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Vision》白兰丸

5、Chapter 5

　　云雀眯了眯细长的丹凤眼，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讨厌，而且他不像云雀所想的那样，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纤细了，“你就是恶作剧的主谋？”
　　骸看着云雀一脸质疑的表情，哼笑道：“算是吧，并且也是你的城镇新的秩序。”

　　“你还没睡醒么，并盛并不需要两种秩序。”

　　“我也有同感，有我就行了，不需要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会在这里被咬杀。”

　　云雀摁下拐子的暗藏机关，锋利的倒刺从原本光滑的拐子上冒了出来，他挑衅地笑了笑，“你想选在通风的地方死么？”
　　骸听到云雀的话突然皱了皱眉头，云雀以为骸被挑衅而感到不悦，可实际上骸却在心里纠结：难道就因为我一点点不同，云雀恭弥说的话就和官方的不一样了？

　　“kufufu~~~~你说的真有趣，这里又没有沙尘暴，你以为是在北京么？”

　　“……我已经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请便吧，只不过现在不说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恩~~~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哦。”

　　“闭嘴。”

　　“你自己似乎还没察觉到，你挑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骸心想：小麻雀啊小麻雀，你一定不知道，我是骸，骸却不是我，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而你只不过是命运中的一员，要打败你简直易如反掌。

　　“你……喜欢樱花吗？”

　　骸轻声问着，右眼里的“六”字已经变成了“一”。
　　六道轮回之地狱道，会使人产生幻觉，造成对方的精神损伤。

　　黑暗的房间，没有光的渗入，阴森冷寂。
　　天花板上忽然出现了朦胧的樱花，粉色的、白色的，混合在一起散发着柔和的光。就好像是梦境一般，没有根据，没有缘由，茂盛繁密的樱花多到看不清嶙峋的枝头。没有光，花瓣就像深夜里的点点萤火，没有风，花瓣却像最悠扬的曲子缓缓飘落。
　　一场美丽而悲伤的樱花雨涌进云雀的视线，他却无暇欣赏，万物开始模糊摇晃，云雀浑身就像被抽走了气力，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手里的拐子也脱手而出。

　　骸走近云雀蹲下，叹道：“小麻雀啊小麻雀，你自己患了樱花病却不自知，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送死。”
　　云雀努力使自己清醒，“樱花病？什么时候……”
　　骸笑：“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提夏马尔那个老色鬼，打着医生的幌子专门占女人的便宜，随身携带666种症状的三叉戟蚊子，你和他已经遇到了吧？”
　　云雀想起和草食动物在学校门口遇到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个吓到女学生的猥琐大叔。
　　如果眼神能杀人，骸已经被云雀千刀万剐了。
　　骸挑眉：“哦呀，难道你以为没有樱花病就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了，可你却对我一无所知呢。”妖冶华丽的声音仿佛来自彼岸。
　　骸站起来，举起手在虚空中一握，三叉戟出现在手，他猛地刺向云雀，而云雀此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云雀拼命躲闪但还是被三叉戟刺中了，武器给身体带来的钝痛感从被刺的地方蔓延，可奇怪的是，没有鲜血冒出。

　　接着，一场无边的梦境开始了……

　　世界昏沉颠倒，时空繁复错乱。
　　色彩在视线里模糊撕扯，然后融合交织在一起。
　　仿佛穿越了时空，一切回到了最初。
　　灰色的天空，朦胧的城市。
　　细雨总是淅沥沥地下，云雀讨厌的雨天。
　　他的家。

　　“恭弥，懒虫，醒醒，别睡了。”
　　这个声音是……
　　“喂，再不醒的话，你妈我就把你的零用钱全都拿走咯。”
　　云雀瞬间清醒，“妈，你这是压榨童工，今天可是儿童节。”
　　老妈看见儿子醒了，立刻转身离开，那背影一个叫潇洒，给云雀甩了句，“还童啊童，没发育啊你。”
　　云雀一脸怨念地从床上爬起来。

　　云雀恭弥，目前这个城市最拽的小鬼一个，他自尊心极强，希望自己能够早早独立，但每次的计划都会被自己无比英明的妈扼杀在襁褓之中。
　　当然，无比英明这个形容词是他老妈自己加上去的，云雀小朋友为此唾弃了很久。
　　他无比英明的妈叫云雀百合子，是个女强人，独自抚养小云雀。
　　要问他爸在哪？他妈没告诉他，他也不关心，从侧面能够反映这孩子缺肝少肺。
　　要问他妈怎么那么伟大，那把那么臭屁的孩子制的服服帖帖，那是因为……
　　他无比英明的妈以前是个暴走族，也就是蛊惑女！
　　但现在是一名安分守己（？）的打工族兼贤妻良母（？）。

