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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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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里是……”
纲吉清越的声音在虚无的空间里回响。
“难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是你吧,Vision!Vision!”
“我在,我在这里,不要喊得那么大声,我听的到。”骸从纲吉的背后环住他的肩,用手捂住他的眼,骸的声线带着以往在梦中不曾出现的诱惑和淡淡的疲惫。
纲吉听见不禁红透了脸,“你……你怎么了,Vision。”总感觉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反倒是像……那个人,“等,等一下……梦里也可以触碰的吗,那为什么以前你都没有,没有……”还有,不要那么突然啊,这个样子就不怕造成什么误会吗,还有为什么他会想到有误会啊,明明不会有什么,可是他脸红什么啊,难道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再会吗?真是太•糟•糕•了!
“不要动,我刚才遇到了点麻烦,现在有点累了。”
“啊,你没事吧,还有不要捂住我的眼睛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要。”
“喂,这算是……耍赖吧。”纲吉无力地小小声。
“恩。”骸哼笑出声。
纲吉再次重复抓狂:不要“恩”地那么坦然啊!
骸抱得更紧了些,“纲吉,想见面吗?”纲吉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睫毛扫过骸的手掌,“你是说,我们?”
骸弯起薄薄的嘴唇,姣好的唇线毕露无疑,他故意凑到纲吉的耳边呼出潮湿的气息,“是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样子么?”那就摊牌吧,在雾战时。
纲吉充满期待地点头,“恩。”
骸松开纲吉,空旷的梦境霎时天翻地覆。
这次的梦异常特别,没有以往的迷蒙和虚幻,也没有纲吉熟悉的蓝莲花。
蓝地接近透明的天空,白云涣散,无垠的草地间潜藏着潺潺的小溪,温馨柔软的嫩绿充满视线,零星的几棵大榕树树枝繁密,流淌成一条恬静的路。
纲吉回头看向骸,模糊的轮廓越发清晰,可再深入却是惘然,光透过树梢在骸身上留下斑驳的影,风摇动树叶沙沙作响,一阵破碎迷离的恍惚,他不禁说:“Vision,我真的可以在现实中见到你吗?”
骸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轻声说:“为什么这么问?”纲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因为……我从小就觉得Vision……怎么说呢……有点不真实,好像只会存在于梦里一样的感觉。”
骸微微怔了怔,突然莞尔,“对,Vision只能存在于梦中……”他不顾纲吉疑惑的神情,拉着他走上林荫小道。
纲吉跟在骸的身后慢慢地走着,小心翼翼地一步又一步,他想起小时候,老爸总是欺负自己,每次自己都被吓地哇哇大哭,妈妈就会英勇地站出来保护自己,拉起他的小手向前走,她的步子放地很慢,是为了能让他跟上来,微妙的不经意间的……温柔,就像现在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一样。
纲吉忍不住弯起嘴角,握了握骸的手,继续跟着他,像一个孩子懵懂却毫无迟疑地充满信任地紧紧地跟着他。
恍然间似有柔和的光在他们交握的指尖上似花一般绽放,缓慢地轻柔地如同一声谁也听不见的叹息,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永远没有尽头。
在梦里,每个人都会忘记时间的概念。
纲吉在骸的梦里,忘记了所有的概念,每次都是骸提醒他,该到梦醒的时候了。
这次纲吉和以前一样,以扭断脖子的架势一步三回头,只是这次骸和梦一样有些异常,他在纲吉回头的时候一动不动,没有说话,没有微笑,甚至没有表情。
他只是在温暖耀眼到迷失的阳光下,用忧伤而坚定的眼神看着纲吉,然后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纲吉,又指了指自己,手指用力地戳在心脏的位置,深深地深深地。
还没等纲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骸就干净利落地转身,消失,连同梦一起,消失。
岁月流逝,等到很久很久之后,纲吉成为彭哥列十代首领,他总会在睡觉之前不停地回想,如果当初他在梦中紧紧地握住骸的手,再也不放开,不去奢望所谓的真实,是不是依然可以在梦中感受到他的温柔?
即使只是梦境也心甘情愿。
I feel your warmth beside me.
Even though I cannot see you.
I know you are right here.
Right here with me.
……
First, I miss you.
Last, I miss you.
Mukuro.
医院。病房。白色。
消毒水,是骸最讨厌的味道。
妖艳的女人对男人说:
“老公,凪出了事故。”
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真是的,为了这件事我连商谈都推掉了。”
女人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那个孩子,也就是为了救猫,一只眼睛和内脏都不行了。”
“喂,听医生说,如果移植亲属内脏说不定还有救。”
“你说什么呀,我才不要为她在自己身上动刀。”
“她不是你带来的吗?”
“我……”
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内争吵起来。
“哼,不仅是我,根本没有人希望她活下去。”
在病房里,凪缓缓睁开眼,深紫的瞳孔水晶般剔透明晰。
外面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所见之处一片模糊,但她自己知道她没有哭,并不觉得痛苦,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失望,就像每天做好晚饭等待母亲回家,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吃一样。
凪闭起眼解脱地想,“终于结束了。”
[怎么可能结束呢,一切都在轮回啊……]
就在她想就那么永远睡去的时候,一个妖冶诡谲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当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嫩绿的草地里,蓝色的纯净天空,漂浮的白云,清澈的溪流在草地间蜿蜒出可爱的弧度。
一棵大树在草地中央以生命的姿态向四周伸展,每一片叶子的绿是深邃的诗,每一次微风拂过都会传出动听安详的梵唱。
树边站着一个少年,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修饰,他甚至没有穿鞋,裸露在外的足比少女的更加白皙晶莹,却是那样的干净修长。
他微微地笑了,唤她的名,“凪……”
凪觉得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好的人。
因为太过美好而不真实。
就像梦一样。
凪疑惑了,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么美的梦。
风拂过她白百合似的裙裾,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骸,试探地问:“你是谁?”
骸抿起嘴角,天使的脸庞,却是十足的魅惑,“你,说不定和我很相似。”暧昧的尾音湮没在风中,光线在瞬间定格,她迷蒙地看见他的眼,忧郁深邃,如同永不止息的海。
“咦?”
“凪,我需要你。”骸向她伸出手。凪睁大紫水晶般的眼,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需要……我?”
她突然慌乱起来,握紧自己的双手。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需要。
凪略带无助地看向骸,骸对她温柔地笑着点头。她缓缓将手伸出,迟疑了片刻,最后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有点冷冽却很柔软感觉让凪想起了一种毫不相干的事物——月光。
凪的眼泪忽然坠落,她哽咽地说:“回不去了,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在此时此刻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但是,并不后悔。
骸理了理她耳边的深紫碎发,说:“忘记过去吧,如果回忆不曾给你带来任何快乐。”
他是对她说,亦是对自己说。
[根本没有人希望你活下去……你为什么不去死……]
无论是多么恶毒刻薄的话,无论对方是不是深爱自己或自己深爱的人,人们在冲动中恣意伤害彼此。
有人说,我后悔了。
无论是否后悔,说出的话永远不可能收回,伤口已经存在了。
有人说,只要活着,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
无论伤口是否愈合,都会留下伤痕。
语言,这世上最伤人心的利器。
世界是喧嚣的城,拥挤不堪,我们曾经疯狂地将沉重的围墙推倒,然后又弯下腰辛辛苦苦地把砖一块一块地捡起来,用来抵御未曾料到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