什么的。在“女朋友”又一次索要饰品未果，指着旁边新钓到的稍微有点小钱的“高富帅”刺了他几句，并再一次闹着要分手之后，张涵召终于忍不住冲动夸下了海口，身边有工友劝他，可他就跟着了魔似的谁说什么都不听，愣是跑去借了月息三分，坐地抽二的两万块钱小额贷款。。

　　所谓坐地抽二，就是指一万块钱的贷款实际上只给你八千，但是到时候要按照一万块钱来还债；而月息三分，拉长到整年那就是年利率36%，正好卡在法律规定的高利贷的线上，即便以后打官司也别想赖账一分钱。当然了，这些放贷公司的套路不止这些，一个月过去，张涵召自然是还不上钱的，于是又在借贷公司的怂恿下，不得不找了另外一家公司以坐地抽五的方式贷款还钱。

　　就这样，通过一次次的“贷款”和“平账”，从十月份有了第一笔借款开始，到十二月中旬终于忍不住扛不住还款压力和父母说了实话为止，短短三个月，两万块钱的贷款已经直接变成了三十多万。催债的人拿着借据合同找上了门，见张志高和罗小秀也拿不出钱还账，张口就说可以拿家里的房子抵债。

　　听到这里，张阳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套路贷”，放贷的人就没指望着你还钱，因为人家从头开始盯上的就是你的房子。

　　面对一队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催债人，罗小秀那些哭天抢地撒泼打滚的招数全都没了用处，张涵召清醒过来后悔不已却早就迟了，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能看到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让他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张志高和罗小秀头发都白了一半，也只能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地四处借钱，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碰壁。

　　“老爷子留下的房子，我俩上个月已经卖了，虽然赔了不少钱，但总算是堵住了最大的窟窿。还差最后的两万块钱，我们实在是……”张志高眉头皱的死劲，手里廉价香烟连过滤嘴都没有，被咬得不成样子。

　　张志高有点说不下去，罗小秀却终于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哭着说道：“弟妹，我知道我们两口子当时财迷心窍，干的都不是人事儿，对不住你们娘俩，更对不住已经走了的志远，这都是报应，报应！但是能不能求求你，哪怕看在志远的面子上，出手救救小涵。这眼看就要到月底了，要是这个月再还不上账，他们说就要……就要卸了小涵一条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