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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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梦境的开始来自于一个世纪末的宴会。
纸醉金迷，觥筹交错。
黄金的背景涂抹上了年份的红葡萄酒，香水的味道从华丽的首饰旁溢出无不昭示着糟糕却奢侈的品味。
一袭黑色礼服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一手轻叩着玻璃酒杯，笑地云淡风轻。
身边刻意接近的女士们自认为娇嗔的叫他，骸，骸。
彼时不是酒精的作用让她们红了脸，此刻即使用了清风做她们的醒酒汤也毫无用处。
而此时一个看起来和少年毫不相关的孩子正躲在阳台的暗处，正大光明地偷窥于他，冰冷的小脸面无表情。
骸漫不经心地一一回应，然后完满地在众人的惋惜中抽身离去。
他俯下身，问：“小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髑摇头不语。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责怪任何轻视自己的人，因为在那些人的剧本里他永远都只是个配角。
令人作呕的那些人。他们看不起他。
他亦鄙视他们。
这样的愤世妒俗贯穿了他的一生一世，或者说，是永生永世。
他并非天生如此，非要和这个世界的真相斗个鱼死网破，奈何岁月唯独苛责于他，给予了他比旁人更加短命的童年，整个世界都失信于他。
他曾经牵着骸的手，走过秋天的梧桐树，漫天的金色，只留下一小块天空的缝隙。
那时的他不懂什么是价值，更不懂什么是尊严，只觉得快乐便想去做，他捡了地上的叶子，一片又一片，可看见前面的更好，又尽数丢去，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却依然快乐。
即使经年之后，回忆起来的只有自己的哑然失笑和不置可否，可这份纯真的感觉却真实存在，也许这就是人们偶然遇见的被称之为童年。
他曾经和骸失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他翻过了春天的花骨，秋天的树下，最后扒在垃圾箱上，踮起脚向内张望，急得快哭出声来：
“哥，你在里面吗？”
他曾经因为骸，被一群人在破烂污秽的小巷里殴打虐待，浑身伤痕累累，玻璃碎片混合着他的血像花瓣凋零落了满地。
骸失魂落魄地抱着他，全身不停地战栗，一言不发。
他伸出手，覆上骸脸上的淤青，说：“哥，他们怎么能对你这样？”
骸听了，像野兽一般歇斯底里地哀嚎。
路灯和雨在街头互相倾诉到伤感，就连希望也将他们遗忘。
他们只是世界的微尘，不会再有别人会为了他们的痛苦而受伤。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相依为命，可一起简单的车祸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抱歉，那个和你一起送来的孩子因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为什么死的人是骸呢？”
“小髑，其实你不是她亲生的，你是他丈夫的私生子，所以你要体谅她的难处。”
“你把骸还给我，你怎么不去死，你代他去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弯下腰，颤抖地用手捂住脸。
那个字他无法说出口。
他连骸的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
——到底你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离开这个世界？
他安静地蹲在走廊里，空间苍白到没有尽头。
身影逐渐模糊成为被世界遗忘的渺小灰尘。
周围的护士病人带着麻木苍白的表情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他，和他的绝望。
骸，我找不到你。
“我要去找骸，我要去找他，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放开我，放开我啊！！！”
“这个患者疯了，快去叫精神科的医生！”
“实在不行了，用镇定剂吧。”
……
结束的那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缕浮云。
他刚刚做过心理辅导，医生说他只要留院再观察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出院了。
天台上晾晒着许多白色的棉被，被风吹动的时候就像是摇曳的信笺。
它们……是渴望自由的吧，和自己一样。
他越过围栏，微笑着看向远方。
“你对我说：如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千万不能死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只有你，所以我是为你而活的。”
——想起我的时候，你会微笑吗？
坠落的风声。
血肉模糊。
喜悦的脸愤怒的脸悲伤的脸失望的脸，撕扯成纷繁的幻想，唯一可见的，是从黑暗中衍生的一个紫色身影。
他说，觉得痛苦吗？这个世界。
他笑了，带着樱花般厌世的破灭，美到点点滴滴都分外触目惊心。
“我允许你唤我的名，我是Sitri.”
纲吉倒退一步，突然意识到自身的存在，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记忆的回溯。
“我想离开这里，到有骸的地方去。”
“可以，不过，你有到另一个世界的觉悟么？要自己一个人走遍六道，经历轮回之苦。”
“痛苦，总比什么也感受不到的要好。”
Sitri满意地点头，右耳上的银链随之发出清澈的声音，他抚摸着手指上的指环，似是安慰，“别人无视你，你就会不存在么，别人希望你去死，你就会消失么？所以不要绝望。”
Sitri修长的双手戴着六枚指环，有的像骷髅，有的像牛角，有的像蛇……都像是只出现在地狱里的恐怖事物。纲吉仅仅是在镜像中看着，浑身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够了。”
刹那间镜面破裂。回忆如潮水般退却，再也无法承载着他水涨船高。
纲吉感觉有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回过头，看见一张迷离虚幻到极致，亦破碎不堪的脸。
Vision.
他张开嘴想喊他的名字，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来。
无论刚才的景象是幻觉或是真的记忆那都不重要，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骗子。
“嘘——”骸上前用食指点上纲吉的嘴唇，“不要说话，安静地听我解释。”此时他正用着自己惯用的温柔表情，这样的表情足够真挚，让所有被欺骗了的人都信以为真。
他缓缓开口，仿佛在讲睡前的故事，“亲爱的纲吉，你知道六道轮回的力量吧？过于强大的力量都要付出代价，这个也不例外。我的灵魂早就污秽不堪，每晚都会被地狱的噩梦缠绕，自从和三叉戟定下契约开始，没有一个夜晚睡着过，有的时候整晚整晚的熬夜失眠，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我的抑郁会越来越严重，可是，没有办法呢，我想死啊，”骸把手一摊，歪头微笑，“可是……又不能死，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梦和你的梦同步了……”
“多亏你灵魂里大空属性的波动，噩梦什么的已经没有了，”骸伸出手亲昵揉了揉纲吉的发，“现在地狱指环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利用你，朋友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哟。”
骸依然在笑，“在我眼里你和犬、千种他们没有区别，没用完的玩具就留着，用完的废物也就不需要了。”
他用双手温柔而细致地捧起纲吉的脸，靠近他，距离暧昧适合接吻，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为……什………”纲吉浑身颤抖着。
为什么？
我声音嘶哑嘴角无力你却神情从容姿态优雅。
为什么？
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到头来却要让你告诉我自己是个傻瓜。
为什么？
你现在站在这里我却始终看不清你。
即使用尽全力也看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