　　“啧啧，恭弥你应该多喝点牛奶，看你瘦地跟个小姑娘似的。”百合子把早餐摆上桌。
　　“哼，总有一天要把你咬杀……”云雀喝着牛奶，哼哼叽叽地说。
　　百合子听了，严肃地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云雀的头，“搞清楚啊小子，那可是我的口头禅。”
　　“哼，无所谓。”
　　“哎呀，你翅膀张硬了，就想单飞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麻雀啊。”
　　云雀被自己无比英明的妈戳到麻木。

　　早餐过后。
　　“恭弥，我走了。”
　　“又去打工？今天可是休息日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今天是5月5日儿童节没错，可你老妈我早就成年了。”
　　“哦，那路上小心。”
　　“嘿嘿，这还差不多。”
　　百合子帅气地甩了飞吻给儿子，然后大刀阔斧地走了。

　　云雀看老妈走了，觉得有点无聊，他总不能像其他幼稚小孩一样缠着父母去游乐场吧，那有失他的身份！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他在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可越走他越觉得空虚，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云雀越想越烦躁，他像麻雀一样甩了甩头上的雨珠。

　　“哟，这不是云雀恭弥么？”令人厌恶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人渣。
　　云雀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上次被自己海扁的小鬼，虽然和云雀一样大，但在云雀眼里没有他强的人都是小鬼。
　　“哼。”云雀依旧用鼻孔看人，态度傲慢到极点。
　　“你……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哥，就是他上次欺负我。”人渣对他身边年长的人说。
　　云雀瞄了他一眼，“你还是那么软弱啊，连报仇都要找人保驾。”

　　“小鬼，嚣张也要有这个实力，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人渣的哥也是人渣，他大手一挥，几个不良少年围了上来。
　　废话不多说，开打。
　　几个不良少年一起欺负个小孩是不公平的行为，可云雀不是普通的小孩，他在几个人之间依然游刃有余，人渣的哥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打了个电话叫了更多的人，卑鄙啊。
　　云雀渐渐在人群里处于下风，其中一个混混看准了机会瞄准了云雀的下巴就是一拳，云雀被他打翻在地，然后一大群人围上来用脚踹用拳头打，云雀被打地很惨，还流了血。
　　就在云雀意识模糊的时候，有人出现了。
　　“喂，你们再敢欺负我宝贝儿子，小心老娘灭了你们。”这声话不响，但气势绝对咄咄逼人，在场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地听到了。
　　百合子充满威慑的出场震慑了他们。曾经是暴走族的百合子真正打起架了那不是盖的，她三下两下冲进人群准备把云雀拉走。
　　就在他们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一辆卡车冲了过来，刺耳的喇叭声、刹车声，和耀眼的车灯冲进云雀的视野，剩下的是妈妈惊恐的眼神。自己被猛地推开，滚到路边，却有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疾驰的卡车撞倒了百合子，她被卡车撞到半空，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狠狠坠落。
　　从她掉落的地方蔓延出无数的鲜血，四肢扭曲不能动弹。
　　卡车司机出了车祸竟然快速的开车逃走，不良少年见出了事都四处逃窜。
　　街上很快只剩下百合子一个人。
　　云雀喊叫起来，像鸟儿临死前最悲伤高亢的嘶鸣，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趴在地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拼命挣扎，一点一点地爬向路中央。

　　“妈，妈，你怎么样，妈，你别吓我啊……”云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百合子睁开眼，对云雀虚弱地笑了笑，“傻孩子，你妈我还没死呢……”话还么说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云雀爬到百合子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头，颤抖着说：“妈，你别说话，我去帮你叫救护车。”
　　云雀慌忙去翻找手机，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又看向周围，希望有人能帮帮他，可是他一抬头心里就凉透了。
　　肇事者跑地无影无踪，周围有好事的人在旁边围观，很快把他们围住。
　　但是没有人走上去说要帮帮他们，一个也没有。
　　围观的人在云雀身边议论纷纷，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呀，你看有人被撞了呢。”
　　“是呀，撞的真惨，旁边是她儿子吧。”
　　“我看是，如果她就那么死了，那她的死相还真是难看啊，还被自己儿子看到，真是作孽哦。”
　　“就是，哎，不如我们把这个拍下来吧，发到网上说不定有很多人看哦，毕竟这种血腥照片不多嘛。”
　　“好啊，快点快点，待会儿警察就来了。”
　　“照片的题目就叫……”

