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至》清霆先生

5、第四章

　　天宫洗髓池之后，我带着清泽回了五象小世界，上午书法下午术法紧凑地开始了加强教导。
　　“阿至，你看看这合不合适。”这个月几位哥哥已经往小世界跑了好几趟了。
　　我接过七哥递给我的剑，剑长三尺六寸，剑身泛着冷冷寒光。我往身侧一挥，嗡地一声，自脚边起八丈内被剑气划出了深深一痕，草木翻飞。
　　我摇了摇头。
　　“没事，七哥再去找找。”七哥拍拍我的头顶就走了。
　　剑是好剑，却不大适合清泽要去的地方。那日回来后，我让阿沅送话给我十一位兄长，要为清泽选一把称手的兵器。然后...梧桐乡来了一次倾巢而出...我虽没有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意思，却还是心安理得和小徒弟在五象小世界里静候佳音。
　　冥界是势在必行，清泽身上疑团太多，还是尽早寻根问源才好避免日后仙途多舛。
　　兵器是要的，护身法器自然也少不得给清泽准备一个。关于这个护身法器，我早有想法，如今时机正好。
　　“阿沅。”
　　“公主。”阿沅躬身而立。
　　“你去林钟峰，把那株玉秋海棠送去给东吾君。”
　　阿沅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应声退下，反而怔愣了好一会儿，不甘情愿道：“公主，那玉秋海棠可是用...用公主的血...”
　　“无妨，东吾君会给你我想要的东西。以物易物罢了。”
　　阿沅咬了咬下唇，终是答了声是下去了。
　　那玉秋海棠，本也是为他而养。东吾君...而今我也只能咀嚼这三个字吞咽自己的不甘。真的很不甘心啊...我堂堂凤族公主，这么多年，也就在他身上栽了一次，实在屈辱...
　　“师父？”清泽不知何时已端了膳食前来，“师父不开心？”他低眉顺目，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转身走在前面的凤至没有看到身后清泽的神情，想要接近却被推开的不甘和委屈，转眼又补上了一层懊恼自卑的色彩。“可是师父刚才...似乎很难过。”
　　我不由顿了顿，竟是这么明显吗？连一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人都能看出来？唉...“也的确是一段不甚愉悦的往事。”我不想谈论太多，“今日下午不去书阁了，我带你去万兽窟练练手吧。”
　　“好。”清泽也没有多说话。
　　一时间，桌上只有偶尔玉箸轻轻碰到玉碗玉碟之音。
　　“清泽不开心？”实在不能忽视对面那张略带委屈白玉似的小脸。清泽摇了摇头没有吭声。可我却是个不会哄孩子的人，只能安安静静继续用膳。
　　万兽窟不在梧桐乡内，午后我带着清泽出发了。一路上他都没有言语，让我莫名有些愧疚。可是细细想来又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气愤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别扭。
　　“清泽，此番去万兽窟，我给你三个任务。蓝枕粉背雀的翎羽，赤焰斑虎的牙齿和两株朱玉草。”我思索了一下，“这三个任务你必须自己完成。”
　　“有时间限制吗？”清泽终于开口说了话。
　　“三日为限。”蓝枕粉背雀的速度，赤焰斑虎的凶猛，守护朱玉草的四尾罗狐妖兽，实力都不容小觑，用来考验清泽现在的实力再适合不过。
　　清泽眼波流转，看了我两息时间，一抿嘴又转过了头。
　　我竟鬼使神差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牵了清泽的手，迫他转身面对我，右手抬起捏了捏他的脸，“好啦，别气了。这三日我陪着你，不过只看不出手。”
　　清泽不可抑制地血色由脖子漫上双颊，那双眼眸更是清亮欲滴。
　　言语间，我们已经来到万兽窟。
　　“清泽还认不出师父说的那三种东西，师父先带清泽见一遍吧。”清泽站在我右前侧并没有回头看我。
　　“好。”
　　我刚应完声，右手就被清泽牵住了...被牵着走了三四步才反应过来。我看着前方少年鬓边的耳尖红通通的...这小孩子...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我举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是找不到它们的。”我带清泽走成万兽窟水泽深处，“蓝枕粉背雀临水而栖，它们在水上芦苇筑巢。你看，那只就是了。”我指了指前方刚好回巢的小雀。
　　清泽点点头，侧脸看了我一眼，松开我的手飞身掠去。
　　蓝枕粉背雀受惊，一闪就不见了。
　　我隐去身形，跟在清泽附近。只见清泽远远跟在小雀后面并不上前追逐。跟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清泽停在一棵树下，望向我的方向。我懂了他的意思，他本就只打算观察一下那只小雀。
　　我现出身形，清泽自觉飞身至我跟前又牵起了我的手。
　　赤焰斑虎一般独居不成群，偏食矮鹿；四尾罗狐妖兽擅幻术消耗入侵者，领地意识极强，多群居。
　　清泽都只远远观察了它们一会儿，并没有采取行动。看完之后就回到我身边。
　　暮色渐晚。
　　“师父，我想吃鱼。”清泽牵着我走到一处小溪。眼睛眨了眨，里面的期待都快满溢出来。真是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
　　我妥协地亮出两把银叉往溪里深处走过去。叉了两条肥鱼之后，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事情换平常应该阿沅来做的，再不济也是徒弟伺候师父吧...我怎么堂堂公主，如今成了小公子的奶娘一般？我回头看了看清泽小公子，他已经搭好柴生了火。似是知道我看他，他抬头对我微微一笑。这...这感觉就更奇怪了...
　　我又叉了两条鱼，在一处较大的溪石上动手清理干净之后，每条鱼肚子里塞了两株香桂荏，才走回清泽小公子身旁。
　　清泽接过一把银叉，挨着我坐下烤鱼。
　　柴火明暗跳跃之间，清泽看着凤至，神情恍惚。
　　“师父...”
　　“嗯？”天色已经很暗了，微风四起。少年颈边缠绕着几缕黑发，他神色间带了彷徨的意味。他似乎有话，却没有说。
　　我拿出调味小瓷瓶，往四条鱼上洒。
　　“清泽不必忧虑太多。自我收你为徒那一刻起，我于你是为师为母，你于我为徒为儿。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羁绊。”
　　“羁绊？”清泽出神地看着我。那时我不知，我说的为师为母他没有听进去，他只听了羁绊二字。
　　大概太像梦境了，仿佛此情此景与百年前的初遇相叠。清泽一时无力，握不住的烤鱼掉进了火堆。“哗”地一声，激起一片花火。他伸手抱住了身旁的人，紧紧把头埋进她的肩窝。
　　感受到滴滴凉意，随着衣衫的丝络贴上肌肤却有灼热之感。凤至轻轻把手放在少年背上...