　　云雀看着她们肆无忌惮地用本来可以叫救护车的手机拍下自己和妈妈受伤的样子，他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云雀瞬间红了眼眶，他想哭，但他知道他不可以，他至少不会在那些人面前流泪。
　　愤怒充满了他的内心。
　　“恭弥……”
　　“妈，我在，我在这里，我背你去医院好不好？”云雀低下头，声音因为过度压抑而有些失真。
　　百合子微微摇摇头，她费力地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两张入场券，被血染红，在云雀眼里分外刺眼，“今天是儿童节，本来是偷偷去买了票准备带你去玩的，可惜……”
　　“不可惜，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云雀想把她扶起来，可是他也受了伤，而且他力气太小，又一次摔倒在地。

　　百合子一直在微笑，仿佛很开心的样子，“我啊，以前太任性，还总是给别人添麻烦，上学的时候经常破坏校纪，砸砸窗户，还带管制刀具……做一切叛逆的事，其实最后还是你爸他明白我，他说我这样只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关注，希望别人能喜欢自己……”

　　“恭弥，以后好好去上学，别像我一样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老妈我无比英明，到最后的决定是没错的……”

　　“恭弥，你要坚强，我相信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百合子喃喃地说个不停，好像要把所以的话都讲完。
　　云雀没有说话，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就会让妈妈听到他无法抑制的哭声。

　　阴冷的雨一直在下，打在云雀的身上就像锐利的针刺进他的心里。
　　他抱着百合子一动不动，她在他怀里渐渐冰冷。
　　云雀抱紧怀里的人，抬头望向远方。
　　黑压压的云在天空聚集，雨从高空坠落仿若眼泪。
　　那是无数繁华盛大的高楼大厦，那里有千姿百态的七彩霓虹灯。
　　那是城市里最华美的夜景。
　　人们依然欢声笑语，仿佛死亡和他们毫不相干。

　　他的妈妈本可以不用死，只要有人肯救她。
　　但事实和他期待的相反，围观的人只是看着而已，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讨厌，非常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被欺负，被束缚。重视的人受到伤害，可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别再接近我，别再和我扯上关系。]

　　[如果注定要一个人，那我选择成为强者，孤高的浮云。]

　　那个雨夜，云雀恭弥就是那么决定了的。

　　“kufufu……你一直在后悔吧，在这个过去的夜晚。”

　　夜的幕布被谁撕开，云雀周围的背景如雾气般消散。他低下头看看自己，还是并盛的校服，还是距那时已经长大后的自己，难道说这一切……

　　“对，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术，小麻雀你并没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哦。”

　　骸出现在云雀面前，周围依然是绚烂的樱花，他弯下腰抱住云雀，“淋了那么久的雨，你一定很冷吧。”
　　云雀没有挣扎，他堕入回忆不能自己。

　　[此处有一段河蟹哟，被系统通知河蟹了哟，哪年子的河蟹了咱们小家小户的居然也被发现噗，大家脑补吧=。=]

　　其实骸很想问他：你讨厌我么，你怨恨我么，如果是，那真是太好了，那样的话，你就能牢牢地记住我。我并不害怕被任何人厌恶，因为那至少证明我是存在的。

　　可是云雀不说话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那次冲动成了他最讨厌的梦魇，是耻辱，还是其他？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这件事，骸早已达到了他的目的。
　　只要一提到和骸有关系的东西，云雀就会说三个字：最讨厌。
　　他无法忘记他。
　　直到很久以后，云雀恭弥成了彭哥列最强的守护者，六道骸成了彭哥列最神秘的守护者，家族里都知道云守讨厌雾守到了极点，一向被首领倒贴的雾守却对云守青睐有加。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云守充满了日式风格的基地内，有一个房间装满了日式的和服，全部都是同一个人喜欢的样式，繁复华丽；全部都是同一个人喜欢的颜色，紫黑相映。
　　云雀只穿黑色的和服，因为有人对他说：我喜欢黑色，黑色很适合你。
　　云雀会经常一个人坐在那个房间里，推开门可以看见整个基地最美丽的风景，那是永不凋零的樱花，花瓣旋舞，妖娆非常，像极了那个人说话时的神情。
　　那个人时常会到这里来，陪云雀说说话，然后像风一样离去。
　　有点时候，一方会挽留，意思两人都很明白，于是他们在月光下欢好，抵死缠绵。
　　月光，樱花。
　　他美到凄迷的眼神令云雀沉沦。
　　那个人是来自地狱的撒旦，他从不勉强你，他只诱惑你。

　　云雀早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知道，那个人有毒，靠近他空气会变得稀薄，就连呼吸都会心痛到窒息。

　　那个人无论走到哪里，周围都会弥漫着雾气，好像梦境一般的迷幻，美酒一般的酣甜，令人迷失，令人沉醉。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只有在消逝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美丽，比如说烟火，比如说生命，而六道骸也许本身就是人世间最华美的死亡。

　　骸是毒药。极美，却致命。

作者有话说

　　河蟹你妹=-=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